在警察局的詢問室里，我面對著兩個警察，手心不停地冒汗。
"沈清雅同學，請你詳細說說昨天下午和林思思同學見面的經(jīng)過。"年長的警察拿著筆記本問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昨天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當我說到拒絕借錢給林思思的時候，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
"你知道林思思的母親得了什么病嗎？"
"癌癥。"我小聲回答。
"需要多少錢治療？"
"三十萬。"
"這個數(shù)目對你來說...困難嗎？"
我搖搖頭。確實，三十萬對我們家來說不算什么。一個包包都不止這個價。
"那你為什么拒絕幫助她？"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總不能說我覺得她只是個跟班，她的死活關(guān)我什么事吧？
"我...我當時沒想那么多。而且，借錢這種事情..."
"什么事情？"警察追問。
"就是...就是很麻煩。"我說完就后悔了，這個理由聽起來太冷血了。
果然，兩個警察的表情都變了。
"麻煩？"年輕的警察重復(fù)了一遍，"一個人的生命，在你眼里就是麻煩？"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急忙解釋，"我是說...我當時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沈同學，據(jù)我們了解，林思思平時經(jīng)常和你在一起，你們的關(guān)系很好對嗎？"
"算是吧。"
"那作為朋友，她遇到困難向你求助，你覺得這很過分嗎？"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在我心里，林思思從來就不是我的朋友，她只是個愿意圍著我轉(zhuǎn)的跟班。我給她一點好臉色，她就感激不盡，買東西的時候偶爾帶上她，她就覺得我們關(guān)系很好。
但這些話我怎么能說出口？
"我...我只是覺得三十萬太多了。"
"太多了？"年長的警察看了看手里的資料，"據(jù)我們調(diào)查，你上個月買了一個價值十八萬的包包，本周還買了一條十二萬的項鏈。這加起來就是三十萬。在你眼里，一個包包一條項鏈比一個人的生命更重要？"
我的臉刷地紅了。這樣對比起來，我的選擇確實很殘酷。
"我...我沒有這樣想過。"
"那你是怎樣想的？"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小聲說："我覺得她家的事情不關(guān)我的事。"
話一說出口，詢問室里的氣氛就變得更加冷凝了。
兩個警察又對視了一眼，年長的那個在本子上記了什么。
"沈同學，你知道林思思跳樓前在朋友圈發(fā)了什么嗎？"
我搖搖頭。
"她說：'有些人心比石頭還硬，眼睜睜看著別人的母親去死也無動于衷。我終于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沒有人會真心對我好。媽媽，對不起，我沒能救你，我們母女下輩子再見。'"
聽完這段話，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原來林思思是這樣想的。原來在她眼里，我就是那個心比石頭還硬的人。
"沈同學，你現(xiàn)在還覺得林思思的生死不關(guān)你的事嗎？"
我哭著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會這樣想。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什么？"
"如果我知道她會跳樓，我肯定會借錢給她的。"
"所以，你覺得只有在她跳樓的威脅下，才值得你幫助她？"年輕的警察問。
這個問題問得我啞口無言。確實，我從來沒有主動關(guān)心過林思思的困難，只有在她可能死去的威脅下，我才覺得應(yīng)該幫助她。
這樣的我，確實很自私。
詢問結(jié)束后，警察告訴我林思思還在搶救中，讓我回去等消息。
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天黑了。我站在馬路邊，突然不知道該去哪里。
回家嗎？面對那個冷漠的哥哥？
回學校嗎？面對同學們譴責的眼光？
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想起林思思跳樓前發(fā)的那條朋友圈，心里的愧疚越來越重。
這時，手機響了。是蘇曉曉打來的。
"清雅，你在哪？"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在街上。怎么了？"
"思思...思思她..."蘇曉曉哭了起來，"她沒救過來。"
我的手機啪地掉在地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死了？林思思真的死了？
我蹲在地上撿起手機，手抖得厲害。
"什么時候的事？"
"剛剛。醫(yī)生說她內(nèi)臟破裂太嚴重，失血過多..."蘇曉曉哭得說不出話，"清雅，思思真的死了。她才十九歲啊，和我們一樣大，就這樣死了。"
我坐在馬路邊的臺階上，眼淚不停地流。
林思思死了。真的死了。
就像哥哥說的一樣，歷史重演了。
這時，一輛黑色的車停在我面前。車窗搖下來，沈墨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上車。"
我擦了擦眼淚，上了車。
"聽說林思思死了？"沈墨問。
我點點頭。
"感覺怎么樣？"
"很難受。"我哭著說，"哥哥，我真的害死了她。如果我當時借錢給她，她就不會死。"
"后悔了？"
"后悔了。"我用力點頭，"我真的后悔了。哥哥，你說得對，我真的太自私了。"
沈墨開車，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很久，他才說："后悔有用嗎？"
"什么？"
"我說，后悔有用嗎？人都死了，你后悔能讓她復(fù)活嗎？"沈墨的聲音很冷，"沈清雅，這就是現(xiàn)實。有些錯誤，犯了就是犯了，沒有后悔藥。"
我哭得更厲害了，"那我該怎么辦？"
"學會承擔后果。"沈墨說，"從今天開始，你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車子開到家門口，沈墨停下車。
"對了，明天林思思的事情可能會上新聞。"他轉(zhuǎn)頭看我，"記住，不管別人怎么說你，都要承受著。這是你應(yīng)該承擔的。"
"那你會保護我嗎？"我抓住他的胳膊，"哥哥，你會像上一世那樣保護我嗎？"
沈墨看著我，眼神很復(fù)雜，"沈清雅，這一世，我不會為你的任性買單。你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后果。"
說完，他就下車走進了房子，留我一個人坐在車里。
夜很深，家里的燈很亮，但我突然覺得好冷。
原來，失去保護的感覺，是這樣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是蘇曉曉打來的，她的聲音很慌張："清雅，你快看新聞！"
我迷迷糊糊地打開手機，點開新聞APP，立刻就看到了一條熱搜：
#女大學生跳樓身亡疑因富家室友見死不救#
我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點開新聞，里面詳細描述了林思思跳樓的經(jīng)過，還有她跳樓前發(fā)的那條朋友圈。最關(guān)鍵的是，新聞里明確提到了我的名字。
"據(jù)了解，死者林思思生前最后接觸的人是同班同學沈清雅。沈清雅家境富裕，平時出手闊綽，但在林思思因母親患癌癥需要救急時，卻拒絕了朋友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