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嬤嬤拿來藥膏和紗布,給我細細處理了傷口,一邊問道:“小姐,這兩個丫頭還是留在院子里伺候您嗎?”
我道:“嬤嬤看呢?”
崔嬤嬤給我纏上紗布,嘆了一口氣,道:“唉——奴婢做不了小姐的主啊?!?/p>
我身體里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瞬,心里一沉,忽然又擔心起來。
她是何氏安排在我身邊的人,這么多年,她都沒有對我做什么壞事,只是照顧我的起居。有時我一些只有她才知道的心事,后來被何氏知道了在我面前明里暗里陰陽怪氣,那么,她不僅能忍,而且還是個大埋伏。小絆子她不使,只看著說不定哪天有什么大事,就要被她毀了。
是啊,她最終還是不是我自己可以信任的人,我只是,只是在我記事起,身邊出現(xiàn)的第一個女性就是她,留下最久的也是她。
她幾乎是代表了生母,在我的幼年時期。
依賴是正常的。我想道。
我要剝離對她的依賴。
“小姐,好了?!贝迡邒咚砷_手。
我看著被包裹得好好的手,道:“嬤嬤還沒吃飯吧,去吃飯吧?!?/p>
崔嬤嬤道:“那小姐這邊?”
我道:“無妨,隨便叫個小丫頭來我身邊就好了。”
崔嬤嬤道:“是。那奴婢就先下去了?!?/p>
我點點頭。
崔嬤嬤便退下去了。
不一會兒,有個小丫頭進來了,對我道:“二小姐?!?/p>
我一見她,只有八九歲的樣子。我道:“你叫什么名字?原先是做什么的?”
她道:“小姐奴婢叫做小荷,荷葉的荷。原先是在院子里照顧花草的?!?/p>
我道:“你今年幾歲了?”
小荷道:“奴婢今年八歲?!?/p>
我道:“嗯,你很好,年紀小,但是說起話來很清楚爽利?!?/p>
小荷道:“奴婢就是按照小姐問的答的,不知道清不清楚爽不爽利?!?/p>
我笑問道:“是我要打發(fā)走橋月和春蟬,身邊沒了人,叫崔嬤嬤隨意在院子里找個小丫頭來先伺候著。你說,崔嬤嬤怎么剛好選中你?”
小荷道:“奴婢不知,奴婢剛剪完花兒,在邊上坐著歇息,嬤嬤叫奴婢進來伺候小姐,奴婢就來了?!?/p>
我道:“喔,那我知道崔嬤嬤為何剛好叫你來了。”
小荷道:“為什么?”
我道:“因為你坐在花旁邊,你生的和花兒一般美,嬤嬤琢磨著放在我身邊我看著高興,便叫你進來了?!?/p>
小荷一愣,隨即小臉上紅了一片,道:“多謝小姐夸贊?!?/p>
我笑了,道:“那你愿意在我身邊伺候著嗎?”
小荷道:“奴婢愿意伺候小姐?!?/p>
我道:“好,你做的好,我就求母親讓你以后都在我身邊。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小荷道:“是進府里的時候,一個媽媽取的?!?/p>
我“哦”了一聲,道:“你覺得橋月和春蟬這兩個名字如何?”
小荷道:“奴婢沒讀過書,不知道如何?!?/p>
我笑了:“你倒是實在。這兩個名字是我取的,她們原來不叫這個。我嫌她們原先的名字不好聽,就改了?!?/p>
小荷道:“那小姐也要給奴婢改名字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道:“你愿意給我改嗎?”
小荷道:“愿意的。小姐讀書多,想的一定都是好名字?!?/p>
我思忖片刻,道:“那你就叫新露吧。新露,如何?”
小荷順從道:“是,以后奴婢就叫新露。請問小姐是哪兩個字?奴婢進出府要寫名字?!?/p>
我道:“我現(xiàn)在手不太好,以后教你寫吧?!?/p>
小荷道:“是,小姐。”
我問:“你不是照顧花草的嗎?怎么還要出府去?”
新露道:“院子里有什么要買的,奴婢就出去?!?/p>
我道:“是見你年紀小欺負你嗎?”
新露道:“不是的,姐姐們對奴婢很好。奴婢年紀小,吃得多精神也好,多走走長身體呢。”
我點點頭,道:“好?!?/p>
我看了一眼窗外,此時風雪漸漸小了,外面太陽出來了一些。
“晚上父親回來了,肯定會設(shè)宴給秦公子接風洗塵。我先睡一會兒吧。”我道。
小荷道:“是,小姐。奴婢在外間,快到時候了奴婢就叫您。”
我看著她挑了挑眉,有些想笑。
小荷臉忽然有些紅,支支吾吾道:“小姐這般看著奴婢做什么?”
我笑道:“沒什么,只是覺得你真的很機靈。小小年紀的。”
說罷,我就上床睡了,本來打算隨意靠一會,但是外衣穿著睡還是有些不舒服,于是還是脫了衣裳整個人在被子里睡著。
被子里暖烘烘的,房里炭火燒著的輕微的噼里啪啦的聲音很催眠,我逐漸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