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楠的呼吸瞬間停滯,血液在血管里凝固了。
她死死盯著窗簾縫隙透出的那片黑暗,睫毛抖得像在風中震顫的蛛網(wǎng)。
手機里的語音還在持續(xù),“林郁幽收集了很多... 我們都會成為她的收藏品......”
安悅音的聲音驟然變得模糊,像被什么捂住了嘴,尾音拖曳出刺耳的磁帶卡殼嘶啦聲。
她緩緩抬起頭,動作僵硬如生銹的木偶。
窗簾沒拉嚴的縫隙漏出一道細光,足夠看清外面的景象:
十七樓的陽臺外,一只慘白的手正緊貼在玻璃上,五指張開又痙攣般蜷起,掌心的紋路在路燈下深刻如刀刻,指縫里還沾著暗紅的漬跡,與浴室鏡子上字跡的顏色如出一轍。
玻璃上的水汽被那只手抹開一片透明的圓,徐若楠的目光猛地撞進一雙黑洞般的眼睛里。
安悅音倒掛在陽臺外,身體與墻面呈九十度角,像被無形的線懸吊在半空。
她的頸椎扭曲成詭異的角度,長發(fā)垂墜如黑色瀑布,發(fā)梢掃過玻璃,留下幾道濕冷的痕跡。
校服裙的裙擺翻卷上去,露出的小腿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瘋狂蠕動,像被塞進了成團的磁帶。
最令徐若楠頭皮炸裂的是她的臉。
嘴角撕裂至耳根,皮膚被硬生生扯開,暴露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每顆牙齒都沾著黏液,在光線下泛著油亮的光澤。
而她的眼睛里,倒映著徐若楠驚恐的臉,瞳孔深處還重疊著無數(shù)張模糊的面孔。
有張明扭曲的表情,有李婷血肉模糊的臉,還有王浩跳臺時的剪影。
"找到你了。"
聲音穿透玻璃傳來,裹挾著潮濕的霉味,半是安悅音沙啞的嘶聲,半是林郁幽尖細的嗚咽。
安悅音的頭顱猛地向下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頸椎碎裂的脆響隔著玻璃清晰可聞。
她的鼻尖幾乎抵上玻璃,哈出的白氣瞬間凝成細密水珠,宛如無數(shù)只眼睛,死死盯著徐若楠。
手機里的語音驟然中斷,化作撕裂耳膜的電流爆音。
徐若楠眼睜睜看著屏幕上的錄音波形瘋狂跳動,最終凝固成一條平直的線,像一根驟然勒緊的絞索。
安悅音的手開始在玻璃上瘋狂抓撓,指甲刮擦的刺耳聲響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狠狠扎進徐若楠的耳膜。
她倒折的身體緩緩蠕動,長發(fā)掃過陽臺欄桿,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恍如毒蛇吐信。
窗簾被風掀起一角,徐若楠驚惶瞥見樓下濃稠如墨的夜空。
無數(shù)黑線從安悅音身上垂落,連接著城市各個角落。
每根線上都懸著模糊人影,如同被吊起的收藏品。
"她收集了七個哦。"
安悅音突然笑了,笑聲里糅雜著無數(shù)人的嘆息,
"你是第八個,徐姐姐。"
徐若楠猛地抓起手機。
屏幕不知何時顯出新照片:
蜷縮在沙發(fā)上的徐若楠。
安悅音的臉在玻璃上擠壓變形,五官扭曲如揉皺的畫紙。
指尖驟然穿透玻璃!
蒼白手指裹著冰冷濕氣,緩緩探向徐若楠的眼睛。
手機從掌心滑落,悶響砸在地毯上。
最后那句語音從揚聲器滲出,輕若耳語:
"她早就藏在你手機里了..."
徐若楠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凝滯在喉嚨深處。
那耳語般的語音如毒蛇般鉆進耳道,裹挾著電流的嘶嘶聲,在死寂的客廳里無限放大。
她本能地后縮,脊背重重撞上沙發(fā)靠背,震得胸腔發(fā)麻。
安悅音的手指已懸在咫尺之間,蒼白得近乎透明,濕冷的霧氣從指尖彌散開來,帶著腐銹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直撲她的面門。
玻璃裂紋如蛛網(wǎng)般蔓延,映出安悅音倒吊的身影
—長發(fā)垂落如黑色瀑布,扭曲的五官在裂痕中分裂重組,化作無數(shù)張重疊的鬼面。
每張臉都在無聲獰笑,唇縫間滲出細密的黑線,與窗外夜空中的懸吊人影遙相呼應,仿佛整座城市都成了她的提線木偶。
手機躺在地毯上,屏幕忽明忽滅,照片里的徐若楠蜷縮著,眼神卻空洞地轉向現(xiàn)實。
安悅音的聲音從玻璃裂縫中滲出,不再是單一的音調(diào),而是千百人的哀嚎糅雜,
"你的帆布包...也裝滿了回憶呢。"
地毯下的手機突然爆出一聲尖嘯,屏幕亮如白晝,映出帆布包拉鏈的金屬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