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尉!”
劉長生報出軍號、及自己所擔任之官職后,頓時引起軍士們的驚呼。
伍長、火長、隊長,都是長,卻屬于下級軍官序列。
都尉、營尉、校尉,都是尉。
能統(tǒng)一營五百軍的營尉,已經(jīng)算是中上級軍官了。
而軍中自古就是等級制度嚴密的地方,尊卑有序,上下分明!
所以這身份一亮,軍士們再看劉長生的眼神,那就都發(fā)生了變化。
原本只有感激,現(xiàn)在又添了許多畏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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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是隊長么,何時...”
燕小九用肘狠狠懟了?;⒁幌隆?/p>
他年歲雖小,但一直跟著劉長生、劉承運兩兄弟混,在言傳身教下,學會了不少。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三哥想收服這群人,光有武力當然足夠。
可若再加上官職,自然效果更好。
‘三哥干得漂亮!’
同一時間,劉承運亦在心中大贊。
說實話,這點他就沒想到。
“我等拜見劉營尉!”
“多謝劉營尉救命之恩?!薄?/p>
幾百名軍士,再那十幾名軍官的帶領(lǐng)下,再統(tǒng)一行禮、齊聲感謝。
“弟兄們都是從刀劍中滾過來的勇士,雖不屬一軍,但共浴胡血,是袍澤,更勝過手足?!?/p>
劉長生雙手虛抬,聲音誠懇:
“我來相救我之手足,自屬應當,諸位又何須多禮?”
此言一出,真叫人如沐春風。
軍士們眼中的畏服,也盡化為了敬服。
然,世上總會有不長眼的。
就比如當下人群后的一個年輕男子。
“劉營尉?”
“我同叔父一起去過血戰(zhàn)軍幾次,血戰(zhàn)軍里的校尉、營尉多少都有些印象...”
周邊軍士都曉他的身份,因而即便不喜,也不愿得罪,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
“只是,我以前,怎么好像沒見過劉營尉您呢?”
此君面皮白凈、眉如新月,少陽剛之氣。
他這一皮笑肉不笑,瞧起來就更顯陰柔。
這從哪兒冒出的棒槌?
真是找死!
劉承運心頭一怒,眼睛斜瞥著此人,就像一條盯上了目標的毒蛇。
劉長生雖驚訝會有人跳出來,卻未像自己弟弟那般生氣。
他只是挑了下眉,旋即露出笑意:“不知足下如何稱呼?”
百捷軍伍長陳大順見狀,馬上為劉長生介紹:“這是我百捷軍將軍之侄...”
“百捷軍,第一校,第一營,第一都,都尉宋文,字子學。”
宋文搶過話頭自報家門,說著,還略作象征性地一拱手:
“見過劉兄。”
稱劉兄而不稱上官,很明顯,宋文對劉長生的身份產(chǎn)生了懷疑。
“劉長生,字無咎。”
名以正體、字以表德,劉長生當也有字。
只是面對多數(shù)底層出身不取字的軍漢們時,他通常不會故意顯擺。
“原來是無咎兄?!?/p>
“子學兄?!?/p>
宋文假客氣道:“還要多謝無咎兄出手相助?!?/p>
“方才說了,相救袍澤手足,乃職責所在、義之所驅(qū),無需多禮。”
劉長生淡淡道:
“子學兄有疑,也屬正常,我也是在戰(zhàn)前,因武功有所突破,才為將軍拔擢?!?/p>
宋文故作驚訝般“哦”了一聲,還是不信。
戰(zhàn)前提拔?
騙鬼呢!
就因是戰(zhàn)前,所以才不能提拔。
否則因兵將默契不足,讓軍陣出了漏子怎么辦?
“怪不得那鐵拓百夫長在劉營尉手上走不過三招,原來劉營尉是貨真價實的武師呀!”
軍士中有人恍然大悟。
也正是這話,瞬間給宋文提了醒,使他猛然一激靈,臉色發(fā)生變化。
他出身高門,雖為庶子,但見識頗廣,武師在他眼中不算尊貴。
只是,當下這情況,就屬劉長生武藝最高,又折服了一眾被救的軍士,即便自報身份存疑,他又豈能隨意得罪?
失算!
暗叫不好的宋文,立刻將原本要提的措詞連忙咽進肚子里去,退后幾步將頭撇過去,不敢再尋旁人麻煩。
‘此人...倒也知趣?!?/p>
宋文臉色之變化被劉長生盡收眼底,知道對方是反應了過來,慫了。
‘你已有取死之道。’
劉承運卻一直陰惻惻地盯著宋文,心中開始謀劃該如何除掉宋文。
自從之前劉長生吐露出自己的志向后,他在心中就下了決定,兄弟二人一定要成一番事業(yè)。
誰敢擋他們的路,只有死!
“諸位。”
劉長生清了清嗓子,對在場的軍士們道:
“大軍新敗,胡虜士氣正盛,而我等加在一起,也不足一營之數(shù)。
有心殺賊卻勢單力孤,不如保存軍力,先行轉(zhuǎn)進,至安穩(wěn)處再謀后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這話非常符合當下一眾軍士們的想法,大伙立即連連響應:
“營尉說的是!”
“對啊,俺們?nèi)藬?shù)太少了,做不了什么事,還是先轉(zhuǎn)進吧?!?/p>
“保存軍力為上!”……
劉長生又看向宋文:
“不知子文兄,以為如何?”
“啊,我...”宋文看了看其他人,“我自是聽劉營尉的?!?/p>
劉承運突然開口了:
“就是轉(zhuǎn)進,也需章法,蛇無頭不行,咱們這些人,需要一個領(lǐng)頭的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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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我大哥!我大哥武功最高,官職也是最高的,又救了大伙,不讓我大哥領(lǐng)頭,誰能領(lǐng)頭?”
說著,又狠狠瞪了宋文一眼。
被這樣挑釁,宋文面皮一沉,表面功夫明顯還沒修煉到家。
劉長生故作不悅地一擺手:
“?;?,瞎說什么,弟兄們來自各軍,又不是獨屬我血戰(zhàn)軍的,我何德何能,可擔任首領(lǐng)?”
軍士們也不傻,如何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他們確實對劉長生服氣。
于是,便紛紛開口:
“營尉莫要推辭,您若不行,誰堪大任?”
“說得對!”
“營尉,這個關(guān)口,我等還未走出險境,請營尉帶弟兄們闖出一條活路吧?!薄?/p>
劉長生也沒過多推辭。
他立即抱拳應道:
“既然大家共推我為首領(lǐng),那我就卻之不恭了?!?/p>
“不過丑話先說,我等皆為軍人,雖處敗軍之際,但軍令如山、不可不遵,軍法無情、不可觸犯?!?/p>
簡單說,就是必須聽我的!
軍士們自是沒有異議,紛紛出聲表示贊同。
“好?!?/p>
劉長生身上的氣勢一變。
他沉聲道:
“沙場兇險,胡虜隨時會來,故此地不宜久留,我營編制,暫且不表,至安穩(wěn)處再說。
而轉(zhuǎn)進路上,不可手無寸鐵,眼下需弟兄們一并忙起來,以最快之速,挑選趁手兵器、無損甲胄、弓矢戰(zhàn)馬,及銀錢糧草?!?/p>
軍士們轟然領(lǐng)命,立即行動,收斂可用物資。
劉長生又派四人各去一方放哨,防止有胡虜身影出現(xiàn)而不知。
他徑自來至一處。
抬眼,見數(shù)百人紛紛忙碌之象,還有那些旁人不可見的閃爍光團。
一時間,頓覺心潮起伏,不能自抑!
這就是權(quán)力嗎?
數(shù)百軍士,一聲令下而動!
與精修武藝、偉力加身的“拳力”,還是一種不同之感。
雖暫時只有這幾百人可供調(diào)遣,只是身百人將。
但聚沙成塔、涓滴成河,從來都是發(fā)跡之初最難。
今后,未嘗不能有幾千、幾萬、幾十萬人于麾下聽命。
一定能成千人雄、萬人帥、百萬人中之王者!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徹底迷戀上了這種感覺。
此刻胸膛里跳動的,變成了一顆勃勃野心。
既然這埋沒了多少白骨的兇險戰(zhàn)場沒將我?guī)ё?,大難不死后還有外掛加身。
那我豈能再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拳力,權(quán)力,今后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