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我第三次調整握距的時候，余光瞥見了鏡子里的那道影子。
陳野就靠在斜對面的器械架上，手里轉著塊抹布，眼神跟焊在我后背上似的。
我攥緊杠鈴桿的手心瞬間冒了汗。這是我調到青藤路消防站的第三周，
也是來這家“野勁健身房”的第三周。地方藏在老居民樓的負一層，
從消防大隊后門繞三條巷子才能到，器械銹得能看見掉漆的鐵皮，卻被擦得比新的還亮。
老板陳野比器械更扎眼。聽說以前是散打冠軍，退役后開了這店。
我見過他光膀子修跑步機的樣子，背闊肌像展開的翅膀，每塊肌肉的線條都跟刀刻似的，
腰側那道舊傷疤痕在燈光下泛著淺白，反倒添了幾分兇相。
消防隊的老李跟我說：“那是個狠人，當年在擂臺上一拳把對手眉骨打斷，
自己胳膊脫臼了還接著打?！蔽耶敃r沒吭聲，心里卻有點發(fā)怵。
畢竟我骨子里還是那個在寫字樓被總監(jiān)指著鼻子罵不敢還嘴的慫包。誰能想到加班猝死醒來，
居然穿成了同名同姓的消防員，還是個體能考核總差點及格的“弱雞”。杠鈴壓得肩膀生疼，
我深吸一口氣往下蹲，膝蓋不受控地往里扣?！斑菄}?！标愐笆掷锏哪ú嫉粼诹说厣?。
我后背的汗毛瞬間全豎起來了。他走過來的時候，腳步聲悶得像打鼓，
每一步都踩在我繃緊的神經(jīng)上。健身房里的背景音樂是老式搖滾，
現(xiàn)在卻只剩下他越來越近的呼吸聲，混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往我領子里鉆?！捌饋??！彼f。
我剛站直，手腕突然被捏住。他的指腹帶著老繭，力道卻很輕，
只是把我的手往上挪了兩寸：“握太寬，發(fā)力點錯了?！睙釟馔蝗徊吝^耳廓。
我猛地繃緊了后背，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我身后，胸口離我后背最多一拳遠。
這距離太近了，我能聽見他胸腔里的心跳，跟擂鼓似的，比我深蹲的節(jié)奏還穩(wěn)?！霸賮怼?/p>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貼著耳朵說話。我咬著牙往下蹲，膝蓋剛彎到九十度就開始晃。
就在我覺得杠鈴要砸下來的瞬間，一只手突然懸在了我腰側。隔著濕透的訓練服，
我能感覺到那掌心的溫度。離皮膚只有三厘米，指腹幾乎要擦過我收緊的肌肉，
卻始終沒碰到。“胯再開點?！彼暮粑鼑娫谖翌i窩里，“別晃，跟著我的節(jié)奏呼吸。
”我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淌，鉆進訓練服領口，
像條小蛇似的往鎖骨窩里鉆。眼前的鏡子里，能看到他垂著的眼睫，
還有我自己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垂?！皩?，就這樣?！彼穆曇粲值土诵?，
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沙啞，“再往下點。”我咬著牙往下沉，腰腹的肌肉繃得快要斷裂。
就在我撐不住的瞬間，那只懸著的手突然收了回去。我踉蹌著站穩(wěn)，轉身想道謝，
鼻尖卻差點撞到他下巴。兩人距離驟然縮到三厘米。他比我高大半個頭，
我得仰著脖子才能看清他的眼睛。那里面映著我狼狽的樣子，汗水打濕的頭發(fā)貼在額頭上，
訓練服的領口被扯得變形。陳野的視線落在我發(fā)燙的耳垂上，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像羽毛搔過心尖，癢得人腿軟。“怕我碰你？”他問。我猛地后退半步，
后腰撞在杠鈴架上，疼得嘶了一聲。他的眼神立刻沉了下去，伸手想扶，
中途卻又攥成拳頭收了回去。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泛出青白，虎口那道舊疤更明顯了。
“菜鳥就是菜鳥?！彼D身去撿地上的抹布，聲音悶悶的，“練完把器械擦干凈。
”我摸著發(fā)燙的耳垂，看著他往前臺走。寬肩窄腰的背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劃出利落的線條，
走到一半又停住了?！跋婪戳藳]？”他頭也不回地問。我愣了一下：“?。?/p>
”“我這兒有烘干機?！彼f，“濕噠噠的穿著容易生病。
”我低頭看了看搭在旁邊椅背上的消防服，昨天出警淋了雨，現(xiàn)在還帶著點潮氣。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穿越前那個總把“你就是個打雜的”掛在嘴邊的總監(jiān)，鼻子有點酸。
那天晚上訓練結束，我抱著烘干的消防服站在健身房門口，聽見里面?zhèn)鱽磉旬斠宦暋?/p>
是陳野在收拾器械。透過玻璃門，能看見他正彎腰搬一個掉了輪子的啞鈴凳，
胳膊上的肌肉賁張著，腰側的疤痕在燈光下若隱隱現(xiàn)。我突然想起老李說的，
他當年是為了救人才退役的。“還不走？”他不知什么時候轉過身，正對著我。
我慌忙把消防服往懷里抱了抱：“走、走了?！彼麤]說話，只是靠在門框上看著我。
路燈的光落在他半邊臉上，把輪廓照得很深。我走到巷口回頭看，發(fā)現(xiàn)他還站在那里，
手里拿著我忘在前臺的護腕。第二天我來的時候，健身房里多了幾個生面孔。
是隔壁汽修廠的那幫人，為首的黃毛染著綠毛，正把腳翹在跑步機上抽煙。看見我進來，
吹了聲口哨?！皢?，這不是消防隊的小帥哥嗎？”他吐了個煙圈，
“聽說你天天往野哥這兒跑？是來練肌肉，還是來釣男人??？”旁邊幾個人哄笑起來。
我的手瞬間攥緊了背包帶，指甲掐進掌心。穿越前被同事堵在茶水間嘲諷的記憶突然涌上來，
胃里一陣發(fā)緊?！白彀头鸥蓛酎c?！标愐暗穆曇魪钠餍祬^(qū)傳來。他剛練完臥推，
赤裸的上半身全是汗，隨手抓過毛巾搭在肩上，一步步走過來。黃毛顯然有點怵他，
卻還是梗著脖子笑：“野哥，我跟你這兒的會員開玩笑呢?！薄拔业臅T，輪不到你開玩笑。
”陳野停在黃毛面前，比對方高出一個頭，陰影把黃毛整個人都罩住了，“把煙掐了，
滾出去。”黃毛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陳野你別給臉不要臉！
這片區(qū)誰不知道你……”“滾。”陳野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我看見他握毛巾的手緊了緊，
小臂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黃毛大概是被那眼神嚇住了，罵罵咧咧地帶著人走了，
出門時故意撞了我一下。我踉蹌著差點摔倒，后腰突然被人扶了一把。是陳野。
他的手掌寬大，隔著訓練服也能感覺到力道。這次沒懸著，實實在在地托住了我。“沒事吧？
”他問。我搖搖頭，心臟卻跳得快要炸開。剛才黃毛撞過來的時候，
我明明看到陳野的手幾乎是下意識地伸過來的?！八麄兘?jīng)常來搗亂？”我小聲問。他沒回答，
只是把毛巾扔給我：“擦擦汗?！蹦敲韼е捏w溫，還有淡淡的須后水味。
我捏著毛巾站在原地，看著他轉身去檢查被黃毛踩臟的跑步機，突然覺得鼻子又有點酸。
穿越過來這三周，我總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訓練跟不上隊里的節(jié)奏，出警時手忙腳亂，
連去個健身房都要被人欺負。可剛才陳野擋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居然沒像以前那樣想逃。
“喂。”他突然回頭，“愣著干什么？今天不練了？”我趕緊跑過去，
看見他正在調試深蹲架的重量，比我平時練的加了五公斤?！拔摇铱赡懿恍??！蔽艺f。
他瞥了我一眼，伸手拽了拽我的胳膊。不輕不重的一下，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試試。
”我站到深蹲架下，握住杠鈴的瞬間，聽見他在身后說：“別怕，摔不了。
”這次他沒站那么近，只是靠在旁邊的器械上，眼神卻一直跟著我。杠鈴壓下來的時候，
我突然想起穿越前那個暴雨夜，我抱著沒做完的報表站在公司樓下，
看著別人的車一個個開走，覺得自己像條沒人要的狗。而現(xiàn)在，有人站在我身后，
告訴我別怕。我深吸一口氣，往下蹲。膝蓋還是有點晃，但這次沒再內(nèi)扣。汗水滴在地板上，
砸出小小的水花?！昂芎??！标愐暗穆曇魩еc笑意，“再來一個。”我咬著牙又做了一個，
起身的時候，看見他正盯著我笑。不是昨天那種帶著調侃的笑，是真的在笑，眼角有點細紋，
居然顯得有點溫柔。就在這時，玻璃門被猛地推開。黃毛去而復返，手里拿著根鋼管，
身后跟著五六個壯漢?！瓣愐埃闼麐尩母掖蛭倚值?？”他把鋼管往地上一戳，
發(fā)出刺耳的響聲，“今天我讓你這破店開不下去！”陳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把我往身后一拉。他的手碰到了我的胳膊，很燙。“你先走?！彼吐曊f。
我看著他寬厚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天老李說的，他當年在擂臺上，
就算胳膊脫臼了也沒退過一步。我的手不自覺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機，指腹碰到了冰涼的外殼。
那是消防隊發(fā)的專用機，有緊急呼叫功能。黃毛的鋼管已經(jīng)揮了過來。我沒走。
因為我突然想起來，我現(xiàn)在是個消防員。是穿制服的人。而穿制服的，不該總躲在別人身后。
鋼管砸在器械架上的脆響，震得我耳膜發(fā)疼。陳野把我往旁邊一推，自己迎了上去。
他沒抄家伙，就赤手空拳站在黃毛面前，后背的肌肉繃得像塊鐵板?！皠游铱梢?。
”陳野的聲音比剛才更冷，“動我的人，試試?！秉S毛手里的鋼管抖了一下。
他身后那幾個壯漢明顯慫了，有個染著藍毛的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我突然想起老李說的，
陳野當年打遍省散打界無敵手，退役前最后一場比賽，對方用陰招踢他膝蓋，
他硬生生站著把人KO了?！罢l、誰怕你??！”黃毛色厲內(nèi)荏地喊，“兄弟們，給我上！
”沒人動。陳野突然笑了，那笑聲比罵街還難聽。他往前走了一步，黃毛嚇得立刻后退，
鋼管哐當?shù)粼诘厣??！皾L?！标愐坝终f。這次黃毛沒廢話，撿了鋼管帶著人就跑，
出門時撞在玻璃門上，發(fā)出一聲巨響。健身房里靜得能聽見空調滴水的聲音。
我看著滿地狼藉——被踢翻的啞鈴，摔碎的水杯，還有陳野手背上突然冒出來的血珠。
剛才他擋鋼管的時候，被劃了道口子。“你流血了?！蔽遗苓^去想拿急救箱。
他卻往旁邊躲了躲：“沒事。”“怎么會沒事？”我急了，
直接從前臺抽屜里翻出碘伏和紗布，“消防員處理傷口，比你專業(yè)?！边@話一出口，
我自己都愣了。穿越過來這么久，這是我第一次，敢在別人面前提“消防員”這三個字時，
不覺得心虛。陳野也愣了，看著我手里的紗布，突然沒再躲。我捏著棉球的手有點抖，
碘伏擦在傷口上時，他“嘶”了一聲。喉結滾動的樣子，
讓我想起昨天他站在我身后指導深蹲時的模樣?！耙郧啊步?jīng)常受傷？”我沒話找話。
“嗯?！彼⒅业痛沟难劢?，“打比賽的時候，流的血比這多?！奔啿祭p到第三圈，
我突然想起老李說的那場退役賽。據(jù)說他膝蓋韌帶斷了兩根，躺在醫(yī)院里的時候，
還惦記著隊里的小隊員?！澳愕耐取薄霸绾昧??！彼驍辔?，語氣有點硬，
“別聽外面瞎傳?！蔽覜]再問，把紗布系好的時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膚。燙得像火燒，
兩人都跟觸電似的縮回手。他轉身去收拾地上的啞鈴，背對著我說：“明天開始，
晚上練完別急著走?！薄鞍。俊薄拔壹恿斯?jié)晚課?！彼褑♀徱粋€個擺回去，聲音悶悶的，
“教防身術?！蹦翘焱砩匣叵勒?，老李湊過來神神秘秘地笑：“聽說你跟陳野混熟了？
那可是個好人，上次我老伴兒在菜市場被偷錢包，他追出去三條街給搶回來?！蔽覜]說話，
摸著口袋里陳野塞給我的藥膏。是管進口的疤痕膏，包裝上全是英文，一看就不便宜。
第二天練完深蹲，陳野果然開始教防身術。他站在鏡子前示范動作，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
貼在身上能看見緊實的肌肉線條?！氨蝗藦暮竺姹ё。瑒e慌?！彼蝗豢聪蛭?，“林燃，
過來當靶子?！蔽夷樢粺?，慢吞吞走過去。剛站定，腰就被他從后面圈住。他的胳膊很粗，
圈得卻不緊，手掌虛虛地搭在我小腹上，沒碰到皮膚。隔著兩層衣服，
我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還有他貼在我耳邊的呼吸?！白笫肿プ∷氖滞螅肄D腰。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點氣音，“用肘撞他肋骨，記住沒？”我腦子一片空白，
只能胡亂點頭。周圍突然響起竊笑。有個穿粉色運動服的大姐笑著喊：“野哥，教就教，
靠那么近干啥？”陳野猛地松開手，耳根紅得像滴血。他轉身去拿水瓶，
灌了大半瓶才說：“實戰(zhàn)就得逼真點?！蔽艺驹谠?，后腰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公司年會，被總監(jiān)借著酒勁摟住肩膀時，
我只會僵硬地笑。原來反抗的動作，是這樣的。接下來的日子，黃毛沒再來搗亂。
我以為他們是怕了陳野，直到周五出警回來，發(fā)現(xiàn)消防服上多了些黃不拉幾的東西。是油漆。
潑得很準，剛好在后背“消防救援”四個字上面，像塊難看的疤?！皨尩模?/p>
”同隊的小張氣得罵街，“肯定是汽修廠那幫孫子干的！”我攥著消防服的手指發(fā)白。
剛才在小區(qū)門口，好幾個大爺大媽盯著我后背看，眼神里的異樣像針似的扎人。
“我去跟他們理論！”小張擼起袖子就要走?！皠e去?！蔽依∷?，聲音有點抖，
“明天還要訓練。”小張瞪我：“你就這么忍了？”我沒說話。
穿越前被同事?lián)尮?、被客戶指著鼻子罵的時候，我也是這么忍過來的。忍一忍，就過去了。
那天晚上去健身房，我特意穿了件寬大的外套，把消防服藏在包里。陳野正在擦器械，
看見我進來，眼神頓了頓?！敖裉煸趺创┻@么多？”他問?！坝悬c冷?！蔽胰鲋e，
不敢看他的眼睛。練到一半，外套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難受得要命。我去更衣室脫外套，
剛把消防服拿出來，門突然被推開。陳野站在門口，眼神落在我后背的油漆上。
他什么也沒說，轉身就往外走?！澳闳ツ?？”我趕緊追出去。他沒回頭，徑直走出健身房。
我跟著他繞到隔壁汽修廠門口，黃毛正坐在臺階上抽煙，看見我們，笑得一臉欠揍?！皢?，
野哥親自來了？”他彈了彈煙灰，“是來替你的小情人出頭……”話沒說完，
就被陳野一拳砸在臉上。黃毛像個破麻袋似的倒在地上，鼻血瞬間流了滿臉。陳野還想再打，
被我死死抱住胳膊?！皠e打了！”我急得嗓子發(fā)緊，“會出事的！”他的胳膊燙得驚人，
肌肉在我懷里突突直跳。周圍的汽修工圍了過來，陳野突然反手把我護在身后，
眼神冷得像要殺人?！罢l再動他一下試試?！彼f。沒人敢動?；厝サ穆飞希?/p>
陳野一直沒說話。走到健身房門口，他突然從柜子里翻出一瓶除漆劑，
往我手里塞：“能洗掉?！蔽铱粗直成线€沒好的傷口，
突然覺得眼睛有點酸：“為什么要幫我？”他低頭擰開瓶蓋，
聲音很輕：“我以前……也被人這么欺負過?！蹦翘焱砩?，我們蹲在健身房的地板上，
一起擦消防服上的油漆。他的手指很粗，卻比我細心，一點點用棉簽蘸著除漆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