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像在滾燙的刀尖上煎熬。林默靠在冰冷的收銀臺后,
身體因為持續(xù)的恐懼和低溫而微微顫抖。左耳的凍瘡范圍似乎擴大了,
麻木感蔓延到了半邊臉頰。胃里空空如也,
卻對休息室那綠色點心的甜膩腐臭產生了病態(tài)的、難以抑制的渴望——像毒癮發(fā)作時的渴求,
被強行用意志力死死壓下。便利店的崩壞已進入終曲。燈光不再穩(wěn)定地慘白,
而是如同垂死的心臟,在瘋狂頻閃和徹底熄滅的血紅之間癲狂跳動!每一次紅光掃過,
整個空間都像被潑上了一層粘稠的血漿!貨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金屬骨架詭異地扭曲、彎折,如同巨大生物的骸骨!商品如同被無形巨手掃落,
暴雨般砸在地上,包裝爆裂,內容物飛濺——薯片像腐爛的皮屑,飲料噴涌出暗紅的粘液,
罐頭滾落,發(fā)出空洞的“骨碌”聲,仿佛一顆顆被剝離的頭顱!冰柜群徹底失控!
3號柜的強化玻璃門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每一次狂暴的撞擊都讓裂痕瘋狂蔓延,
粘稠的、帶著冰碴的暗紅色液體從縫隙中汩汩滲出!2號和4號柜的門鎖崩飛,
柜門被無形的力量猛地掀開!更刺骨的寒氣裹挾著濃烈的腐肉腥臭噴涌而出!柜內深處,
不是凍肉,而是…堆積、糾纏、蠕動著的、難以名狀的暗影!
伴隨著非人的、充滿痛苦與饑餓的嘶吼!空氣粘稠得如同膠水,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和腐敗的甜膩味。地磚縫隙里,滲出滑膩、冰冷的黑色粘液,
像這活體空間流出的膿血。“祂”的咆哮,不再是無形的壓力,而是化作了實質的聲浪!
一種低沉、宏大、仿佛來自地心深處、混合著億萬靈魂哀嚎與純粹惡意的非人喉音,
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撞擊著林默的耳膜和心臟!整個便利店的空間都在隨之震動!
墻壁龜裂,天花板簌簌落下粉塵!外面荒蕪的街道上,
的尖嘯和人群的驚呼——新聞里大概會輕描淡寫地提及“城郊結合部發(fā)生輕微有感地震”吧?
誰能想到震源中心,是這間吞噬靈魂的活體魔窟?店長沒有出現。他不需要出現了。
他或許就在那扇厚重的鐵門之后,或許…就是“祂”意志的直接延伸。林默能感覺到,
那無處不在的、來自貨架最深處的“目光”,此刻凝聚成了實質性的貪婪和迫不及待的饑餓!
牢牢鎖定著他這個即將成熟的“果實”。就在這極致的混亂和恐怖中,三道身影,
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便利店不同的陰影角落里。
“微笑女士”站在膨化食品區(qū)倒塌的貨架旁,
臉上那焊死的、僵硬的微笑在血紅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滲人,
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默,脖頸處似乎有輕微的“咔噠”聲響起。
“數手指的小孩”蹲在流淌著黑色粘液的飲料區(qū)水洼旁,濕漉漉的校服滴著黑色的液體。
他沒有數手指,只是低著頭,用那雙青白的小手,攪動著地上的粘液,
發(fā)出“咕嘰咕嘰”的、令人牙酸的聲音。偶爾抬起頭,
青紫色的嘴唇咧開一個無聲的、充滿惡意的弧度,目光掃過林默的雙手。
“買骨灰盒的老頭”則拄著一根仿佛人骨制成的拐杖,站在離員工通道最近的地方。駝著背,
身上土腥味和防腐劑味濃烈得刺鼻。他那只倒轉指針的舊懷表緊緊攥在手里,
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林默,臉上是一種混合著貪婪和厭棄的表情,
仿佛在挑剔一件即將到嘴的食材。他們沒動,只是站在那里,像等待開餐的食客,
用毫無生氣的眼神,將林默牢牢釘死在收銀臺這個無形的祭壇上。員工通道那扇厚重的鐵門,
依舊緊閉。但門縫底下,正無聲無息地滲出更多、更粘稠的黑暗,
如同活物般在地面緩緩蔓延。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通往無底深淵的恐怖吸力,
正從那門后隱隱傳來。林默背靠著冰冷的收銀機,手里死死攥著那張粘膩的血字小票,
指甲幾乎要嵌進塑料外殼里。他能感覺到自己胸前的工牌,那塊冰冷的塑料片,
正散發(fā)著一種異常的寒意,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針正透過它,扎進自己的胸膛,
試圖凍結他的心臟,將他牢牢錨定在這個地獄!
陳明的話如同詛咒般在耳邊回響:“很快就能休息了…永遠…”休息?
成為這地獄永恒的一部分?像貨架上哀嚎的商品?像通道里滲出的黑暗?
還是…像門外那三個等待“用餐”的“??汀??不!絕不!一股近乎瘋狂的決絕,
如同瀕死野獸的反撲,猛地從他靈魂深處爆發(fā)出來!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狼,雙眼赤紅,
死死盯著那臺沉寂的收銀機!等待著那唯一的、渺茫的信號!就在這時!嗡——?。。?/p>
收銀機屏幕猛地亮起!不是顯示數字,
而是瞬間被一片刺眼欲盲的、瘋狂跳動的血紅色亂碼覆蓋!整個屏幕如同沸騰的血池!
緊接著——嗶——?。。簟。?!嗶——?。。?/p>
尖銳、凄厲、仿佛要撕裂整個宇宙的蜂鳴聲,
毫無預兆地、以最大音量、從收銀機內部狂暴地炸響!聲音之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