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重瞬間的電子音三十樓的風(fēng)是硬的，刮在臉上像刀片。林墨站在天臺邊緣，
腳下是縮成積木塊的城市，霓虹燈在他視網(wǎng)膜上暈成模糊的光斑。口袋里的手機還在震，
是催債公司的短信，最后一條寫著：“再不還錢，就去你女兒學(xué)校聊聊。”他笑了笑，
笑得喉嚨發(fā)腥。三個月前，他還是家上市公司的財務(wù)總監(jiān)，有溫柔的妻子，
會叫他“爸爸”的女兒，現(xiàn)在卻成了挪用公款的嫌犯，妻離子散，身敗名裂。
那筆三百萬的窟窿，明明是副總趙坤填他的坑，可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他，
連妻子都帶著女兒簽了離婚協(xié)議，說“再也不想看見你”。風(fēng)掀起他洗得發(fā)白的襯衫，
像只破敗的翅膀。林墨閉上眼，向前邁了一步。失重感傳來的瞬間，他以為會聽見風(fēng)聲，
或者自己的尖叫，卻意外地聽見了一串電子音——【檢測到強烈怨念，符合綁定條件。
】【判官系統(tǒng)啟動中……10%…50%…100%?！俊窘壎ǔ晒ΑＫ拗鳎毫帜?。
職階：見習(xí)判官。當前任務(wù)世界：人間界（副本：城南公寓墜樓案）?！苛帜偷乇犻_眼，
發(fā)現(xiàn)自己懸浮在半空中，身體輕飄飄的，像團煙。樓下，
一個穿睡衣的女人正指著他剛才站的位置尖叫，幾個保安舉著手電筒往天臺跑，
光柱在他透明的身體里穿來穿去。“什么東西？”他試著動了動手指，
指尖劃過一道淡藍色的光屏，
0（背負冤屈及自殺減功德）技能：無當前任務(wù)：查明城南公寓302室住戶張婷墜樓真相，
引渡滯留亡魂。任務(wù)獎勵：功德+50，解鎖技能“陰陽眼”。失敗懲罰：魂飛魄散。
林墨懵了。判官系統(tǒng)？墜樓案？他不是應(yīng)該摔成一灘爛泥嗎？【宿主無需疑惑。
】電子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點機械的冰冷，【你跳樓時的怨念強度達到閾值，
符合地府“特殊人才引進計劃”，綁定判官系統(tǒng)后，可通過完成任務(wù)積累功德，洗清冤屈，
甚至……重獲新生?！恐孬@新生？林墨的心臟（如果魂體還有心臟的話）猛地一跳。
他想起女兒糯糯抱著他脖子說“爸爸是大英雄”的樣子，
想起妻子蘇晴笑著罵他“笨死了”的模樣。如果能重來……“我接?！彼е勒f。
【任務(wù)傳送開始。目標：城南公寓302室?！垦矍暗木跋篌E然扭曲，像被揉皺的紙。
再睜開眼時，林墨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間逼仄的臥室里，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煤氣味，
墻壁上貼著粉色的墻紙，角落里堆著沒拆封的快遞盒，上面印著“某某直播基地”的字樣。
地板上躺著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臉色青紫，雙目圓睜，
正是新聞里說的那個墜樓主播張婷。她的魂體正蜷縮在飄窗上，雙手抱著膝蓋，
肩膀不停地發(fā)抖，嘴里喃喃著：“不是我……我沒有……”林墨試著朝她走過去，
腳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身體。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也是魂體，
而且是個連觸碰都做不到的見習(xí)判官?！緳z測到滯留亡魂張婷，怨氣值85%，
符合溝通條件?！肯到y(tǒng)提示道，【請宿主盡快查明真相，否則她將化為厲鬼，危害人間。
】林墨看著張婷顫抖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跳樓前的絕望。
他深吸一口氣（雖然魂體不需要呼吸），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溫和：“張小姐，我是……判官，
來幫你查明真相的?！睆堟玫幕牦w猛地抬頭，她的眼睛里布滿血絲，
瞳孔卻空洞得可怕：“真相？還有什么真相？他們都說我是騙禮物被揭穿，畏罪自殺的！
可我沒有！我沒有騙他們！”她的聲音陡然尖銳，臥室里的臺燈突然閃爍起來，
墻壁上的墻紙開始一片片剝落，露出底下發(fā)黑的霉斑。林墨被她的怨氣沖擊得后退半步，
光屏上的“怨念值”跳到了90%?！澳憷潇o點?！彼敝猩牵钢h窗上的手機，
“你的手機還在，也許里面有證據(jù)?！睆堟玫哪抗饴湓谑謾C上，魂體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笆謾C……對，手機……”她喃喃著，飄到手機旁，
卻怎么也碰不到。林墨這才發(fā)現(xiàn)，滯留的亡魂無法觸碰陽間的東西。他試著伸手去拿，
指尖竟然真的碰到了冰涼的玻璃殼。手機沒有鎖屏，屏幕上還停留在直播界面，
評論區(qū)里滿是惡毒的咒罵：“騙子！拿了禮物就跑路！”“長得人模人樣，心怎么這么黑？
”“死得好！”張婷的怨氣值瞬間飆到95%，臥室的窗戶“砰”地一聲打開，
冷風(fēng)卷著窗簾狂舞，煤氣味越來越濃?！安皇堑模 彼饨兄?，“那些禮物是他們自愿刷的！
我沒有騙任何人！是他……是他逼我的！”林墨快速滑動屏幕，點開張婷的聊天記錄。
置頂?shù)氖莻€備注為“李哥”的人，頭像是個戴著金鏈子的中年男人，
最新的消息是：“小婷啊，你要是不聽話，那些照片可就保不住了。
”下面是張婷的回復(fù)：“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已經(jīng)按照你說的做了！”再往上翻，
聊天記錄曖昧又詭異。李哥給她轉(zhuǎn)了很多錢，讓她在直播時說自己是單親媽媽，家境貧寒，
還讓她故意和榜一大哥“曖昧互動”，引導(dǎo)對方刷禮物?！斑@個李哥是誰？”林墨問。
張婷的魂體縮成一團，聲音帶著哭腔：“是直播基地的老板，李建國。
他說只要我按照他的劇本演，就能紅，還能拿到分成?？勺蛱彀褚淮蟾缤蝗灰娢?，
說要娶我，李建國怕露餡，就……”她的話沒說完，臥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穿警服的警察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是法醫(yī)?！艾F(xiàn)場保護得怎么樣？
”警察皺著眉問，手里拿著筆記本，“家屬那邊聯(lián)系上了嗎？”“聯(lián)系上了，
她父母明天過來。”旁邊的輔警回答，“初步判斷是自殺，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遺書，
還有打開的煤氣閥?！绷帜哪抗饴湓诖差^柜上，那里放著張紙條，
上面的字跡娟秀：“我對不起大家，是我騙了你們，來世再贖罪?！薄斑@不是我寫的！
”張婷尖叫起來，怨氣值突破了100%。她的魂體開始變得透明，指甲變得又尖又長，
眼睛里流出黑色的血淚，“是李建國！是他偽造的遺書！他還推了我！我不是自殺的！
”隨著她的嘶吼，房間里的溫度驟降，警察和法醫(yī)突然打了個寒顫。
法醫(yī)揉了揉眼睛：“奇怪，剛才好像看見窗簾動了一下。”警察沒在意：“趕緊拍照取證，
早點收隊?！绷帜啦荒茉俚攘?。如果張婷真的變成厲鬼，不僅任務(wù)失敗，還會傷及無辜。
可他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既不能觸碰實物，也不能和活人交流?！緳z測到宿主困境，
解鎖臨時技能“執(zhí)念投影”。】系統(tǒng)突然提示，【可將亡魂的強烈執(zhí)念投射到實物上，
僅限一次。】林墨眼睛一亮，看向張婷：“你最后接觸的東西是什么？除了手機。
”張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里戴著個銀色的手鏈，上面掛著個小小的相機吊墜。
“是這個，李建國推我的時候，我抓了他一把，手鏈勾住了他的襯衫，
掉了顆珠子……”林墨立刻沖向飄窗，那里的地毯上果然有顆米粒大小的銀色珠子，
上面還沾著根深色的纖維。他集中精神，用意念觸發(fā)了“執(zhí)念投影”。幾乎是同時，
正在拍照的法醫(yī)突然“咦”了一聲，彎腰撿起了那顆珠子：“王隊，你看這個。
”王隊走過去，拿起珠子對著光看了看：“像是手鏈上的配件，上面還有根毛線？不對，
這是……”他皺起眉，“像是某種高檔襯衫的纖維，不是死者身上這件。
”他突然提高了聲音：“通知技術(shù)科，查一下這個纖維的成分，還有，
立刻去查直播基地老板李建國的行蹤，帶他回來問話！”張婷的怨氣值開始下降，
從100%慢慢降到80%。她的魂體恢復(fù)了些人形，黑色的血淚也消失了，
只是眼神里還帶著恐懼：“他們……會相信嗎？”“會的?！绷帜粗煺J真記錄的樣子，
輕聲說，“真相總會大白的?！薄救蝿?wù)完成?！肯到y(tǒng)提示音響起，【查明張婷墜樓真相，
引渡條件達成。獎勵功德+50，解鎖技能“陰陽眼”。當前功德：-100。
】一道柔和的白光從天花板照下來，籠罩住張婷的魂體。她看著林墨，突然笑了，
笑得很輕：“謝謝你，判官大人。如果……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做個普通人，不直播，
不貪慕虛榮?！卑坠庠絹碓搅?，張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光里。林墨站在空蕩蕩的臥室里，
看著警察們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鼻子發(fā)酸。他也曾是個普通人，也曾有過簡單的幸福，
可現(xiàn)在……【檢測到宿主強烈情緒波動，觸發(fā)支線任務(wù)：調(diào)查自身冤屈。
】系統(tǒng)的聲音難得帶了點溫度，【任務(wù)難度：三星。獎勵：功德+300，
解鎖技能“回溯”。是否接受？】林墨握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雖然魂體沒有痛感）。他想起趙坤那張得意的臉，想起妻子決絕的眼神，
想起女兒哭著說“爸爸不要我了”的模樣。“接受。”他一字一頓地說。
二、陰陽眼看見的秘密解鎖“陰陽眼”后，世界在林墨眼里變得不一樣了。走在大街上，
他能看見形形色色的魂體：有蹲在路邊哭的小孩魂，
手里還攥著半塊融化的雪糕；有站在寫字樓門口罵罵咧咧的白領(lǐng)魂，
胸前別著“銷售冠軍”的徽章；還有依偎在老太太身邊的老婦人魂，不停地給老太太扇風(fēng)，
盡管對方根本感覺不到。這些魂體大多怨氣不重，只是因為執(zhí)念滯留人間，
過段時間就會自然消散，或者被正式的陰差引渡。林墨按照系統(tǒng)的指引，
來到了他以前工作的公司——宏業(yè)集團。他需要找到趙坤挪用公款的證據(jù)，可他現(xiàn)在是魂體，
進不去公司大門?！跋到y(tǒng)，有沒有能讓我進入實體建筑的技能？”他問。
【宿主當前功德不足，無法解鎖新技能?！侩娮右衾浔?，
【但可利用“陰陽眼”觀察目標人物的執(zhí)念碎片，獲取信息。】執(zhí)念碎片？林墨不太懂，
但還是集中精神看向宏業(yè)集團的辦公樓。很快，他看見一團灰色的霧氣從三樓的窗戶飄出來，
里面夾雜著些模糊的畫面：趙坤在辦公室里數(shù)錢，
臉上帶著貪婪的笑；他和一個陌生男人握手，
對方遞給他一個厚厚的信封；他在財務(wù)系統(tǒng)里篡改數(shù)據(jù)，
屏幕上顯示的正是林墨的名字……“這就是執(zhí)念碎片？”林墨又驚又喜?！臼堑?。
】系統(tǒng)解釋道，【目標人物的強烈執(zhí)念會形成能量碎片，宿主可通過“陰陽眼”解讀。
但碎片信息雜亂，需要自行拼湊?！苛帜⒅菆F灰霧看了很久，直到眼睛發(fā)酸。
他看到趙坤把一筆錢轉(zhuǎn)到了一個海外賬戶，
戶主名字是“劉梅”；看到他和公司副總在酒吧密談，
提到了“拆遷款”“回扣”；還看到他偷偷復(fù)印了林墨的簽名，貼在了偽造的報銷單上。
“劉梅是誰？”林墨問。【需要宿主自行調(diào)查?！肯到y(tǒng)的回答很簡潔。林墨正想再看，
突然感覺背后一涼。他猛地回頭，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站在不遠處，
臉上帶著張青銅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線條緊繃的下巴。
男人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林墨身上，帶著審視和冰冷，像是在看一個闖入者。【警告！
檢測到高級陰差氣息，宿主當前等級過低，建議立刻撤離！】系統(tǒng)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
高級陰差？林墨心里一緊，他聽說過陰差，是正式的地府公務(wù)員，負責(zé)引渡亡魂，
維持陰陽秩序。像他這種“見習(xí)判官”，在陰差眼里可能就是個不守規(guī)矩的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