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畢生的積蓄買了市中心一套兩居室的房子。剛買就降價了二十萬不說,
樓下還住了一個精神病。只要家里有一定點動靜,
她就瘋了一樣拿著鐵盆或者搟面杖跑上來哐哐砸門。我為此整天心神不寧,暴瘦二十斤,
甚至還丟了工作。整整三年的時間,我報過兩百多次警,可對方有精神病證明,
根本奈何不了她,家屬也不打算把她送醫(yī)或者好好看管。
直到我將此事發(fā)到了網(wǎng)上......1凌晨兩點,我起夜,拖鞋在地上發(fā)出摩擦聲。
果不其然,五分鐘后,我的門被樓下那個瘋婆子砸得整天響。
本來已經(jīng)熟睡的孩子被嚇得嗷嗷大哭。我怒從心頭起,開門后就和那個瘋婆子廝打起來。
樓道里的聲響把瘋婆子的兒子吸引了上來。她兒子叫大彪,人和名字一樣,長得五大三粗的,
一上來就鎖住了我的喉?!澳闼镎娌皇莻€東西啊,和我不正常的老娘動手?
”他眼見著我憋紅了臉才把手撒開?!拔腋嬖V你!以后再敢動我老娘,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緩過了氣,“那你為什么不好好管一下自己的老娘,大晚上來我家擾民?
”大彪滿臉的橫肉瞬間飛了起來,“要不是你家整天發(fā)出噪音,我媽至于來敲門嗎?
”“你要實在不服氣,那你就報警啊,你看看警察管不管這事,到時候拘留的人只會是你!
”“你一個大男人,心眼怎么比針眼還小,這么點事至于你和我媽大打出手嗎?!
”還真應了那句話,做錯事的人永遠不會覺得做錯了,他們有著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
我也不是沒報過警,可他媽確實有精神病證明,像道免死金牌一樣,警察也拿她沒辦法。
再說她這種行為構不成刑事犯罪,也無法拘留她。三年的時間里,我深受其害。房子降價了,
這個時候賣房子也不劃算,還得虧一大筆錢。我實在沒辦法了,便把這事發(fā)在了網(wǎng)上。
網(wǎng)友們是兄弟啊,有事是真幫忙。有人說,給我房子換個空心鐵門,那瘋婆子一敲,
整棟樓的住戶都聽得見,到時候他們家將和整棟樓的居民為敵,這樣的話,
我就不是孤軍奮戰(zhàn)了。還有一個網(wǎng)友建議我在門口裝個攝像頭開直播,并在房間按個震樓器。
只要有大哥打賞就開5s-20s的震動,然后開競猜大媽是否上樓砸門。說實話我心動了,
還是開直播劃算,廢話不多說,咱擼起袖子就是干!當天,
我就把需要的設備一股腦全買來了,震樓器買的還是功率最高的那種,我就擔心她不上來。
忙活到晚上,我在短視頻app上開起了直播,一開播就有將近百人在線觀看。
“各位家人們,好戲開始了,買定離手啊?!本W(wǎng)友們紛紛炸開了鍋?!澳沁€用說,
肯定買那個瘋婆子上來砸門啊!”“不一定吧,我就賭今天晚上她不會來。
”......我根本不在乎他們買的哪一方,因為他們給出小心心或者墨鏡,
到最后都會進入我的口袋里。有了討論度,直播間人數(shù)在急劇飆升,很快就干到了好幾千人,
大家紛紛打賞禮物,我聞到了金錢的味道。我看到人數(shù)突破一萬人次,一秒也等不及了,
迫不及待地把機器一開,噪音傳到了樓下。2果不其然,沒有一會兒的功夫,
樓下大媽就拎著不銹鋼鐵盆來哐哐砸門了。還好,我在中午就把妻子和孩子送去了丈母娘家,
我也戴上了耳機,隨她砸,反正影響不到我。這次她砸了半個多小時,
門上都被她砸出了幾個凹陷?!安┲?,你這門不會被砸爛了吧?”“要不你干測評吧,
就專門測哪個品牌方的門質量好?”門外的聲音只增不減,
我還真有點擔心這門會不會被敲壞了。搞測評的話,雖然換門的時候麻煩了一點,
但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啊。當下,我就在直播間里詢問起來了,有沒有靠譜的品牌方,
價格好商量。還沒下播,我的私信就被問爆了。我優(yōu)先選擇了幾家同城的店家,
打算下播后和他們詳細商量一下具體的細節(jié)。隨著直播間人數(shù)的暴漲,
我又一次按下了震樓器的開關,并縮短了時間,大概持續(xù)了三秒鐘。家人們很給力,
刷了幾個嘉年華,我的嘴角按都按不住了。
怪不得這么多擦邊博主寧愿在攝像頭扭個大腚都不想出去上班,這來錢方式也太輕松了。
三分鐘后,樓下的瘋婆子果然又上來了,這次手里拎了一把菜刀。
夸夸兩下就把我的門鑿出了兩條裂縫,這婆娘的力氣還不小呢。要是我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估計她能把我劈死?!拔也?!持刀行兇!這還不抓?”“精神病證明是免死金牌???
這明顯是危害公共安全了!”“@平安XX@XX公安快來看看??!要出人命了!”“博主,
你可小心點吧,你這門質量不行啊,啥牌子的,說出來避個雷。
”......直播間的評論亂成了一鍋粥,有一些直接@了本地公安。
直播切片也被網(wǎng)友迅速剪輯,配上了醒目標題在各大平臺瘋狂傳播,甚至還登上了熱搜。
其實我心里慌成了一批,但表面依然冷靜和鎮(zhèn)定,在直播間強調自身安全,
并舉起攝像頭轉了一圈展示周圍環(huán)境?!案兄x網(wǎng)友關心,我現(xiàn)在很安全。只是大家看到了,
這就是我三年來的日常,報警兩百多次了,就因為她有證,警方和法院都管不了,
家屬就住在樓下,也從來不制止她的行為?!陛浾撨^大,
事件引起了市局和甚至是省廳的關注,轄區(qū)派出所也不再是之前的態(tài)度,隊長親自帶隊,
全副武裝趕到現(xiàn)場。警察迅速制服了持刀的大媽,大彪也迅速趕到了現(xiàn)場。
隊長對著他嚴厲警告,“精神并不是違法犯罪的擋箭牌!家屬有監(jiān)護責任,
若是再發(fā)生類似的時間,我們將依法追究家屬監(jiān)護不力的責任,并可能強制送醫(yī)。
”大彪難得拱手和我道歉,眼里卻盡是不甘和不服氣,說自己以后肯定會好好看著自己母親,
不會再讓她擾民了。我對于這樣的處理結果表示很滿意,也握著警察的手表示感謝。
“謝謝警察叔叔,謝謝,對了,和直播間的人說兩句話吧?!标犻L整理了著裝,
“公安機關高度重視公民人身安全,將依法處理此事,確保小區(qū)秩序。
”直播間的彈幕被刷爆?!敖o警察叔叔點贊!”“正義雖遲但到!”3直播很賺錢,
反正我目前也找不到工作,打算繼續(xù)干這行。每天晚上,我就開直播分享維權經(jīng)驗,
測評防盜門,普及法律知識,甚至做正能量調解。因禍得福,
我成了現(xiàn)象級“反擾民斗士”網(wǎng)紅,粉絲暴漲數(shù)百萬。廣告代言、帶貨,
平臺簽約費紛至沓來,遠超之前工作所得。但是今天,當我把手機點開,
看到全是鋪天蓋地的謾罵聲時,我的腦子懵了。原來是大彪也開直播了,
他憑著自己一張嘴彎曲歪曲了事實,還有拍攝自己母親日常的生活視頻博取了網(wǎng)友的同情。
鏡頭前,他抱著自己母親痛哭流涕,指責我沒有良心,故意激怒他母親開始直播起號賺錢!
還污蔑我的震樓器是早就買好的,等的就是今天!此外,
我一直隱藏的自己以前是服刑人員的身份也被他公之于眾,這樣一來,
網(wǎng)友的發(fā)泄更加有了宣泄口。這些網(wǎng)友是怎么回事,之前還把我當家人各種出主意,
現(xiàn)在就罵我畜生?再說了,開直播的建議不就是他們出的嗎?
我此前發(fā)布的視頻地下現(xiàn)在全是罵聲一片,甚至還收到了電話和短信的信息轟炸。
“你想紅想瘋了??。 薄鞍讶思宜⒌募文耆A吐出來??!”“畜生啊,
欺負人一精神病患者算什么本事?!”“在里面蹲過的就是這樣,狗改不了吃屎!
”更可怕的他們竟然還人肉到了我妻子女兒的信息,
還把她們的照片P成了黑白遺照放在了我的評論區(qū)。
今天才從鄉(xiāng)下丈母娘家回來的妻子神色慌張地從臥室里赤腳跑了出來?!岸欧?,
這可怎么辦???這種情況,女兒還怎么去學校?我還怎么去上班?”“你這端時間先別出門,
在家里躲躲或者回鄉(xiāng)下。”我邊說邊起身,走到門口,妻子喊住我。“你要去干嘛?
你現(xiàn)在去找那個無賴說得清楚嗎?”“說不清楚也要說!
”新?lián)Q的防盜門被我結結實實地帶上后,頭也不回地沖到樓下。我抬手,
重重地敲響了大彪家的門?!芭?!砰!砰!”無人開門。我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大彪還在直播,
他就舉著攝像頭對著門后。我敲門的聲音震天響。他卻沒有絲毫沒有想來開門的舉動,
反而裝得一副很驚恐的樣子?!凹胰藗?,有點子恐怖了,我戳穿了樓上那家人的嘴臉,
現(xiàn)在要來對我進行打擊報復了。”這場景讓我有些恍惚,短短幾天,
我和他的身份竟然調轉得如此徹底,這一刻,我反而成了來騷擾他家的精神病。
我意識到這點后,立馬停止了敲門,拿出手機開了直播請求和他連線。他不敢。
我抓住機會為自己解釋?!芭笥褌?!他心虛了!他都不敢和我連線,你們不要被他蒙騙了,
我根本沒有想過用他母親起號的打算,在網(wǎng)友給我出這個主意之前,
我家里就沒有買過震樓器!”雖然罵我的人還是有很多,但已經(jīng)比剛開始少了些。
大彪慌慌張張關了直播,我都不知道什么他已經(jīng)把門打開,
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就一把將我的手機搶了過去直接摔在了地上。這一舉動徹底惹怒了我,
我舉起拳頭就揮了過去。4我早說了他身材魁梧,我揮過去的拳頭被他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
他抬起另一只巴掌就扇我臉上了,我的腦袋因為慣性磕到了旁邊的墻壁。我徹底癱在那了,
面部扭曲,身體蜷縮,其實我屁事沒有。本來我不打算用這招的,可大彪母子倆欺人太甚。
整個小區(qū),他們對誰都客客氣氣,就專門和我家過不去,就認準了我們好欺負。
下樓看到我這副樣子的老婆著急得第一時間就打了急救電話并報了警。很快,
我被送到了醫(yī)院,值班醫(yī)生安排我去照CT。老婆扶著我下床,去CT室的途中,
我上了一趟衛(wèi)生間。我在隔間里拼命用食指扣自己的嗓子眼,吐了一地,
還在隔間里原地轉了三四十圈。這時我的臉色已經(jīng)非常難看,也難受得徹底走不動路了,
老婆見我這模樣又趕緊去找護士推來輪椅。急診科醫(yī)生趕忙來詢問我的情況。我告訴醫(yī)生,
頭暈,惡心,此外醫(yī)生問什么我答什么。只是隔一句發(fā)會兒呆,雙眼無神,目光呆滯。
醫(yī)生有些著急,“他打到你哪里了?”“打到我頭了?!薄霸趺雌珎搅四X袋,
這情況可不太好。”老婆在旁邊一聽這話就哭出了聲。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我還得把戲繼續(xù)演下去。醫(yī)生皺著眉頭在診斷書上寫下了,
間接性干嘔、間接性昏迷、間接性意識模糊,最后結果是疑似腦干損傷。為什么寫疑似?
因為還沒有確診。警察第一時間就把大彪拘留了,腦干損傷是會隨時死人的,
他們不敢輕易放人,還會把這個情況記到筆錄里。當天晚上,
就有大彪的家屬著急忙慌的來和解了。我剛開始堅決不同意和解,賠償也只接受現(xiàn)金。
他那個有著精神病的母親,也來到了我的病床前給我磕頭認錯,哭成了淚人。
“你放了我兒子吧?以后我再也不會來敲你家的門了?!边@會兒不是挺清醒的嗎?
我示意老婆把她扶起來,這么大年紀的人給我磕頭,我有些受不住,怕折壽。
可這老太太還挺犟,根本就不起,把我老婆推搡到一邊。這可讓我火大,和我玩倚老賣老?
于是本來在昏迷的我也顧不得這么多了,拖著吊水的手也滾下床和她對磕?!袄咸?,
是你全家都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攤上你們這樣的鄰居,是我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病房里亂成了一團毛線,護士進來把人都趕了出去。本想著讓大彪在派出所多蹲幾天,
結果第二天檢查報告就出來了。檢查報告上顯示,我的腦干很健康,啥事沒有。
5我當然沒事,否則也不會裝了。醫(yī)生排除了腦干損傷,大彪拘留了幾天后也被放了出來,
這幾天就夠他受得了。剛走出派出所,就被他家屬押著來給我道歉,下巴的胡茬密了一圈,
人也瘦了不少,低聲下氣地給我賠不是,也愿意在網(wǎng)絡上發(fā)布道歉聲明。
我對此內(nèi)心毫無愧疚。我就是要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之后經(jīng)過協(xié)商調解,
他家賠了一萬塊算是把這事了了。我也不是專門訛錢的老賴,只要他們嘗到了苦頭,
以后不敢招惹我,那我也算沒白吐。我之前一直忍氣吞聲并不是說我不敢和他對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