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停車場那如同地獄般的景象,被靳凜完美地掩蓋在了城市的陰影之下。林驍像一條被徹底碾碎的蟲子,被隨意丟棄在那個散發(fā)著血腥和汽油味的角落。直到第二天清晨,一個流浪漢誤入,才發(fā)現(xiàn)了那慘不忍睹的景象。刺耳的警笛聲劃破了城市的寧靜,救護(hù)車帶走了奄奄一息、雙腳被徹底廢掉的林驍。這起手段殘忍、性質(zhì)惡劣的故意傷害案,立刻成了轟動全城的頭條新聞。警方全力偵查,但線索極少,現(xiàn)場除了受害者的血跡和掙扎痕跡,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指向兇手的物證。林驍在經(jīng)歷了數(shù)次痛苦的搶救后,勉強(qiáng)保住了性命,但跟腱的徹底斷裂意味著他余生將與輪椅和拐杖為伴。面對警方的詢問,他因巨大的恐懼和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精神瀕臨崩潰,語無倫次,除了反復(fù)念叨“靳凜”、“刀”、“血”幾個破碎的詞,根本無法提供清晰有效的線索。
媒體的長槍短炮聚焦在醫(yī)院門口,聚焦在林驍那個早已破碎的家庭,也敏銳地嗅到了此案與之前轟動一時的“銳鋒總監(jiān)裸照門”之間可能存在的聯(lián)系。各種猜測甚囂塵上,矛頭隱隱指向了那個消失已久的名字——靳凜。但沒有任何直接證據(jù),警方也只能將其列為重點(diǎn)調(diào)查對象,無法采取強(qiáng)制措施。
這場風(fēng)暴的核心,靳凜本人,卻如同幽靈一般,依舊沒有現(xiàn)身。他切斷了一切對外聯(lián)系,將自己藏匿在城市的某個陰暗角落,如同最耐心的毒蛇,等待著下一個獵物徹底崩潰的時刻。
而阮棠,就是那條被毒蛇盯上、困在絕境里的獵物。
林驍?shù)膽K狀如同最恐怖的噩夢,通過新聞畫面和文字描述,血淋淋地呈現(xiàn)在阮棠面前。她看著電視里醫(yī)院門口混亂的場景,聽著記者用冷靜的語調(diào)描述“雙腳跟腱被利器挑斷”、“失血性休克”、“可能終身殘疾”……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扎進(jìn)她的心臟!她蜷縮在沙發(fā)上,渾身冰冷,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顫。她不敢想象那血腥的畫面,更不敢去想,這背后那只殘忍的手屬于誰!
是靳凜!一定是他!只有他!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在報復(fù)!用最殘忍、最血腥的方式報復(fù)!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徹底淹沒了阮棠。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林驍?shù)慕Y(jié)局,會不會就是她的明天?靳凜會怎么對付她?那把冰冷刺骨的彎刀,會不會下一刻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不敢睡覺,一閉上眼睛就是血淋淋的停車場和林驍扭曲的臉;不敢出門,總覺得暗處有雙眼睛在盯著她;甚至不敢看窗戶,害怕那個天臺上的黑影再次出現(xiàn)。
她像驚弓之鳥,在空蕩蕩的房子里惶惶不可終日。手機(jī)被她死死攥在手里,屏幕一次次被她按亮,通訊錄里靳凜的名字刺眼地排在最前面。她無數(shù)次地想要撥出去,求饒也好,咒罵也好,哪怕只是聽聽他的聲音,確認(rèn)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每一次,指尖都在觸碰到撥號鍵的前一秒,被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凍結(jié)。
她該怎么辦?報警?指控靳凜?證據(jù)呢?除了她的懷疑和那晚的監(jiān)控,她什么都沒有。警方會相信她嗎?而且……報警之后呢?靳凜會怎么對她?林驍?shù)南聢鲎屗桓矣薪z毫僥幸。
時間在極致的恐懼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阮棠迅速地憔悴下去,眼窩深陷,臉色灰敗,短短幾天,整個人就瘦脫了形。冰箱里的食物早已變質(zhì),她也毫無胃口。屋子里死氣沉沉,只有她壓抑的、神經(jīng)質(zhì)的啜泣聲偶爾響起。
這天傍晚,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凄艷的血紅,透過窗戶,在客廳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光影。阮棠縮在沙發(fā)角落,懷里緊緊抱著一個靠枕,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幾天幾夜的恐懼和失眠,讓她的精神已經(jīng)繃緊到了極限,瀕臨崩潰的邊緣。
突然,死寂的房間里響起了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電子音。
“滴?!?/p>
是門鎖!智能門鎖被從外面開啟的聲音!
阮棠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攥緊,瞬間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逆流而上,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她驚恐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玄關(guān)的方向,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連呼吸都停滯了。
“咔噠?!?/p>
輕微的機(jī)械轉(zhuǎn)動聲。
厚重的防盜門,被緩緩地推開了。
一個高大、挺拔、穿著黑色長風(fēng)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門口。走廊里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逆著光,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強(qiáng)大到令人窒息的、冰冷刺骨的壓迫感,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是靳凜!
他終于來了!
阮棠的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針尖!她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懷里的抱枕滑落在地。她想尖叫,喉嚨卻像是被死死扼住,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她想逃跑,雙腿卻軟得像面條,根本支撐不起身體的重量。
靳凜走了進(jìn)來,反手關(guān)上了門。鎖舌“咔噠”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房間里,如同喪鐘敲響。
他一步一步,朝著沙發(fā)走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緩慢、沉重、如同踩在阮棠心尖上的“嗒…嗒…”聲。每一步,都讓阮棠的恐懼加深一層。他走進(jìn)了客廳,夕陽血紅色的光線終于照亮了他的臉。
依舊是那張英俊的臉,卻瘦削得可怕,棱角更加分明,如同刀削斧鑿。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蒼白,眼窩深陷,但那雙眼睛……阮棠只看了一眼,就如同墜入了無底冰窟!
那雙曾經(jīng)盛滿對她的溫柔和寵溺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和瘋狂!里面沒有憤怒,沒有指責(zé),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種非人的、純粹的、想要將一切徹底毀滅的冰冷寒芒!被他這樣盯著,阮棠感覺自己從靈魂到肉體,都在被一寸寸地凌遲!
他走到沙發(fā)前,停下腳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蜷縮在沙發(fā)角落的阮棠完全籠罩。
阮棠的眼淚終于決堤而出,混合著極致的恐懼和絕望,洶涌地流淌下來。她再也承受不住這泰山壓頂般的恐懼和令人窒息的死寂,身體猛地向前一撲,幾乎是連滾爬爬地?fù)涞乖诮鶆C的腳下!
“凜……凜哥……”她伸出顫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死死抓住靳凜冰冷的風(fēng)衣下擺,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撕心裂肺的哭腔和哀求,“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這一次!我是一時糊涂!我鬼迷心竅!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語無倫次地哭喊著,額頭用力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發(fā)出“咚咚”的悶響,卑微到了塵埃里。
“都是他!是林驍!是他勾引我的!是他強(qiáng)迫我的!我反抗了!真的!你相信我!凜哥!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份上!看在你曾經(jīng)那么愛我的份上!饒了我!放過我吧!我什么都聽你的!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的額頭很快磕得一片青紫,淚水、鼻涕糊了一臉,頭發(fā)散亂,模樣狼狽凄慘到了極點(diǎn)。她仰起臉,用那雙盈滿淚水、充滿無盡恐懼和哀求的眼睛,死死地望著靳凜,希望能從他冰冷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松動,哪怕是一絲憐憫。
靳凜垂著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腳下這個卑微乞憐、涕淚橫流的女人。她曾經(jīng)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是他發(fā)誓要用生命守護(hù)的愛人。此刻,她抓著他衣角的手在劇烈顫抖,那曾經(jīng)令他心醉的美麗臉龐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眼淚混著灰塵,骯臟不堪。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蹲了下來。
視線與阮棠平齊。
阮棠的心臟因為這一絲靠近而狂跳,絕望中升起一絲渺茫的希望,她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角,哭求著:“凜哥……你說話啊……你原諒我了對不對?我們重新開始……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靳凜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輕輕地、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拂過阮棠沾滿淚水和灰塵的臉頰。那觸感,如同毒蛇的鱗片滑過皮膚。
阮棠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地瑟縮了一下,卻不敢躲開。
“重新開始?”靳凜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磨過粗糙的木頭,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寒氣,清晰地鉆進(jìn)阮棠的耳朵里。
他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暖意,只有一種徹骨的、令人血液凍結(jié)的殘忍和瘋狂!
“寶貝兒,”他湊近阮棠的耳邊,冰冷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上,激起一片恐懼的雞皮疙瘩。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卻像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阮棠的靈魂深處!
“你的脊椎……”
他頓了頓,那雙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如同最精準(zhǔn)的手術(shù)刀,一寸寸地掃過阮棠因為恐懼而繃緊的后背,仿佛已經(jīng)穿透了皮肉,看到了那節(jié)支撐著她身體的、脆弱的骨骼。
“……該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