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我開車來到春天孤兒院。
這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外墻刷著粉色的油漆，看起來很溫馨。
院子里有一些簡單的娛樂設施，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孩子在玩耍。
我在門口停了很久，想起前世第一次來這里的場景。
那時候的我滿懷愛心，覺得自己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善事。
現(xiàn)在想來，真是諷刺。
"林叔叔！"
突然有人叫我，我回頭一看，是小雅。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連衣裙，扎著兩個小辮子，正朝我跑過來。
"林叔叔，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們的！"
小雅撲到我身邊，抱住了我的腿。
近距離看著這張?zhí)煺鏌o邪的小臉，我的內(nèi)心卻沒有絲毫波瀾。
前世就是這張臉，在我最絕望的時候露出了惡魔般的笑容。
"小雅，我不是來收養(yǎng)你們的。"我輕輕推開她，"我是來找劉院長的。"
小雅的臉色立刻黯淡下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為什么？林叔叔，你為什么不要我們？我們哪里做錯了嗎？"
"小雅，你沒有做錯什么。"我蹲下身，看著她的眼睛，"只是叔叔現(xiàn)在沒有能力照顧你們。"
"我們不需要你照顧！"小雅突然激動起來，"我們可以照顧自己，我們很乖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看著她激動的樣子，如果我不知道真相，說不定還真會心軟。
可惜，我已經(jīng)見識過她的真面目了。
"小雅，有人來了。"
突然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我抬頭一看，是小凱。
14歲的他比其他幾個孩子高出一頭，相貌清秀，眼神卻異常深邃。
這雙眼睛，我永遠不會忘記。
前世最后的那個夜晚，就是這雙眼睛看著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林叔叔。"小凱走過來，聲音很平靜，"聽說您改變主意了？"
"是的。"我站起身，"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沒關系。"小凱淡淡一笑，"我們習慣失望了。"
這話聽起來很正常，但我卻從中聽出了別的意思。
威脅？挑釁？還是警告？
"小凱，小雅，你們在干什么？"
劉紅梅從樓里走出來，看到我時有些意外。
"林先生，您怎么來了？"
"劉院長，我來是想跟您談談收養(yǎng)的事。"
"好的，我們進屋說。"
劉紅梅帶我進了辦公室，給我倒了杯茶。
"林先生，您是想重新考慮收養(yǎng)嗎？"
"不是，我是想阻止別人收養(yǎng)。"我直接了當?shù)卣f。
劉紅梅愣住了："阻止別人收養(yǎng)？什么意思？"
"我妻子打算收養(yǎng)那五個孩子，我希望您能拒絕她。"
"為什么？"劉紅梅困惑地看著我，"您妻子不是很有愛心嗎？我聽說她一直支持您的收養(yǎng)計劃。"
我該怎么解釋呢？
總不能說那五個孩子是惡魔，會毀掉我妻子的人生吧？
"劉院長，那五個孩子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我換了個思路。
"特別的地方？"劉紅梅想了想，"要說特別，確實有一些。"
"比如說？"
"他們都很聰明，學什么都特別快。而且很團結(jié)，總是在一起玩。"
"還有呢？"
"還有就是……"劉紅梅猶豫了一下，"他們好像對收養(yǎng)這件事特別在意。"
"怎么說？"
"一般的孩子對收養(yǎng)都是既期待又害怕，畢竟要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但這五個孩子不一樣，他們對收養(yǎng)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渴望。"
"特別是小雅，她經(jīng)常問我什么時候能被收養(yǎng)，還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須盡快找到新家。"
聽到這里，我的心跳開始加速。
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前世的小雅確實做了很"重要"的事情，她把我的家徹底毀了。
"劉院長，您覺得這正常嗎？"
"說不上正常不正常，每個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樣。"劉紅梅搖搖頭，"不過這五個孩子確實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什么感覺？"
"怎么說呢，就是覺得他們不像普通的孩子。有時候看著他們，會有一種錯覺，覺得他們是大人。"
我深吸一口氣。
劉紅梅的直覺是對的，這五個孩子確實不像普通的孩子。
他們是五個披著孩子外皮的惡魔。
"劉院長，我能單獨跟這五個孩子談談嗎？"
"當然可以，我去叫他們。"
很快，五個孩子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小雅、小峰、小慧、小豆、小凱，一個不少。
他們站成一排，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團體。
"林叔叔，您找我們有什么事嗎？"小雅眨著大眼睛問。
"我想問問你們，為什么這么想被收養(yǎng)？"
五個孩子對視了一眼，最后還是小凱回答："因為我們想要一個家。"
"僅僅是這樣嗎？"
"不然呢？"小凱反問，"難道我們不應該想要一個家嗎？"
"當然應該。"我盯著他們，"但是一般的孩子對收養(yǎng)都會有些恐懼，你們?yōu)槭裁礇]有？"
"因為我們相信林叔叔是好人。"小雅甜甜地笑著。
這個笑容，前世迷惑了我整整兩年。
"如果我告訴你們，我不會收養(yǎng)你們，你們會怎么辦？"
五個孩子又對視了一眼，這次是小慧回答："我們會很傷心，但是我們會理解的。"
"真的嗎？"
"真的。"小慧點點頭，"林叔叔，您不收養(yǎng)我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
我確實有苦衷，但我不能說。
"沒有苦衷，我就是不想收養(yǎng)。"
"哦。"小豆低下頭，看起來很失落。
看著這五個孩子失落的樣子，如果我不知道真相，肯定會心疼得要命。
可惜，我已經(jīng)看穿了他們的偽裝。
"但是，"我話鋒一轉(zhuǎn)，"我妻子可能會收養(yǎng)你們。"
五個孩子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真的嗎？"小雅激動地問。
"她什么時候來？"小凱問得很直接。
看著他們興奮的樣子，我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們夫妻倆。
或者說，他們的目標是我們的財產(chǎn)。
"她今天上午十點會來。"我看了看表，"還有半個小時。"
"太好了！"小雅高興得跳了起來。
其他幾個孩子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但我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別的東西。
算計。
"你們這么高興，是因為終于有人愿意收養(yǎng)你們了嗎？"
"當然！"小雅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如果我妻子改變主意，不收養(yǎng)你們了呢？"
五個孩子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不會的。"小凱的聲音有些冷，"她不會改變主意的。"
"為什么這么確定？"
"因為……"小凱看了看其他幾個孩子，"因為阿姨是好人，好人不會拋棄我們的。"
我冷笑一聲。
好人？
前世的我也是好人，最后的下場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