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星契學院的契約獸覺醒儀式,是整個大陸的盛事。而我,蘇野,是今年最被看好的學員。
原因無他,我養(yǎng)的影狐,是近百年唯一覺醒了 「共情」 天賦的瀕危獸種。
儀式臺是用月光石鋪成的,冰涼的觸感透過鞋底傳來。影狐蹲在我腳邊,
尾巴不安地掃著地面。我摸摸它的頭,低聲安慰:「別怕,就像平時練習一樣?!?/p>
它抬頭看我,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我的影子,溫順地蹭了蹭我的手心。主持儀式的是副院長,
也是我的導師,林默。他站在高臺上,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蘇野,影狐,
上前?!刮疑钗豢跉猓瑺恐昂呱锨?。臺下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妇褪撬?,
聽說能跟影狐直接對話呢?!埂赣昂墒莻髡f中的獸種,要是能成功綁定,
蘇野以后前途無量。」「真羨慕,我要是有這么一只契約獸就好了?!刮覜]理會這些聲音,
專注地看著林默。他舉起手中的契約卷軸,念起古老的咒語。金色的符文從卷軸上飄出,
圍繞著我和影狐旋轉(zhuǎn)。這是最后的步驟了,只要影狐愿意將自己的獸核印記烙在我的靈魂上,
我們就算正式綁定。影狐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掙扎。我心里咯噔一下,
輕聲問:「怎么了?」它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著高臺上的林默。下一秒,異變突生。
影狐猛地掙脫我的手,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它沒有去觸碰那些金色的符文,而是轉(zhuǎn)身,
利爪毫不猶豫地抓向我的肩膀。劇痛傳來,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它。
影狐的眼神里沒有了平時的溫順,只剩下一種我看不懂的瘋狂和決絕。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它已經(jīng)縱身一躍,朝著高臺上的林默撲了過去?!阜潘粒 沽帜樕怀?,
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黑色的法杖。他輕輕一點,一道暗紫色的光鞭抽向影狐。「啪」
的一聲脆響,影狐被抽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嗚咽。
林默居高臨下地看著它,眼神冰冷:「野性難馴的畜生。」他揮了揮手,幾個護衛(wèi)立刻上前,
將受傷的影狐拖了下去。影狐回頭看了我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有淚水在打轉(zhuǎn)。然后,
它就被拖進了通往廢棄獸欄的方向。臺下一片嘩然?!柑彀?,影狐居然反噬主人!」
「太可怕了,還好沒綁定成功。」「我就說這只野狐不靠譜,蘇野真是瞎了眼?!?/p>
林默清了清嗓子,壓下了議論聲。他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絲惋惜:「蘇野,你太讓我失望了。
影狐野性難馴,你卻沒能好好管教,導致儀式失敗,還險些傷到我。從今天起,
取消你的‘獸語者’資格?!刮椅嬷餮募绨颍鄣谜f不出話。但我清楚地看到,
在林默轉(zhuǎn)身的瞬間,他袖口閃過一絲暗紫色的獸氣,和剛才抽向影狐的光鞭顏色一模一樣。
影狐不是要傷害我,它是要…… 提醒我?2 我被護衛(wèi) 「請」 回了自己的宿舍,
美其名曰 「禁足反省」。其實就是把我軟禁了起來。肩膀上的傷口已經(jīng)處理過了,
但還是隱隱作痛。我坐在床邊,手里捏著從肩膀上取下的一小撮狐毛。
那是影狐剛才抓傷我時,不小心留下的。狐毛上還沾著一點我的血,
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我將狐毛湊到鼻尖,用 「獸語者」 特有的天賦去感知。
模糊的信息碎片涌入腦海?!秆莱亍埂妇韧悺埂肝kU……」斷斷續(xù)續(xù)的,
根本拼湊不出完整的意思。但我敢肯定,影狐的反常絕對和林默有關(guān),
也和那個神秘的 「血祭池」 脫不了干系。窗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警惕地抬頭,
就看到幾個同學正扒在窗臺上,對著我的宿舍指指點點。「就是她,蘇野,
被自己養(yǎng)的契約獸給傷了?!埂富钤摚l讓她那么囂張,真以為有只影狐就了不起了?」
「我聽說啊,影狐已經(jīng)被扔進廢棄獸欄了,那地方可是進去了就出不來的?!?/p>
「最好是死在里面,省得出來害人。」他們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里,
卻字字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我拿起桌上的一塊石子,瞄準其中一個同學的窗臺,
用力扔了過去。「啪」 的一聲,石子精準地打中了窗臺。那幾個同學嚇了一跳,
立刻縮回了腦袋,罵罵咧咧地跑開了。我冷哼一聲,這些人也就只會在背后說閑話。突然,
我想起了一個人。老周。他曾經(jīng)也是學院的 「獸語者」,據(jù)說天賦比我還高。
但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他突然指控學院虐待契約獸,被林默以 「造謠生事」
為由驅(qū)逐出了學院?;蛟S,他知道些什么。我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正濃。
是時候出去一趟了。 我換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護衛(wèi),
翻墻出了宿舍。廢棄獸欄在學院的最西邊,那里陰森恐怖,平時很少有人去。
我得先去看看影狐怎么樣了。3廢棄獸欄比我想象中還要破敗。生銹的鐵門緊閉著,
上面掛著一把巨大的銅鎖??諝庵袕浡还纱瘫堑难任逗透粑?。 我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靠近。透過鐵門上的縫隙,我看到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赣昂俊?/p>
我壓低聲音,試探著叫了一聲。里面沒有任何回應。 難道它…… 我心里一緊,
正想找東西撬開銅鎖,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感」媚?,這么晚了,
你來這兒干什么?」我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只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正拄著一根拐杖,
瞇著眼睛看著我。是老周!他怎么會在這里?「周…… 周前輩?」我有些驚訝。
老周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我受傷的肩膀上:「你的傷,是影狐弄的?」我點了點頭,
又搖了搖頭:「它不是故意的,我覺得它有苦衷?!估现車@了口氣:「傻孩子,
影狐當然有苦衷?!顾叩借F門前,從懷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銅鎖?!高M來吧,
我?guī)憧纯蠢锩娴摹孛堋!刮腋现茏哌M廢棄獸欄。里面比外面看起來還要恐怖。
地上到處都是骨頭,不知道是哪種動物的。角落里蜷縮著幾只奄奄一息的契約獸,
它們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而影狐,并不在里面?!赣昂??」我著急地問。
老周指了指獸欄最里面的一個通道:「被林默帶走了,應該是去了血祭池?!埂秆莱??」
我愣了一下,「那是什么地方?」老周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那是學院的禁地,
也是林默的秘密基地?!顾D了頓,
繼續(xù)說道:「你以為學院的‘復興計劃’是真的為了保護瀕危獸種嗎?」「難道不是嗎?」
我反問。老周冷笑一聲:「當然不是。所謂的‘復興計劃’,
其實是用瀕危獸種的精血喂養(yǎng)‘噬靈藤’?!埂甘伸`藤?」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那是一種能讓人獲得獸力的邪物,」老周解釋道,「林默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
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而影狐的族群,就是上一批‘祭品’?!刮一腥淮笪?。
難怪影狐會突然失控,它一定是認出了林默身上的氣息,那是殺害它族群的兇手的氣息!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我著急地問,「我們得去救影狐!」
老周搖了搖頭:「血祭池守衛(wèi)森嚴,我們現(xiàn)在去,就是送死?!顾粗?,
眼神堅定:「但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影狐是我們最后的希望了。」「我該怎么做?」 我問。
老周從懷里掏出一張地圖,遞給我:「這是通往血祭池的密道地圖。你先回去,等時機成熟,
我們再行動。」我接過地圖,緊緊地攥在手里。就在這時,
一只翅膀帶傷的光隼突然從通道里飛了出來,落在我的肩膀上。它用頭蹭了蹭我的臉,
然后用喙叼起我的手,將一根羽毛放在我的手心。羽毛上似乎有什么圖案。我攤開手心,
借著微弱的光線一看,竟然是一張簡易的地圖,和老周給我的那張一模一樣??磥?,
這只光隼也是被噬靈藤侵蝕的契約獸,但它還保留著部分意識。它是在幫我們?!肝覀冏摺!?/p>
老周拉了拉我的衣袖。我點了點頭,最后看了一眼廢棄獸欄里那些可憐的契約獸。等著我,
我一定會回來救你們的。4回到宿舍時,天已經(jīng)快亮了。我將地圖小心翼翼地藏好,
然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影狐還在血祭池里,它會不會有危險?林默那個混蛋,
他到底想干什么?還有噬靈藤,那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邪物?無數(shù)個問題在我的腦海里盤旋。
突然,我摸到了脖子上的獸牙吊墜。這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她說只要戴著它,
就能保佑我平安。以前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吊墜,但現(xiàn)在想來,
或許它還有別的用處。我將吊墜取下來,放在手心仔細觀察。
吊墜是用一塊不知名的獸牙打磨而成的,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這些花紋,
和老周給我的地圖上標注的血祭池符文,有幾分相似。難道母親也知道血祭池的事情?
我正想得入神,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刚l?」我警惕地問。「是我,林默。」
門外傳來林默溫和的聲音。我心里一緊,他怎么來了?我趕緊將吊墜戴回脖子上,
然后起身打開門。林默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藥瓶。「我來看看你的傷勢?!顾χf,
眼神卻在我的房間里掃來掃去。我側(cè)身讓他進來,心里暗自祈禱他不要發(fā)現(xiàn)什么。
林默將藥瓶遞給我:「這是上好的療傷藥,你趕緊涂上吧?!刮医舆^藥瓶,說了聲 「謝謝」
。他坐在椅子上,看著我:「蘇野,你別怪影狐,它也是被噬靈藤影響了心智?!?/p>
我心里冷笑,果然是他搞的鬼。 但我表面上還是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噬靈藤?
那是什么?」林默笑了笑:「沒什么,一種普通的植物而已?!顾D了頓,
話鋒一轉(zhuǎn):「對了,明天學院要舉行一場拍賣會,有很多稀有的契約獸幼崽,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心里一動,他這是想干什么?難道他想讓我再綁定一只契約獸,
以此來監(jiān)視我?「不了,」我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沒心情。」林默也不勉強:「那好吧,
你好好休息?!顾鹕黼x開了房間。 我看著他的背影,握緊了拳頭。林默,你等著,
我一定會揭穿你的真面目,救出影狐和所有被你迫害的契約獸!而現(xiàn)在,
那撮狐毛里的 「血祭池」,到底藏著什么?我必須盡快弄清楚。5禁足的第五天,
林默沒來過,也沒人再議論我。星契學院好像把我忘了。這正好合我意。
我攤開光隼留下的羽毛地圖,和老周給的密道圖反復比對。兩張圖的路線高度重合,
只是羽毛邊緣用極細的紋路標了個 「岔路口」,旁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太陽 ,
像是光隼的專屬標記。「這小家伙,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用指尖戳了戳羽毛上的小太陽,
光隼似乎感應到了,窗外傳來一聲低低的隼鳴。我走到窗邊,它正停在梧桐樹上,
傷翅已經(jīng)用布條簡單包扎過,見我看它,立刻撲騰著落在窗沿,喙里叼著塊碎木片。
木片上刻著三個字:「守藤人」。守藤人?是看守噬靈藤的護衛(wèi)嗎?
我摸了摸它的頭:「謝了?!顾嶂X袋蹭我的手心,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飛起來,
在我頭頂盤旋三圈,沖向?qū)W院后山的方向??磥硎窃诖呶页霭l(fā)。 我換上夜行衣,
這次特意在腰間別了把匕首,是母親留下的,她說獸語者不能只有共情,
關(guān)鍵時刻得有自保的底氣。按照地圖所示,密道入口藏在 「廢棄藥圃」 的假山下。
藥圃里雜草比人高,月光灑下來,影子歪歪扭扭得像鬼魅。我剛摸到假山,
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刚l?」我攥緊匕首轉(zhuǎn)身,卻看見老周拄著拐杖,喘著氣追上來。
「你這丫頭,動作倒快?!顾沂掷锶藗€布包,「這是‘破障粉’,
能暫時屏蔽噬靈藤的氣息,拿著?!?「您怎么來了?」 「放心不下。」
他指了指假山石縫,「入口在這兒,進去后順著左手邊走,別碰墻上的黏液 ,
那是守藤人的眼線?!?我點頭,正要鉆進石縫,他又拉住我:「對了,
影狐母親…… 當年是我的契約獸。」 我愣住了。 「它叫月尾,」老周聲音發(fā)啞,
「比影狐還通人性,當年就是它發(fā)現(xiàn)了血祭池的秘密。林默殺它的時候,
它拼死把剛出生的影狐藏在了后山,才留了個活口。」難怪影狐會認林默的氣息。
難怪老周要幫我。我攥緊布包:「我會把影狐帶回來?!?密道里又黑又潮,
石壁上不時滴下水珠,砸在地上 「嗒嗒」 響,像有人在背后數(shù)數(shù)。我按照老周的囑咐,
貼著左手邊的墻壁走,果然看到右側(cè)石壁上布滿了黏糊糊的灰綠色液體,
上面還沾著幾根獸毛 ,看樣子,不少契約獸從這兒經(jīng)過。走了約莫半個時辰,
前方出現(xiàn)岔路口。左邊的通道飄著淡淡的血腥味,右邊則安靜得詭異。
羽毛地圖上的 「小太陽」 正對著右邊。我猶豫了一下,往右邊扔了塊石子。
石子落地的聲音空蕩蕩的,沒什么異常。剛邁出一步,腳下突然踢到個東西。低頭一看,
是具干癟的獸尸,看體型像只成年雪豹,脖子上有兩個血洞,邊緣泛著暗紫色 ,
和影狐被光鞭抽中的顏色一樣。是守藤人干的。我屏住呼吸,加快腳步。越往里走,
空氣里的甜腥味越濃,像是有無數(shù)朵腐爛的花在同時綻放。突然,前方傳來翅膀撲騰的聲音。
是光隼!它正被兩個穿黑斗篷的人圍在中間,一人舉著網(wǎng)兜,
另一人手里拿著淬了紫液的短刀,眼看就要刺中它的翅膀?!缸∈郑 刮宜Τ鲐笆?,
精準地打掉短刀。兩人回頭,斗篷下露出的眼睛泛著和紫液一樣的光,
像是被噬靈藤控制的傀儡?!干藐J禁地者,死?!顾麄兊穆曇粝裆P的鐵片在摩擦。
光隼趁機撲向舉網(wǎng)兜的人,用爪子狠狠抓向他的臉。我趁機沖過去,撿起地上的短刀,
朝著另一個人的腿彎刺去。他悶哼一聲跪倒在地,我正想再補一刀,
他突然像沒骨頭似的癱在地上,身體迅速干癟下去,最后變成一灘灰綠色的黏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