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宮棄妃那天,我剛流產又被潑了盆冷水。
貴妃哭得梨花帶雨:“就是她下毒害死大皇子!”皇帝掐著我的臉冷笑:“毒婦,
你還有什么遺言?”當眾掰開死嬰口腔時,所有人臉色鐵青。“這毒入口不足一個時辰,
但我被關三天了。”皇帝還想圓場,我直接撕開貴妃裙角的麝香藥包。1啪!
一盆冰涼的餿水狠狠砸在我臉上,酸腐氣直沖鼻腔。身體沉得像灌了鉛,
小腹的劇痛還未散去。三天前,我剛剛在這個冷宮潮濕的草墊上失去一個未成型的孩子。
“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 笨藓柯暭怃J刺耳,華服曳地的劉貴妃指著我的鼻子尖叫,
“就是這毒婦,她用紅花米粉害死我兒!”金線龍紋的皂靴停在我眼前,
冰冷的手指用力掐住我的下頜,迫使我抬起頭。龍袍加身的男人,當朝天子蕭啟,
眼里淬著刺骨的毒?!岸緥D,你還有什么遺言?”那聲音里的殺意,沉甸甸地壓下來。
2餿水黏膩地順著脖子往下流,又冷又腥,但比不過這男人的眼神冷。胃里一陣翻滾,
小產后的虛弱和被冤枉的怒火在身體里沖撞。我用盡全力,掰開他鉗制的手,
聲音嘶啞卻清晰:“臣妾,要見大皇子!”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劉貴妃的哭嚎停頓,
隨即更尖銳地爆發(fā):“你這賤人還想辱我皇兒尸身?!皇上!”蕭啟皺眉,
審視著我狼狽卻異常晶亮的眼睛,那里面沒有畏懼,只有一種他看不懂的執(zhí)著。“準。
”他低沉地吐出一個字。3承乾宮內殿一片死寂,彌漫著壓抑的悲傷和昂貴的熏香味。
小小的棺槨停在中間。劉貴妃撲在棺邊,哭聲悲切,周圍跪滿了嬪妃宮人,
個個垂著頭不敢喘大氣。太醫(yī)們縮在角落。我撐著虛弱的身子走過去,
劉貴妃立刻尖叫著要撲上來撕扯:“不許你碰我兒!”“貴妃!”蕭啟厲聲喝止,
眼神沉沉地盯在我身上,“李德全,帶太醫(yī)助柳妃…驗看!”老太監(jiān)李德全身體一僵,
低低應了聲。頂著滿殿或厭惡、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氣。4我徑直走向棺木,
推開太監(jiān)試圖阻攔的手,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小皇子的身體尚有余溫,
臉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無視了劉貴妃錐子似的目光,我熟練地按壓小皇子微鼓的腹部,
指下傳來一種異常的僵硬感。輕輕撬開他的小嘴——一股淡淡的杏仁苦味鉆進鼻孔。
“唔…”周圍響起壓抑的抽泣聲和干嘔聲。心頭雪亮。我猛地抬頭,
直直看向龍椅上那個掌控生死的男人:“皇上,這毒,是強行灌入的!
入喉絕不超過半個時辰!”石破天驚!5我吐字清晰,如寒冰墜地:“毒物乃生苦杏仁研磨,
入口一個時辰內必奪命!毒發(fā)猛烈,皇子尸身尚溫,指征未消。
”我目光掃過角落瑟瑟發(fā)抖的太醫(yī)們:“太醫(yī)院諸位大人想必心中有數(shù)。若不準,
剖腹取胃囊,毒物殘留立現(xiàn)!”“你放肆!”劉貴妃尖叫撲來。“貴妃,”我聲音更冷,
“一個時辰前我在何處?冷宮重鎖,鐵欄三重,送飯的太監(jiān)隔著門縫遞餿粥。試問,
我如何出來毒害皇子?”蕭啟的臉色,一點點變了。6“半個時辰…”蕭啟低喃,
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跪了一地的承乾宮宮人,“這半個時辰,有誰接近過皇子?說!
”死寂。針落可聞。所有人抖如篩糠?!盎噬?!皇上明鑒!”劉貴妃哀哀切切,
膝行幾步撲在蕭啟腳邊,“承乾宮守備森嚴,外人怎進得來?
定是這賤婢狡辯…”“外人進不來,那內鬼呢?”我打斷她,字字誅心,“或者,
根本就是賊喊捉賊?”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她跪地時,
宮裙下擺一處可疑的泥點污痕——那形狀,絕不是行走時能蹭出的!7時間像是凝固的冰。
無數(shù)道目光在劉貴妃身上掃射,在她那繡著金鳳的華麗宮裙上逡巡。
她下意識地想用身體去遮擋那個泥印。就是現(xiàn)在!我一個箭步沖上去,狀若失足跌倒,
整個人“不小心”重重撞在她身上?!鞍。 眲①F妃驚呼,身子一歪。刺啦——!
裂帛聲格外清晰。她臀部的宮裙被地上的矮幾銅飾鉤住,撕裂開一道大縫,
一個沉甸甸、用明黃綢布裹著、正正別在她裙內腰封暗袋里的東西,
“啪嗒”一聲掉在了光滑的金磚地面上。8那物件落在金磚上,滾了兩圈停住,
暗紅色的綢布散開,露出里面一個刺目的繡著五爪金龍的明黃錦囊!
滿殿死寂后是倒吸冷氣的聲音!這龍形、這明黃,唯至尊可御用!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
我已搶先一步,用袖中備好的素帕包著手,迅速撿起了那個掉出來的錦囊。
一股濃烈到刺鼻、熟悉無比的草藥氣味撲面而來!“麝香!紅花!還有夾竹桃花瓣的碎末!
”我的聲音清亮如金石,震得琉璃燈都仿佛在抖,“都是墮胎絕子的烈性藥!娘娘,
”我轉向面無人色的劉貴妃,“您‘悲痛’得連貼身藏毒都忘了取嗎?
”9“你…你血口噴人!”劉貴妃臉色由白轉青,瘋了一般撲過來搶奪我手中的錦囊,
“那是本宮的…”蕭啟的動作更快。他猛地站起,大步流星跨下御座,
一把攥住了劉貴妃的手腕,力道大得似乎能捏碎骨頭!他另一只手狠狠奪過我舉著的錦囊,
放到鼻端一嗅。他不懂藥理,但那濃烈得令人作嘔的奇異腥香,絕不尋常!“劉氏!
”他那張向來冷酷英俊的臉,第一次因極致的震怒而扭曲,如同即將爆發(fā)的火山,
“這是何物?!”10劉貴妃像被抽了骨頭的蛇,徹底癱軟在地,
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皇…皇上…臣妾…臣妾體寒…是…是補藥…”“補藥?
”我冷笑出聲,聲音不高,卻足以讓每個人聽清,“皇上明鑒!貴妃娘娘鳳體違和需補,
那該請脈用藥的為何是大皇子?”我轉向承乾宮總管太監(jiān),語氣咄咄逼人:“煩請公公查問,
貴妃娘娘‘補藥’秘制期間,可有哪位婢女不明原因見過紅?哪位宮人忽然抱病不起?!
”那總管太監(jiān)臉色煞白,腿一軟就跪下了。11不需要他回答,殿內死寂,
幾道若有似無、夾雜著驚懼與恍然大悟的眼神,已悄然投向劉貴妃身后的幾個心腹大宮女。
蕭啟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攥著那個錦囊,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
在劉貴妃慘無人色的臉上剮過?!皫氯?!”他聲音寒入骨髓,每一個字都帶著雷霆萬壓,
“鎖入北苑寒庭!封鎖承乾宮!所有宮人,交由刑獄司嚴審!”侍衛(wèi)如狼似虎撲上來拖人。
劉貴妃凄厲的尖叫和哭嚎被迅速捂住拖遠。他轉向我,眼神復雜難明。12“皇上!
”我重重跪下,打斷他可能的敷衍,“大皇子死因已明!但此案牽扯非僅一錦囊毒物!
賊人既能近身謀害皇子,亦敢構陷嬪妃,膽大包天!臣妾懇請皇上,徹查宮闈!嚴懲元兇!
此獠不除,宮中永無寧日!”我的目光如利刃,
地刺向角落人群中一個幾乎縮成鵪鶉的老太監(jiān)——正是那日給我送餿粥時眼神閃爍的李德全!
蕭啟順著我的目光望去,臉色驟然陰寒如冰封深淵!李德全篩糠般癱倒在地。13一個月后。
冰冷的旨意響徹六宮:“…劉氏毒害皇嗣,構陷妃嬪,賜白綾。李德全等從犯,處車裂之刑,
懸首宮門三日,以儆效尤!”宮人們噤若寒蟬。血腥氣似乎還縈繞在宮墻之上。
同一份黃綢卷軸送到剛剛從破敗偏殿搬入“清漪苑”的我手中。“…擢升柳氏為太醫(yī)局院判,
秩同五品?!迸踔蔷肀涞闹家猓菩膮s漸漸溫熱。14清漪苑修葺一新,有了藥房,
有了獨立的藏書閣。我每日埋首醫(yī)卷藥典,教導新配的宮女分辨藥材、記錄病案。
第一個找茬的來了。惠嬪假借“頭痛”之名,言語刻薄譏諷我曾是“戴罪之身”。
我指尖搭上她脈搏片刻,溫和一笑:“娘娘是否近來腰腹酸墜,夜寐不安,月信也遲了?
”在她驟然緊張的注視下,我慢條斯理:“可惜非喜脈,只是肝氣郁結。若娘娘不信,
臣妾可施針涌泉,三針下去,立辨氣血之真假?!?5涌泉穴?三針辨真假?惠嬪的臉刷白,
她猛然想起宮里的傳言——這位新院判最擅用針,也能讓說假話的人…痛不欲生!
“不…不勞煩柳院判了!本宮…本宮回去歇歇就好!”她帶著宮女落荒而逃。消息傳開,
再無人敢輕易上門刁難試探。清漪苑,暫時成了我的“獨立王國”。16權力,
在不動聲色間聚攏。借著修訂太醫(yī)局藥典案卷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