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他頓了頓,仿佛用盡了生命最后一點(diǎn)力氣,才將那句話問出口。
聲音破碎得如同砂紙摩擦,“你……是不是……其實(shí)很困擾?很……厭惡?”他閉上眼,
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沉重的陰影,仿佛不堪重負(fù),也像是徹底放棄了什么。
“以前……是我誤會了……是我……自作多情……” 那自嘲的意味濃得化不開,
帶著深入骨髓的疲憊和認(rèn)命,“抱歉……讓你……難受了……”這聲“抱歉”,輕飄飄的,
卻毫不意外地砸碎了碧白心中最后那點(diǎn)名為“直男”的固執(zhí)外殼!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刻意回避的畫面,那些云逸沉默的守護(hù)、無言的關(guān)懷、眼底深藏的情愫,
還有那木箱里被珍藏的、屬于他的狼狽過往,此刻如同決堤的滅世洪水,
洶涌地沖垮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堤壩!困擾?厭惡?不!看著眼前這個人,
奄一息的人……看著他眼中那破碎的自嘲和認(rèn)命般的疲憊……碧白只覺得心口疼得快要炸開!
他這才明白他不是害怕云逸的愛,而是將自己禁錮在名為“直男”的枷鎖里。
他害怕的是失去云逸!是眼前這個人會因?yàn)樗强尚Φ摹袄_”而徹底消失!“沒有!
從來沒有!”碧白幾乎是嘶吼出來,聲音帶著崩潰的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急切與堅定。
他猛地抬起頭,淚水洶涌而下,死死盯著云逸緊閉的雙眼和慘白如紙的臉,
仿佛要用目光將他喚醒,將他留住?!拔覐膩頉]有覺得困擾!更不會厭惡!從來沒有!
”他用力攥緊了手中被毒血浸透的布料,指節(jié)泛白,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實(shí)。“我……”他哽咽著,巨大的情緒沖擊讓他語無倫次,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我從來沒想過……男人和男人……可是……”他看著云逸手臂上那猙獰的傷口,
看著那不斷滲出的、仿佛在流逝生命的紫黑毒血,
一股比之前強(qiáng)烈百倍、千倍的沖動驅(qū)使著他,做出了那個連自己都震驚的舉動。他低下頭,
用干凈的手背內(nèi)側(cè),極其輕柔地、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和萬般的小心翼翼,
拂開了云逸額角那縷被冷汗、血污和淚水黏住的、刺眼的發(fā)絲。
指尖觸碰到那微涼汗?jié)竦钠つw,兩人俱是輕輕一顫。碧白的聲音低了下去,
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笨拙的坦誠,和一種連他自己都陌生的、帶著濃濃心疼的柔軟。
他想起那些現(xiàn)代小書里看來的、最粗淺的“示弱”手段,此刻只想留住眼前人的意識,
只想讓他知道——他并非無動于衷!他學(xué)著那樣子,小心翼翼地、帶著哭過的鼻音,
近乎哀求地試探道:“師兄……傷口……好疼的……是不是?你……你理理我……好不好?
” 他輕輕搖了搖云逸沒有受傷的右臂,動作帶著生澀的依賴和可憐的意味,
“我……我怕你……” 后面的話,被洶涌的淚意堵在了喉嚨里,只剩下破碎的哽咽。
最后那未盡的話語,輕的好像風(fēng)就能把它吹散,但還是讓云逸的心底泛起漣漪。
云逸猛地睜開眼!他的眼里蹦出的喜悅強(qiáng)烈的讓碧白心顫,
但也因此錯過了云逸眼里滿含深意的笑意!巖石上,
血腥味、毒菌的異香與淚水的咸澀交織彌漫。
碧白被他這雙仿佛燃盡生命之火也要看清真相的眼睛看得心慌意亂,臉頰燙得驚人,
拂開他發(fā)絲的手還僵在半空。那點(diǎn)強(qiáng)裝出來的架勢在對上這雙眼睛時瞬間瓦解,
只剩下最原始的、被看穿的羞赧和無措,以及眼底深處無法掩飾的恐懼與心疼。
他剛想避開那過于灼熱的目光,手腕卻被一只滾燙的、帶著驚人力量的大手猛地攥住!
那只手,屬于云逸沒有受傷的右手,掌心帶著薄繭和戰(zhàn)斗留下的硬繭,
灼熱的溫度透過皮膚直直燙進(jìn)碧白的腕骨,
帶著不容掙脫的力道和一種近乎絕望的、瀕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渴望。
“小白……”云逸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風(fēng)箱,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灼傷的喉嚨里、從破碎的心腔中硬生生擠出來,
卻讓碧白感覺帶有不可言說的灼熱?!澳銊偛诺脑挕彼⒅?,“再說一次。
”在這一刻,幽藍(lán)的菌林深處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云逸攥著碧白手腕的那只手,
力道大得驚人,滾燙的溫度,帶著一種瀕死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渴望。
那雙似乎在燃燒著火的金色眼睛,死死鎖住碧白,里面翻涌著狂喜、急迫求證,
還有一絲深藏眼底、不易察覺的……委屈?“再說一次?!痹埔莸穆曇羲粏〉脜柡?,
帶著重傷后的虛弱氣音,卻固執(zhí)地重復(fù)著,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小鉤子,
輕輕刮撓著碧白混亂的心房,“你剛才……怕什么?”碧白被他看得心尖發(fā)顫,
手腕處的灼熱感蔓延至全身,臉頰燙得能煎蛋。他想抽回手,卻被攥得更緊。
那句“怕你死掉”就在嘴邊,可看著云逸慘白如紙的臉、被毒血浸透的衣袖,
心口那股尖銳的刺痛和滅頂?shù)目只旁俅蜗矶鴣?,壓過了那點(diǎn)殘余的羞赧。他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