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林氏祖宅外墻。
秦川蹲在百年香樟的枝椏間，戰(zhàn)術目鏡將紅外影像投射在視網(wǎng)膜上。五名青銅守衛(wèi)呈梅花狀分布在內(nèi)院，關節(jié)處泛著不自然的紅芒——與寒淵谷那些被污染的守衛(wèi)一模一樣。
耳機里傳來蘇沐雪的呼吸聲：“東側走廊凈空，但中庭有能量讀數(shù)異常?！?/p>
夜風掠過樹梢，帶起沙沙輕響。秦川借著風聲掩蓋，輕巧地翻過青磚墻頭。落地時靴底觸到某種黏膩物質(zhì)——借著月光看去，地磚縫隙里滲出絲絲縷縷的黑液，像活物般緩緩蠕動。
系統(tǒng)光幕自動彈出警告：
【檢測到噬界獸次級衍生物】
【污染濃度：17%】
他取出采樣瓶，瓶壁剛接觸黑液就發(fā)出“滋啦”腐蝕聲。這些液體比天宮里的稀薄許多，但同樣具備活性。
“守衛(wèi)巡邏間隔42秒。”楚嫣然的聲音從耳機傳來，她潛伏在祖宅西側的祠堂屋頂，“正門兩個是傀儡，只有中庭那個有核心。”
秦川貼著回廊陰影移動。林氏祖宅是典型的五進院落，但某些細節(jié)極其違和——本該擺放石獅子的地方立著青銅異獸，檐角懸掛的不是銅鈴而是微型星圖儀。更詭異的是，所有門窗都貼著褪色的黃符，上面用血畫著扭曲的符文。
“這些符咒是鎮(zhèn)壓用的?！背倘煌蝗滑F(xiàn)身在他身側，嚇得秦川肌肉繃緊，“云家禁術‘鎖靈符’，通常用來…”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梆子聲打斷。
“咚——咚——”
更夫佝僂的身影出現(xiàn)在回廊盡頭，手中燈籠泛著慘綠火光。秦川剛要隱蔽，卻發(fā)現(xiàn)更夫的臉——
沒有五官。
平滑的皮膚上只有個用朱砂畫的“封”字。
楚嫣然一把按住秦川的肩膀。她的掌心冰涼如尸體，聲音卻穩(wěn)得可怕：“別動，這是‘無面奴’，視覺靠熱量感知?！?/p>
更夫晃晃悠悠地從他們藏身的假山前經(jīng)過。當燈籠綠光掃過時，秦川看清了他后頸鑲嵌的青銅片——刻著與蘇承遠體內(nèi)同款的星圖，但已經(jīng)完全被黑質(zhì)侵蝕。
等更夫走遠，楚嫣然才松開手：“林氏全族都成了容器?！?/p>
藏書閣三樓，灰塵在月光中浮沉。
秦川小心避開地上七盞熄滅的青銅燈——它們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燈油是用尸蠱提煉的。書架上的古籍大多被翻得卷邊，其中一本攤開的《云氏秘錄》引起他的注意：
“…噬界獸幼體需以血脈溫養(yǎng)，凡供養(yǎng)者皆受‘星眷’，得壽二百載…”
書頁邊緣有褐色指印，旁邊是行小字批注：
老祖承諾的延壽根本是謊言！那些‘星眷者’最后都變成了…
后半截字跡被血污遮蓋。
“林老太爺?shù)娜沼??！背倘粡臅馨蹈癯槌霰酒っ鎯宰?，“去年寫的?！?/p>
泛黃的紙頁上，顫抖的字跡記錄著可怕真相：
三月初七，青銅樹突然開花，宅里開始有人失蹤…
五月廿三，更夫老李說他看見大少爺在啃食二姨太的手，我去查看時只見床上剩個空殼…
臘月十五，我終于明白所謂‘星眷’是什么——我們的內(nèi)臟正在被替換成青銅器官…」
最后一條記錄停留在半年前：
他們來了，祠堂地下的那個東西醒了…
秦川的玉佩突然發(fā)燙！系統(tǒng)光幕閃爍紅光：
【檢測到空間扭曲】
【來源：正下方12米】
楚嫣然迅速合上日記，短刀出鞘：“地下有東西?！?/p>
兩人循著能量波動來到祠堂。供桌上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全部倒扣，香爐里插著三根人骨制成的長香。最詭異的是地面——青磚縫隙滲出黑液，組成巨大的星圖圖案，中心處躺著具身穿云紋壽衣的干尸。
“林老太爺?！背倘挥玫都馓糸_壽衣，露出干癟胸腔——心臟位置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個青銅制成的微型天宮模型，“成了養(yǎng)料容器。”
秦川蹲下身，發(fā)現(xiàn)模型底部連著幾根青銅管，直通地底。當他觸碰其中一根時，整個星圖突然亮起血紅光芒！
“退后！”
地面轟然塌陷！
下墜的過程仿佛被拉長。
秦川在失重中激活流云步，勉強調(diào)整姿勢落在突起的石臺上。楚嫣然則如貓般輕巧地攀住巖壁凸起，短刀在黑暗中泛著藍光。
這是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矗立著棵縮小版的青銅樹——與天宮那棵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樹干上纏繞著無數(shù)青銅鎖鏈，每根鎖鏈都捆著具干尸。
“分株培育?！背倘宦曇舭l(fā)緊，“老祖在用人牲喂養(yǎng)噬界獸分支。”
秦川的戰(zhàn)術手電掃過樹根處，光束突然被什么反射回來——那里堆著上百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都漂浮著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罐體標簽顯示日期橫跨二十年，最近的一個寫著：【林氏長子 2023.07.15】
“怪不得林家突然崛起?！背倘焕湫?，“用直系血脈當飼料，換取噬界獸分泌的‘星髓’。”
她指向樹頂：七根青銅管從樹冠延伸至溶洞頂部，不斷滴落金色液體。那些液體順著巖壁上的凹槽匯集到某個池子里，池邊散落著注射器。
系統(tǒng)掃描結果顯示：
【星髓：純度32%】
【功效：強行提升古武者境界（伴隨機體青銅化）】
秦川突然明白王騰飛為何能短時間內(nèi)突破化勁——他注射的根本是慢性毒藥。
“沙沙…”
細微的摩擦聲從樹后傳來。楚嫣然瞬間擲出短刀，藍光劃過黑暗，釘住個試圖逃跑的身影——
那是個穿白大褂的禿頂男人，胸口別著王氏集團的工牌。
“別殺我！”他癱坐在血泊中，眼鏡歪到一邊，“我只是個研究員！”
秦川拎起他衣領：“王騰飛在哪？”
“少、少爺在寒淵谷等老祖出關…”研究員哆嗦著指向青銅樹，“這里…這里本來是備用降臨點…但三天前培育體突然失控…”
樹干上的鎖鏈突然劇烈晃動！那些干尸竟然睜開沒有眼白的黑瞳，齊刷刷看向三人！
研究員發(fā)出凄厲慘叫：“它醒了！快跑——”
他的胸口突然爆開，數(shù)根青銅尖刺從體內(nèi)穿刺而出！鮮血濺到秦川臉上時，系統(tǒng)警報炸響：
【警告！噬界獸次級體蘇醒】
【能量等級：化勁巔峰】
整個溶洞開始震顫，青銅樹的枝條如活物般舒展。樹干中央裂開道縫隙，露出里面跳動的黑色肉團——
那東西形似心臟，表面卻布滿眼睛。
“閉眼！”
楚嫣然甩出三張符箓貼在秦川額頭。即使隔著符紙，他仍能感到某種難以名狀的恐怖正沖刷視網(wǎng)膜——那不是人類能理解的形態(tài)，多看一眼都會發(fā)瘋。
青銅枝條如暴雨射來！秦川憑環(huán)境感知閃避，冰魄臂轟碎近身的攻擊。楚嫣然則化作藍色殘影，短刀每次揮砍都帶起刺耳的金鐵交鳴聲。
“樹干中段！”她在刀光中大喊，“有星圖弱點！”
秦川縱身躍起，玉佩金光凝聚在右拳。就在他即將擊中目標的瞬間，整個溶洞突然響起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啊啊啊——！”
聲波震碎耳膜般的劇痛中，秦川看到駭人景象——那些玻璃罐中的心臟全部爆裂，血霧在空中凝成無數(shù)血針！
千鈞一發(fā)之際，楚嫣然咬破舌尖噴在刀上。短刀暴漲出三丈藍芒，如扇面展開擋在二人身前！
“嗤嗤嗤——”
血針與刀氣相撞，蒸發(fā)出腥臭霧氣。秦川趁機轟碎樹干星圖，整個青銅樹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
黑色肉團瘋狂蠕動，突然射出根觸手直刺楚嫣然后心！
“小心！”
秦川的流云步發(fā)揮到極致，卻仍差半秒——
“噗！”
觸手貫穿肩膀的悶響。
但受傷的不是楚嫣然。
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蘇沐雪擋在攻擊路徑上，電磁手槍抵住觸手根部連開三槍！高頻脈沖讓肉團痙攣收縮，趁機掙脫的楚嫣然反手一刀斬斷觸手。
“你怎么…”秦川接住癱軟的蘇沐雪，發(fā)現(xiàn)她腰間別著夜鶯紋章。
“暗影的…追蹤器…”她咳著血，指向溶洞頂部某個發(fā)光的裝置，“周子謙…改裝過…”
肉團發(fā)出憤怒的尖嘯，整個溶洞開始崩塌。楚嫣然抓起研究員殘存的工牌，三人借著落石掩護沖向應急通道。
身后傳來青銅樹倒塌的轟鳴，以及某種超越人類語言的詭異低語——
…老祖…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