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封的榮耀他們都叫我“冰場上的瘋子”。十二歲那年，為了一個省級金牌，
我在明知腳踝骨裂的情況下，打封閉上場，完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后內(nèi)點冰四周跳。
金牌拿到了，代價是永久性損傷和職業(yè)生涯的終結。只有我父親沈青山，
看我的眼神從未改變。他總在深夜幫我按摩腫脹的腳踝，聲音低沉卻堅定：“小凝，
爸不心疼那塊冰，爸心疼你。但爸敬你這股瘋勁兒，冰場上，要么贏，要么死，沒有中間路。
”可后來，連這座最后的靠山也崩塌了。我叫沈凝，骨子里刻著冰的冷與烈。
我的噩夢始于省隊選拔賽。對手陳薇，為了擠掉我，在我冰鞋的冰刀上動了手腳。起跳瞬間，
冰刀意外脫落，我重重摔在冰面上，腰椎受損，徹底告別賽場。事后調(diào)查“證據(jù)不足”，
陳薇安然無恙。我看著教練惋惜的眼神和陳薇得意的笑容，世界瞬間被刺骨的寒意凍結。
出院那天，我在訓練館外的巷子里堵住了陳薇。沒有怒吼，只有沉默。
我用父親教我的格斗術，精準地卸掉了她的雙臂關節(jié)，
用脫落的冰刀在她引以為傲的臉上刻下了“騙子”二字。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時，
我才十六歲。少管所，然后是心理評估——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伴隨攻擊性傾向。一年后，
我成了父親形影不離的“定時炸彈”。父親是業(yè)內(nèi)頂尖的文物鑒定師，尤其精通古玉。
我跟著他，把自己鎖進書房。看書，臨摹古畫，研究玉器，隔絕外界。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危險”，連我自己都恐懼那失控的暴戾。我抗拒社交，
像受傷的野獸舔舐傷口。只有父親不怕。他從不嫌我是污點。即便陳薇家里勢力盤根錯節(jié)，
把對我的報復施加在父親的工作上，在他眼里，我依舊是那個值得他驕傲的女兒。
為了不讓我覺得書房是囚籠，每次搬家，他都特意租下帶院子的老宅，
笨拙地布置成我喜歡的中式風格。后來，他在業(yè)內(nèi)被惡意排擠，
我們像喪家之犬逃到西南一個叫“古瀾”的邊陲小鎮(zhèn)。積蓄只夠租個帶小院的老屋。
他把陽光最好的書房留給我，自己睡在陰冷的偏房。
最好的茶葉、珍藏的拓片、家里唯一一套高倍鑒定工具，所有珍貴的東西，
都放在我的書桌上。一個深秋雨夜，我隔著薄薄的門板問他：“爸，
如果沒有我這個闖禍精拖累，你是不是……能保住你的名聲和地位？
”門外傳來他壓抑的咳嗽，隨后是故作輕松的笑聲：“傻丫頭，名聲算個屁？爸有你，
比有十個博物館的鎮(zhèn)館之寶都踏實。上次那個想用假貨糊弄我的家伙，
我就說把你放出來‘鑒賞鑒賞’，他嚇得差點尿褲子?！彼猛嫘ρ陲椫畹钠D辛，
我卻聽得心如刀絞。最后，他輕輕說：“所以啊，是你在保護爸爸。
”這句話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兩個月后，我二十歲生日。傍晚，
我把那個古樸卻承載了我們所有的小院打掃得一塵不染，泡了一壺父親最愛的普洱，
擺上他珍藏的幾塊古玉殘片。我在等他回來。我準備好了一句話，
要當作給他的驚喜——我要告訴他，我找到了一份線上文物修復的工作，能養(yǎng)活自己。
我要以最平靜的姿態(tài)，重新融入社會。我希望他能相信，他的女兒不會再被過去吞噬。這，
是我能想到的，送給他最好的生日禮物。但我沒等到他。敲門聲響起，
門外站著一名陌生的警察。他告訴我，父親沈青山在鑒定一批剛出土的玉器時，
遭遇了礦洞塌方，遺體已被找到。2 玉殞之疑與冰冷的線索和父親的最后一面，
是在臨時停尸間冰冷的金屬臺上。
一個叫顧青石的年輕警官交給我一樣東西——一塊用素帕包裹的、染血的古玉碎片。他說，
這是死者手里死死攥著的唯一物件。被發(fā)現(xiàn)時，他全身被巨石掩埋，只有這只手露在外面，
指關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扭曲變形。顧警官語氣帶著探究：“我們懷疑這可能與案件有關，
但碎片太普通，看不出名堂?！钡宜查g就明白了。前陣子父親提過，
正在追查一批流失的國寶級古玉“寒淵璧”的下落。這塊碎片，極可能就是關鍵線索！
這是我的二十歲生日。子夜的鐘聲早已敲過，我攥著冰冷的玉片，淚已流干。
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原本打算給我的另一份禮物是什么了。但這還不是絕望的盡頭。
悲痛稍稍平復，我才猛地回味起顧警官的用詞——“案件”？一場單純的礦難事故，
怎么會關注死者手里的一塊玉片？除非……警方懷疑這不是意外！我猛地抬起頭，
聲音嘶啞地追問：“所以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顧青石猶豫片刻，
遞給我一份簡短的現(xiàn)場報告。“沒錯，”他的聲音低沉，“塌方……有些蹊蹺。”報告顯示，
塌方發(fā)生在父親進入礦洞進行初步鑒定后不久。現(xiàn)場痕跡分析表明，塌方點非常精準，
幾乎只覆蓋了父親所在的那一小段支洞。更關鍵的是，礦洞負責人聲稱，在塌方前幾分鐘，
監(jiān)控拍到父親似乎與人發(fā)生了激烈爭執(zhí)！但那段關鍵監(jiān)控錄像……神秘消失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我強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血腥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才勉強壓下那幾乎要沖破理智的狂怒。最后，我咬著牙問：“所以，
兇手……什么時候能抓到？”“證據(jù)不足，正在全力排查。”顧警官嘆了口氣。我緩緩點頭，
最終異常平靜地說：“那就麻煩你們，盡快找到兇手吧。”我頓了頓，聲音冷得像冰，
“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會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
剛邁開兩步，顧警官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沈凝，”他叫住我，“之前聯(lián)系不到你，
查了你家的檔案?！蔽艺径?，沒有回頭?！叭缓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毫無波瀾。
“我看到了你‘故意傷害致人重傷’的案底。”他一字一頓地說，
“你剛才說的‘忍不住’……是病理上的那種，對嗎？”空曠的走廊里只剩下通風機的嗡鳴。
幾秒后，我才慢慢回過頭，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笑容，
一個冰冷到極點的笑容：“盡快抓到兇手吧，顧警官。對誰都好。”走出停尸間，凌晨三點，
雨聲淅瀝。我心底只剩下一個念頭，像淬了毒的冰錐：我要讓兇手知道，掩蓋罪行，
是他這輩子犯過最大的錯。3 古玉迷蹤復仇的齒輪開始轉動。我主動走出家門，
去了那個奪走父親的廢棄玉礦。泥濘的礦場，只留下坍塌的狼藉和封鎖線。
我開始走訪礦工和附近的居民，像一個幽靈一樣搜尋著可能的目擊者或異常線索。
我把所有搜集到的、零碎的信息寫在出租屋的墻上，試圖拼湊真相。我懷疑過是陳薇的父母。
在電話里，我把這個猜測告訴了顧警官。幾天后，他斬釘截鐵地回復：他查了，
那對父母在千里之外，有確鑿無疑的不在場證明。“沈凝，別被仇恨蒙蔽，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提醒，“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古瀾。不可能是他們?！蔽页姓J了。
是我被憤怒沖昏了頭。絕望中，一個念頭滋生。當時，
古玩黑市正流傳著“寒淵璧”殘片現(xiàn)世的消息，暗流洶涌，
已有兩名試圖追查的民間收藏家“意外身亡”。我了解到這些后，
把我父親的案情進行了“偽裝”，發(fā)到了國內(nèi)最神秘的古玩暗網(wǎng)論壇“鬼市”上。
我把父親“變成”了第三個追查“寒淵璧”而遭遇不測的人，將他的礦難，
“嫁接”成了連環(huán)滅口案中的一環(huán)！標題驚悚：《寒淵噬魂？第三位尋玉者離奇殞命古礦！
》。我用冷靜的筆觸描述“受害者”的遭遇（即父親的真實死狀和玉片線索），
附上我采集到的現(xiàn)場照片（隱去了具體地點和身份信息）。帖子瞬間在暗網(wǎng)引起了震動。
“寒淵璧”的傳說和連環(huán)命案的熱度，讓這樁“新案”備受關注。
帖子在質(zhì)疑和警告中搖搖欲墜。就在一個深夜，我機械地刷新著頁面，
D為“掌眼”的回復跳了出來：>“看了樓主發(fā)的現(xiàn)場照片（尤其是塌方結構和那塊玉片）。
塌方點太精準，人為定向爆破可能性極高。那塊玉片……看沁色和斷裂痕，
像是‘寒淵璧’邊緣的‘玄冰紋’殘片。這種紋路，仿造難度極大，
目前黑市上……只有‘周老板’流出的幾件高仿品有這個水平?！蔽业氖衷阪I盤上劇烈顫抖！
我瘋狂回復“掌眼”，問他“周老板”是誰。他很狂：“吃這碗飯的。
取名掌眼因為從沒打眼過。土里的、水里的、墓里的，我都懂，不會認錯。
”但知道“周老板”還遠遠不夠。我追問更多。掌眼在凌晨四點又回復了：> “樓主，
幾點疑問：1. 前兩起案子做得極‘干凈’，現(xiàn)場毫無線索，嫌疑人手法老練。
但這次居然‘留’下關鍵玉片？更像是……倉促滅口？動機存疑。另外，
照片里那塊玉片邊緣……似乎有非常非常細微的、不同于礦石粉末的……某種化學藥劑殘留？
也許是光線問題？”他的分析委婉卻尖銳地指出了帖子的“嫁接”痕跡。但他留下的信息，
尤其是那關于“化學藥劑殘留”的疑問，像一道微光。沒關系，
至少我有了方向——“周老板”。我開始了最笨拙也最危險的狩獵。
白天繼續(xù)走訪黑市邊緣的掮客。夜晚，我把自己變成暗夜里的影子，
守在那個吞噬父親生命的礦場附近，以及鎮(zhèn)上唯一一家能接觸到高端仿古玉的隱秘作坊外。
每當有可疑人物出現(xiàn)，我就佯裝對古玉感興趣的落魄藏家后代，
仔細觀察對方的樣貌、談吐、對玉器的了解程度。我給自己定下期限：一年。
只要那兇手是本地勢力，只要他還關注“寒淵璧”，我一定能等到他！為此，
不用）；貼身口袋里的強效嗅鹽（用于瞬間提神）；衣領內(nèi)縫著的定位報警器（最后保險）。
我成了一臺只為復仇而存在的精密儀器。4 寒潭暗涌那是一個沒有星光的雨夜。
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車，停在鎮(zhèn)外荒廢的“聽濤別院”前。我通過掮客的線報得知，
“周老板”今晚會在這里秘密驗看一批“新貨”。我扮作掮客引薦的“落魄世家女”，
造的家族信物和幾件精心準備的“祖?zhèn)鳌狈缕罚òㄒ患в形⑷酢靶y”特征的玉佩），
走進了這座陰森的老宅。宅內(nèi)燭光昏暗，彌漫著陳腐的木頭味和淡淡的藥草香。
一個穿著綢緞唐裝、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手里把玩著一塊溫潤的玉佩。
他身后站著兩個氣息陰冷的保鏢。他就是“周老板”——周鼎。“沈小姐？”周鼎抬眼，
目光銳利如鷹隼，在我臉上掃過，帶著審視，“聽老吳說，你有好東西要出手？家道中落，
不得已？”我強作鎮(zhèn)定，拿出那件仿品玉佩，聲音帶著“哀戚”：“是的，周老板。
家父……生前好玉，留下幾件。如今……唉。”我刻意模糊了父親的信息。周鼎接過玉佩，
手指摩挲著，眼神專注。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玉佩邊緣一處極其細微的“玄冰紋”仿刻上！
他抬起頭，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玩味：“‘玄冰紋’……沈小姐，你這塊玉……有點意思。
”他放下玉佩，身體微微前傾，“令尊……貴姓？”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察覺了！就在這時，
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條新信息彈出。雖然只是一瞬間，
但我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發(fā)信人的名字縮寫——C.W.！陳薇！陳薇的名字縮寫！
血液瞬間沖上頭頂！我強壓下喉嚨里的腥甜，
對他露出了一個極其古怪的笑容：“家父……姓沈。沈青山?！蔽揖o緊盯著他的眼睛。
周鼎臉上的儒雅瞬間凝固！一絲慌亂和兇狠在他眼底飛快閃過。他猛地站起身！“動手！
”他低喝一聲。他身后的兩個保鏢如同鬼魅般撲向我！但我更快！
藏在袖中的微型電擊器瞬間彈出，狠狠戳在左側保鏢的脖頸上！“滋啦！”保鏢慘叫一聲，
渾身抽搐倒地。同時，我身體后仰，躲過右側保鏢的擒拿，
藏在發(fā)簪里的毒針毫不猶豫地刺向他手腕的麻筋！保鏢吃痛縮手。電光火石間，我撲向周鼎！
目標是他腰間掛著的一個小巧的犀角雕藥瓶！剛才他起身時，
我聞到了一絲極其淡的、與父親手中玉片上殘留藥劑相似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