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被迫參加了章美珠的"宮廷禮儀速成班"。我們的婚房被她改造成了"公主行宮"的延伸——沙發(fā)罩著粉色蕾絲防塵罩，茶幾上擺著水晶擺件，連遙控器都穿著可笑的蝴蝶結"外套"。
"這個靠墊要45度角擺放，"章美珠指導道，"這樣從任何角度看都是完美的。"她調整著一個繡著"公主專屬"字樣的靠墊，然后退后一步欣賞自己的杰作。
我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按照她的要求擺弄著那些毫無意義的裝飾品。更讓我崩潰的是，她堅持要我像她一樣"優(yōu)雅"地走路——踮著腳尖，小碎步移動，手臂要微微抬起，仿佛提著看不見的裙擺。
"不對不對！"她第N次打斷我的嘗試，"公主的步伐要輕盈如羽毛，你走得像個搬運工！"
我的腳踝已經(jīng)開始酸痛，但章美珠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甚至拿出手機開始錄像，說要記錄我的"進步歷程"。
"媽，巧巧剛來，讓她休息一下吧。"明遠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他的聲音帶著疲憊。
章美珠撇撇嘴："你爸從來不會打斷我的教學。"
"爸去參加釣魚比賽了，記得嗎？"明遠輕聲提醒，"要三天后才回來。"
"哦，對。"章美珠的表情突然變得陰郁，"他就知道自己的愛好，根本不關心家里的小公主。"她轉向我，"你知道嗎，當年他追我的時候，每天都會送我一朵玫瑰，上面系著絲帶，寫著情詩..."
這個故事我已經(jīng)聽了至少五遍。每次的版本都有些微不同，但核心不變——章美珠曾經(jīng)是眾星捧月的公主，而現(xiàn)在世界不再圍著她轉了。
"我去準備晚餐。"我趁機逃向廚房，明遠跟了進來，輕輕關上門。
"對不起，"他低聲道，"我媽她...最近更嚴重了。自從退休后，她好像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這些...儀式上。"
我打開冰箱，機械地取出食材。"她去看過心理醫(yī)生嗎？"
明遠搖頭："她說公主不需要看醫(yī)生，醫(yī)生應該來覲見她。"
我差點笑出聲，但看到明遠痛苦的表情，又忍住了。他真的很愛他的母親，即使她的行為如此荒謬。
"我們會想辦法的，"我安慰道，雖然自己也不確定有什么辦法，"也許等你爸回來..."
"爸只會縱容她，"明遠苦笑，"三十年來一直如此。"
晚餐比早餐更夸張。章美珠不僅要求食物擺盤成天鵝形狀，還堅持要我們稱呼她為"公主殿下"才肯動筷子。當我無意中把"殿下"說成了"太太"時，她立刻放下筷子，宣布自己"食欲全無"。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今天的宮廷舞會取消了。"她戲劇化地宣布，雖然根本沒人提過什么舞會。
晚上躺在床上，我盯著天花板，聽著隔壁章美珠房間里傳來的古典音樂——她每晚都要聽"宮廷小夜曲"才能入睡。明遠已經(jīng)累得睡著了，眉頭卻還皺著。
我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心里五味雜陳。這才第一天，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長期忍受這種生活。但看著明遠疲憊的臉，我又不忍心增加他的負擔。
窗外，月亮被云層遮住，房間里一片黑暗。我閉上眼睛，祈禱明天會好一些，但內(nèi)心深處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