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閑著也是閑著。
蘇云蕭看著屋里三個孩子，心里又有了計較。
“走，咱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她領(lǐng)著三個孩子出了門，就在這村里頭閑逛。
一下午的功夫，蘇云蕭就沒閑著。
她見著村東頭洗衣裳的婆娘們，就拉著孩子過去，自己先紅了眼眶，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幾位嬸子嫂子，你們給評評理。今兒早上我跟婆婆鬧了那么一出，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可誰能想到，她老人家心能這么狠，中午那頓飯，愣是一口都沒給我們娘幾個。她和二房關(guān)起門來吃香的喝辣的，就留我們娘仨在院子里餓肚子……”
她說著，還把三個孩子往前推了推，讓他們蠟黃的小臉和瘦得跟柴火棍似的身板暴露在眾人面前。
村里人一看，再聯(lián)想到早上沈老太撒潑打滾的樣子，心里那桿秤早就歪了。
“哎喲！這沈老太也太不是東西了！”
“就是啊，再怎么說也是親孫子孫女，哪有這么磋磨人的？”
“大山的媳婦，你也別太難過了，這日子總會好起來的?！?/p>
蘇云蕭見火候差不多了，又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拉著孩子換了個地方。
碰到村口大樹下乘涼的老爺子們，她就說得更委婉些，只提自己男人死得早，留下孤兒寡母不容易，婆婆又不待見，日子過得苦。
一個下午，整個村子都知道了沈老太苛待長房，連飯都不給吃的惡行。
一時間，對沈老太的罵聲四起。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老太和劉氏，還躺在屋里睡大覺呢。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沈老太才睡眼惺忪地醒過來。
她豎著耳朵聽了聽外頭的動靜，大房那邊安安靜靜的，心里一陣快意。
“哼，那小蹄子，鬧騰了一早上，下午還不是怕了？她帶著三個小崽子出門了，肯定是下地干活去了?！?/p>
劉氏在一旁奉承道：“娘說的是，就得這么治她。不給她吃飯，看她以后還敢不敢在您面前放肆?！?/p>
“就是！”沈老太越想越得意，“今天晚飯也別給他們吃！餓她個兩頓，看她還長不長記性！”
于是，傍晚時分，二房的屋里又飄出了飯菜的香氣。
蘇云蕭帶著三個孩子回到院子時，正好看見二房的屋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
“娘……”沈明安捏緊了拳頭，眼里全是憤怒。
蘇云蕭冷笑一聲，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朝著院子角落的雞窩走去。
沈家養(yǎng)了兩只老母雞，是沈老太的心頭肉。
平日里下的蛋，全進了沈耀祖的肚子，美其名曰要給孫子補身體。
沈明遠(yuǎn)他們別說吃，就連看一眼，都會被沈老太和劉氏罵“餓死鬼投胎”。
“這雞，是用咱們大房辛辛苦苦種糧食喂的吧？”蘇云蕭幽幽地問。
三個孩子齊齊點頭。
“喂雞也是我們大房喂的吧？”
三個孩子又點頭。
“下的蛋，咱們一個也吃不著，全便宜了那一家子白眼狼，憑什么？”
蘇云蕭的語氣陡然轉(zhuǎn)厲，“既然他們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
她看向大兒子，“明遠(yuǎn)，去，抓一只出來。”
沈明遠(yuǎn)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爆發(fā)出驚人的亮光。
他二話不說，貓著腰就鉆進了雞窩。
里頭一陣雞飛狗跳，很快，沈明遠(yuǎn)就抱著一只撲騰掙扎的老母雞出來了。
“走！咱們今晚吃雞！”
蘇云蕭領(lǐng)著三個孩子，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家門。
沈老太聽到響動，不過也沒在意，家里養(yǎng)雞，雞叫也正常。
蘇云蕭他們找了個河邊小樹林。
蘇云蕭指揮著兩個兒子，一個拾柴，一個挖坑。
她自己則利落地處理那只雞。
沒過多久，一堆篝火就升了起來，處理干凈的雞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濃郁的肉香味很快就飄散開來。
三個孩子圍在火堆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只由白變黃，再變得金黃油亮的烤雞，口水都快流成了河。
在沈家，他們一年到頭也吃不上一回肉。
平時只有二叔休沐回家，奶才會割二兩肉，當(dāng)然，他們二房是不可能吃到的。
別說肉了，就是正常的糧食他們也都是吃不到的。
平時大房和二房的伙食都是分開做的，二叔和沈耀祖都是吃白米白面，沈老太和劉氏則是吃糙米。
二房吃摻了野菜的黑面窩窩頭，里面還有米糠。
現(xiàn)在這么一整只雞，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好了，吃吧?！?/p>
蘇云蕭撕下第一只最肥的雞腿，遞給了女兒沈明珠。
沈明珠受寵若驚:“娘，你吃…”
蘇云蕭故作冷臉:“讓你吃你就吃！”
她想吃公寓冰箱里還有兩只雞呢。
沈明珠看著娘冷下臉，不知怎的，竟然沒有平時的害怕，心里還覺得暖暖的。
然后又撕下另一只，給了沈明遠(yuǎn)。
雞翅膀則分給了沈明安。
蘇云蕭自己也吃著雞肉。
三個孩子捧著滾燙的烤雞，眼圈都紅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咬下第一口，那外皮酥脆、內(nèi)里鮮嫩多汁的口感，讓他們幸福得差點哭出來。
四個人，這只雞也不大，蘇云蕭怕吃不飽，還從空間里拿出了幾個面包就著雞肉吃。
一時間，小樹林里只剩下咀嚼和吞咽的聲音。
一家四口，就著滿天星光，將一整只雞和幾個面包，吃了個干干凈凈。
沈明珠吃得小肚子滾圓，靠在蘇云蕭的懷里，滿足地打了個嗝，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她現(xiàn)在也不怕蘇云蕭了，這孩子屬于是有點討好型人格，蘇云蕭給點好臉，就能巴巴的湊上來。
沈明遠(yuǎn)和沈明安雖然沒說話，但那亮晶晶的眼睛，和吃完后還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的樣子，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天色已晚，四人回了看沈家。
沈家其他人應(yīng)該都睡了，普通農(nóng)家為了省銀子，晚上基本上是不會點蠟燭或是煤油燈的，老沈家也不例外。
四人各自回了自己屋，沈明珠跟著蘇云蕭一個屋，沈明遠(yuǎn)和沈明安兩人一個屋。
……
早上，蘇云蕭是在沈老太的叫罵聲醒來的。
沈老太在院子里罵天罵地，說有賊偷了她的雞。
她每天早上都會親自去雞窩里撿雞蛋，因為她怕大房偷藏，那可是她寶貝孫子的口糧。
今天跟往常一樣，她起床后來雞窩撿雞蛋，就發(fā)現(xiàn)雞窩里只有一只雞了。
她前院后院到處找，也沒找到，當(dāng)即開始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