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父親派來的車直接將我送進(jìn)京市最頂級的私立醫(yī)院。高燒和急性胃炎讓我昏迷了兩天。
醒來時，白色天花板刺痛我的眼睛。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年，
父親第一次見到沈陽然，眼中閃過的不屑我至今記得清楚。“他配不上你。”父親放下茶杯，
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我倔強(qiáng)地抬頭：“他有才華，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薄安湃A？
”父親冷笑，“他看中的是陸家的資源，不是你?！蔽覛獾盟らT而出，
和父親打了一個賭：十年之內(nèi)，沈陽然會靠自己的能力成功，
而我會靠自己的設(shè)計在時尚圈站穩(wěn)腳跟。十年過去，我輸?shù)靡粩⊥康亍?/p>
病房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沈陽然來了？我掙扎著想下床，
卻被輸液管牽制。護(hù)士進(jìn)來換藥，我急切地問：“隔壁是誰在說話？”“哦，
是孟小姐的病房。”護(hù)士低頭記錄著什么，“他因抑郁癥發(fā)作住院，家屬很著急呢。
”孟小姐？孟星喜？我拔掉手上的針頭，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別怕，我在這陪你。
”沈陽然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陸曦雪那邊你別管，她皮實得很，死不了。
”我靠在墻上，雙腿發(fā)軟。原來在他心里，我只是個死不了的工具?；氐讲〈?，
我望著窗外的陽光，突然想起那些被我忽略的細(xì)節(jié)。有一次我胃疼得蜷縮在地上，
他卻因為孟星喜想看午夜場電影，不耐煩地丟下幾片藥就走了。我以為那是偶然。
現(xiàn)在才明白，他的溫柔和耐心，從來都不是給我的。第三天早上，
沈陽然終于出現(xiàn)在我的病房。他西裝革履，臉上帶著施舍般的憐憫，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醒了？”他站在床尾，保持著距離，“身體怎么樣？”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嘆了口氣，把文件放在床頭柜上：“把這些年所有設(shè)計的版權(quán)無條件轉(zhuǎn)給我，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蔽倚α耍骸斑@就是你的解決方案？
”“陸曦雪，別不識好歹?！彼櫭?，“我們十年感情，我不想對你太絕。”十年感情？
我在心里冷笑。十年里，我為他熬過多少個不眠之夜，又有多少次因為過度勞累住院？而他，
從未真正在乎過?！澳氵€記得我第一次胃出血嗎？”我問。他愣了一下：“什么？
”“我在工作室暈倒，是實習(xí)生叫的救護(hù)車。你去哪了？
”“我當(dāng)然是有重要會議——”“你在陪孟星喜試裝。”我打斷他，
“我躺在急診室等你六個小時，你連電話都沒接?！鄙蜿柸荒樕兞耍骸澳嵌际沁^去的事了。
”“是啊，都過去了?！蔽尹c頭，“包括我對你的感情?！彼娢也徽f話，
加重了語氣：“陸曦雪，別給臉不要臉。離開我，你在設(shè)計圈根本混不下去！
”我看著他理所當(dāng)然的嘴臉，突然笑了。我笑自己十年眼盲，竟愛上這么一個無心之人。
我拔掉手上的輸液針，鮮血順著手背流下。沈陽然后退一步，像是怕血弄臟他的高定西裝。
我當(dāng)著他的面，撥通了一個電話?！巴趼蓭煟梢蚤_始了?！鄙蜿柸贿€沒反應(yīng)過來，
病房門被推開，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精英律師魚貫而入。為首的律師向他遞出了一份禁令，
以及一份起訴書?！斑@是什么？”沈陽然接過文件，臉色瞬間煞白。“侵犯知識產(chǎn)權(quán)，
商業(yè)欺詐，名譽(yù)侵害?！蔽移届o地說，“索賠金額你看到了，足夠讓你傾家蕩產(chǎn)。
”沈陽然的手抖得厲害：“你瘋了！你哪來的錢請這么多律師？”我沒回答，只是看向窗外。
他順著我的目光望去，醫(yī)院樓下，他工作室最大的布料供應(yīng)商、也是我父親集團(tuán)的總經(jīng)理，
正恭敬地為一個人拉開車門。父親抬頭，冷冷地看向我們所在的窗口。
沈陽然的臉色從煞白變成灰綠：“你...你父親...”5沈陽然站在那里，
臉色由煞白變成灰綠。他的嘴唇顫抖?！澳?..你父親...”我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心中涌起一陣快意。十年了，他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我——充滿恐懼和不確定?！皼]錯，
陸氏集團(tuán)的陸建國是我父親?！蔽移届o地說出這個他從未知曉的事實。沈陽然后退一步，
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他跌坐下來，雙手抱頭。
“不可能...你明明說你父母只是普通工人...”我冷笑：“你真的了解我嗎？十年來，
你眼里只有孟星喜，只有你的事業(yè)，只有那些虛偽的名利?！彼偷靥ь^：“曦雪，
我們還有機(jī)會，對不對？我們十年的感情...”我打斷他：“十年感情？
在我第一次胃出血時，你在哪？在我連續(xù)工作72小時后暈倒時，你在哪？
”沈陽然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律師團(tuán)隊開始宣讀起訴書內(nèi)容?！扒址钢R產(chǎn)權(quán)，
所有涉案作品即刻凍結(jié)?！薄吧虡I(yè)欺詐，追討所有非法所得?！薄懊u(yù)侵害，
索賠金額三千萬?！鄙蜿柸坏哪樕絹碓诫y看。他突然站起來，指著我：“陸曦雪！
你算計我！你故意看我笑話！”我搖頭：“不，我只是睜開了眼睛?！弊o(hù)士推著電視車進(jìn)來。
我示意她打開財經(jīng)頻道。“陸氏集團(tuán)正式收購巴黎百年高定時裝屋，
新任創(chuàng)意總監(jiān)——陸曦雪?！鄙蜿柸坏难劬Φ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個被他嘲笑“沒品位”、“不懂奢侈品”的女人，現(xiàn)在站在了他永遠(yuǎn)無法企及的高度。
“你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成了我的女人?！彼?jīng)這樣對我說?，F(xiàn)在這句話像一記耳光，
火辣辣地抽在他臉上。我的律師走上前：“沈先生，
您引以為傲的獨家面料供應(yīng)商'云錦坊'，是陸氏集團(tuán)旗下的子公司。所有合作即刻終止，
并且要追討您拖欠的巨額尾款?！鄙蜿柸荒樕珣K白，雙腿發(fā)軟。他的事業(yè)，他的名聲，
他的一切，都建立在我的設(shè)計和陸家的資源上?，F(xiàn)在，這些全都被抽走了。
他瘋了似的想沖向我，被保鏢死死按住。他隔著保鏢嘶吼：“陸曦雪！你不能這樣對我！
沒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我拿起手機(jī)，給他發(fā)了最后一條信息，
附上我在巴黎百年高定時裝屋頂層辦公室的照片：“沈陽然，謝謝你。沒有你的背叛，
我可能還不知道，憑我自己能站得多高。哦對了，你的工作室沒了你以為的'垃圾'，
確實轉(zhuǎn)不動了?！彼吹叫畔?，氣得發(fā)抖，想打電話質(zhì)問，卻只聽到“您撥打的用戶正忙”。
保鏢和律師將他“請”出醫(yī)院。我站在窗前，看著他被塞進(jìn)一輛普通的出租車。十年的感情，
就這樣結(jié)束了。三個月后，巴黎。我站在百年高定時裝屋的大樓前，準(zhǔn)備迎接我的首秀。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馬路對面。沈陽然。他比三個月前憔悴了許多，
西裝也不再是高定，但依然保持著體面。他站在雨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曦曦，我錯了，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我的心軟了一瞬。就在這時孟星喜從旁邊走來。他看到這一幕，眼珠一轉(zhuǎn)，立刻腳下一崴，
柔弱地倒向一邊。沈陽然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立刻沖過去扶起孟星喜，
緊張地問：“你怎么樣？有沒有事？”隨即回頭怒視我：“陸曦雪！
你還要趕盡殺絕到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被你害得夠慘了！”哪怕到了今天，在他心里，
孟星喜的“一摔”也比我的十年青春重要。我徹底明白，有些人，爛到了骨子里，
是救不了的。我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走向早已等在路邊的勞斯萊斯。車上，
許之恒早已備好溫暖的毛毯和熱可可，他輕聲說：“別為垃圾臟了眼睛。你的首秀，
會是今年巴黎最亮的星?！蔽铱粗S之恒溫潤的側(cè)臉，點了點頭。
許之恒的助理遞上一份文件：“陸總，孟星喜和他想投靠的公司，都被我們收購了?，F(xiàn)在，
他是您的員工了?！蔽医舆^文件，嘴角微微上揚(yáng)。6而此時，沈陽然因當(dāng)眾維護(hù)“小三”，
被路人拍下視頻，在網(wǎng)上被罵得狗血淋頭。他的社交賬號被憤怒的網(wǎng)友攻陷，
每一條動態(tài)下都是鋪天蓋地的謾罵?！霸小薄膀_子”“不配為人”的標(biāo)簽貼滿了他的人生。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工作室，門口貼著的查封令在風(fēng)中搖晃。推開門，
空蕩蕩的工作室只剩下幾張散落的草稿紙。我們曾經(jīng)一起熬夜趕稿的地方，
現(xiàn)在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影子。沈陽然踢開地上的空酒瓶，跌坐在沙發(fā)上。
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書架的縫隙里，一本粉色的筆記本露出一角。那是孟星喜的日記本。
他翻開第一頁，孟星喜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今天見到沈陽然了，
他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優(yōu)秀。陸曦雪不配擁有這樣的男人，我一定要得到他。
”沈陽然的手開始顫抖?！暗?6天，我告訴沈陽然我媽媽得了癌癥，他果然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