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嘴唇比想象中軟。
帶著淡淡的薄荷糖味道，溫熱又濕潤，像咬了一口剛蒸好的糯米糍。我拽著他衣領的手微微發(fā)抖，大腦一片空白，只聽見兩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對撞的聲音。
「……學姐。」他含糊不清地開口，呼吸掃過我的唇角，「我還沒準備好臺詞……」
我猛地松開他，耳根燙得能煎雞蛋：「誰、誰讓你說話了！」
沈昭舔了舔下唇，眼睛亮得驚人：「原來姐姐喜歡這種突襲啊。」
「閉嘴！」我彎腰撿起掉落的麥克風，指尖碰到金屬外殼的瞬間，一段陌生的錄音突然自動播放——
【「爸，江叔叔的調律專利被星瀚集團卡住了？」 「小孩子別管這些。記住，離江家遠點。」】
我和沈昭同時僵住。
「這是什么？」我盯著麥克風底座閃爍的藍光，「竊聽器？」
沈昭臉色驟變，一把奪過麥克風拆開電池倉：「不是竊聽器……是記憶芯片?！顾ь^看我，喉結滾動，「這是我十六歲偷錄的?！?/p>
窗外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宿舍樓下。車門打開，走下來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為首的那個戴著智能眼鏡，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
「陳經紀?！股蛘寻盐彝笸屏送?，「學姐，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出來?！?/p>
我躲在門后，透過縫隙看見陳經紀抬手就給了沈昭一耳光。
「三百萬違約金的通告已經發(fā)出去了。」他甩了甩手，「沈少爺是不是忘了，合約第七條？」
沈昭偏著頭，嘴角滲出血絲，聲音卻異常平靜：「『藝人不得與特定人士建立戀愛關系』?！?/p>
「記得就好?！龟惤浖o冷笑，「要么立刻分手，要么賠錢退圈。」
「我選C?！股蛘淹蝗恍α耍瑥目诖锾统鍪謾C，「先聽聽這個？」
揚聲器里傳出程諾的聲音：【「陳總，只要讓江辭月當眾出丑，我爸就投資你們新項目——」】
陳經紀的表情瞬間凝固。
「音頻我已經備份了?！股蛘崖龡l斯理地擦掉嘴角的血，「包括三年前你們在模擬法庭動手腳的證據?！?/p>
我死死咬住下唇。三年前……果然是他們在音響里做了手腳！
「沈昭！」陳經紀暴怒地揪住他衣領，「你以為靠這點——」
「靠法律就夠了?！刮彝崎T而出，舉起手機錄像，「《民法典》第143條，脅迫簽訂的合約無效。需要我背具體司法解釋嗎？」
陳經紀的眼鏡片閃過一串數據流：「江小姐，你知道他接近你只是為了——」
「陳哥?！股蛘淹蝗淮驍嗨瑥腻X包抽出一張黑卡，「三百萬，現(xiàn)在轉賬。」
空氣凝固了。
陳經紀松開手，突然詭異地笑起來：「行啊，那就按流程解約?！顾樽吆诳?，「不過沈少爺，你爸那邊……」
「不勞費心。」沈昭把我拉到身后，「現(xiàn)在，請你們滾出我女朋友的宿舍樓。」
等那群人離開，沈昭像被抽走骨頭似的癱坐在臺階上。
「疼不疼？」我輕輕碰他紅腫的嘴角。
他倒吸一口涼氣，卻還嬉皮笑臉：「姐姐親一下就不疼了?！?/p>
「正經點！」我拍開他湊過來的臉，「那個錄音怎么回事？你爸和星瀚集團又是什么關系？」
沈昭的笑容淡了下來：「星瀚現(xiàn)任CEO是我表哥，程諾是他未婚妻的弟弟。」他轉動著那張黑卡，「我爸一直想讓我聯(lián)姻，所以……」
「所以接近我是為了報復？」我聲音發(fā)抖。
「是為了這個?！股蛘淹蝗怀堕_衣領，露出鎖骨下方的紋身——一個月亮環(huán)繞星星的圖案，下面刻著日期：2015.07.21。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啞巴少年」的日子。
「學姐?！顾p聲說，「我紋這個的時候才十七歲，哪懂什么商戰(zhàn)啊。」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唐棠發(fā)來十幾條消息：
【學姐快看校園論壇！】 【昭昭在廣播站搞事情?。?！】
附帶的直播鏈接里，沈昭戴著那對刻有「M&S」的耳機，正在調試麥克風。
「這是……現(xiàn)在的直播？」我猛地抬頭。
面前的沈昭眨眨眼：「啊，被發(fā)現(xiàn)了?！?/p>
廣播站被圍得水泄不通。
我擠進人群時，正好聽見沈昭清嗓子的聲音：「測試測試——咳，江辭月學姐到了嗎？」
全場目光「唰」地集中過來。唐棠不知從哪鉆出來，往我手里塞了個應援燈牌：「嫂子這邊請！」
燈牌上閃著「昭月CP鎖死」幾個大字，我差點當場去世。
「今天占用公共資源，是想做兩件事?！股蛘训穆曇敉高^廣播傳遍全校，「第一，正式道歉。」
他站起身，對著鏡頭鞠躬：「對不起，隱瞞了哄睡先生的身份接近學姐。」
人群發(fā)出善意的起哄聲。
「第二——」他忽然切換成那種讓人腿軟的聲優(yōu)音，「根據《民法典》第1042條，我現(xiàn)在要行使男朋友的權利?！?/p>
控制室的窗簾突然拉開，陸子謙舉著塊白板：【快跑！他要開大了！】
已經晚了。
沈昭按下某個按鈕，整個校園同時響起兩個聲音——他本人的清朗少年音，和「哄睡先生」的磁性低音，完美重合在一起：
「江辭月，我喜歡你?！?「從十二歲在琴外看你，到二十歲在廣播站等你?！?「從不敢說話的啞巴，到每天喊你姐姐的煩人精。」
我站在原地，手腳發(fā)麻。
「現(xiàn)在?！顾露鷻C，露出那個小虎牙笑容，「學姐要逮捕這個雙重身份的家伙嗎？」
全場寂靜。
然后我做了這輩子最瘋狂的事——沖進控制室，揪住沈昭的衣領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還帶著血腥味，睫毛在我臉上掃出細碎的癢。背后傳來排山倒海的尖叫，而沈昭在這個吻里輕笑出聲：「學姐，我還沒說完……」
「閉嘴。」我咬了他一口，「回家再說?！?/p>
當晚，#昭昭雙聲道告白#爆了校園熱搜。
我窩在沙發(fā)里刷評論，沈昭正跪坐在旁邊給我涂指甲油——作為他隱瞞身世的懲罰。
「姐姐，小拇指要畫星星還是月亮？」
「畫個閉嘴的表情?！?/p>
他委屈巴巴地噤聲，卻在畫到無名指時突然開口：「我爸想見你?！?/p>
指甲油刷子一抖，在我指尖拉出長長的紅痕。
「……什么時候？」
「明天下午?！股蛘演p輕吹干指甲油，「不過別擔心，我準備了秘密武器。」
他從茶幾底下抽出個文件袋，里面是星瀚集團近三年的稅務異常報告。
「你從哪搞到的？」
「程諾的電腦?！股蛘呀器锏卣ＵＱ?，「用他生日當密碼，蠢透了。」
我盯著他得意的側臉，突然意識到這個整天撒嬌的「學弟」有多可怕——法學院四年，我從沒想過用違法手段取證。
「沈昭?！刮遗踝∷哪槪敢院筮@種事讓我來?！?/p>
「嗯？」
「我是你學姐?！刮艺J真地說，「要坐牢也是我先去?！?/p>
他愣了兩秒，突然把我撲倒在沙發(fā)上，鼻尖蹭著我的頸窩：「那學姐要不要先試試……同居監(jiān)禁？」
「……滾！」
手機突然亮起，林晚發(fā)來消息：【你倆在陽臺接吻的照片被做成新生手冊封面了】
沈昭湊過來看，笑得像個偷到油的耗子：「學姐，我們是不是該收版權費？」
我抓起抱枕砸向他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