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友蘇晚霜說是為我省錢,實際上每個月都偷偷轉(zhuǎn)走我卡里所有的錢。
當(dāng)我因為營養(yǎng)不良暈倒躺在醫(yī)院病床上,她竟然塞給我一個腐爛的蘋果讓我別那么嬌氣。
“我媽做清潔工跪地擦磚才掙一兩百,你買雙破鞋就要六百八!你還有沒有良心?”
“蘇晚霜,那是我的錢,不是你家的錢!”
“呵,你的錢?現(xiàn)在是我的了!你就是個被慣壞的廢物,這些只是你當(dāng)吸血鬼找你爸媽要的錢!”
“而且我?guī)湍愦胬掀疟荆銘?yīng)該跪著感謝我!”
我被她當(dāng)眾羞辱,辱罵是揮霍無度的敗家子!
四年感情,我以為她是溫柔體貼的學(xué)姐,沒想到卻是個精于算計的惡魔!
“蘇晚霜,我們分手!把我的銀行卡還給我!”
1
認(rèn)識蘇晚霜之前,我從未想過,一個人的生活,能被另一個人以“愛”的名義,剝奪得如此干凈徹底。
她像一張溫柔的網(wǎng),而我,是心甘情愿墜入其中的獵物。
那是開學(xué)季,校園里到處都是新鮮又躁動的氣息。
蘇晚霜就是在這片躁動中,精準(zhǔn)地找到了我。
她是我的大四學(xué)姐。
在社團(tuán)招新活動上,她端著一杯檸檬水,徑直走到我面前,笑容溫婉得像三月的春風(fēng)。
“學(xué)弟,看你一個人坐著,要不要喝點水?”
我有些受寵若驚。我性格內(nèi)向,不愛交際,在人群中向來是個沉默的背景板。
這是第一次,有這樣漂亮的學(xué)姐主動和我搭話。
她說自己家庭困難,一直在靠兼職家教和咖啡廳打工維持生活和學(xué)業(yè)。
她的眼神里有一種超乎年齡的成熟和堅韌,讓我不由心生敬佩。
我從不炫耀我的家境,父母做珠寶生意,從小衣食無憂,但他們教我做人要低調(diào)。
所以,我穿著最普通的T恤和運動褲,和周圍的同學(xué)沒什么兩樣。
可我忽略了一件事,在這個時代,財富的痕跡是藏不住的。
那天,我爸媽給我打了這個月的生活費,銀行的短信提醒不合時宜地彈了出來。
我正和蘇晚霜聊著天,手機屏幕亮起,她只是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
就那一眼,一切都變了。
我沒看清她當(dāng)時的表情,但后來回想,那一眼里,一定藏著獵人發(fā)現(xiàn)獵物時的精光。
第二天,她開始更主動地約我吃飯,逛校園。
她從不提錢,只說喜歡我安靜沉穩(wěn)的性格。
她會給我講她小時候的故事,單親家庭,母親做清潔工拉扯她長大,生活有多么不易。
我被她的堅強和懂事深深打動,很快,我們成了男女朋友。
熱戀期是甜蜜的,也是麻痹神經(jīng)的。
她對我無微不至,天冷了提醒我加衣,下雨了會帶著傘在教學(xué)樓下等我。
我以為我遇到了世界上最體貼的女孩。
直到她第一次向我展露獠牙。
2
那天,她提出要幫我管銀行卡。
“昭言,你是金牛座吧?”她歪著頭,笑得天真無邪。
我點點頭。
“都說金牛座最會理財,但你好像不太會哦?!彼噶酥肝覄傎I的一瓶進(jìn)口飲料,
“你看,這種飲料又貴又沒什么營養(yǎng),我們學(xué)生,還是樸素一點好?!?/p>
她頓了頓,用一種為我深思熟慮的語氣說:“不如這樣吧,你的生活費卡交給我保管,我?guī)湍阋?guī)劃。”
“我從小窮慣了,最會精打細(xì)算,保證每個月還能給你存下不少錢,好不好?”
“就當(dāng)......為我們的未來做準(zhǔn)備?!?/p>
“我們的未來”這五個字,像一顆蜜糖炸彈,在我心里轟然炸開。
一個二十歲的男生,對愛情和未來充滿了最美好的幻想。
我?guī)缀鯖]有猶豫,就把那張每月固定會進(jìn)賬兩萬塊的銀行卡,連同密碼一起,交到了她的手上。
我以為這是信任的托付,卻不知道,這是噩夢的開始。
交出銀行卡的第三天,我約了室友去打球,
路過體育用品店,看中了一雙新出的籃球鞋,標(biāo)價六百八十塊。
我從小就喜歡打籃球,買一雙好鞋,對我來說再正常不過。
我給蘇晚霜發(fā)了條消息,說我想買雙鞋。
她立刻回了電話,電話里聽不出情緒:“你在哪?我過去找你?!?/p>
我報了地址,在店里等她。十分鐘后,她來了,臉色卻陰沉得可怕。
店里人來人往,她看了一眼我腳邊那雙嶄新的球鞋,聲音不大,卻像一根針,精準(zhǔn)地刺進(jìn)我的耳膜。
“林昭言,六百八十塊?你知道這錢意味著什么嗎?”
我愣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積攢了巨大的委屈,音量陡然拔高,尖銳又刺耳:
“我媽在外面給人家做清潔工,跪在地上擦地磚,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一個月才掙這么點錢!”
“你呢?你動動嘴皮子,就想花掉她一個月的血汗錢買一雙破鞋?”
整個店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像無數(shù)把探照燈,要把我釘在恥辱柱上。
我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血氣直沖頭頂。
“晚霜,你別這樣,我......”我想解釋,我家的錢不是她媽媽的血汗錢,這是兩碼事。
但她根本不給我機會。
她的眼眶紅了,眼淚說來就來,聲音里帶著哭腔,充滿了道德的制高點:
“我不是怪你,昭言。我只是心疼錢,心疼我媽?!?/p>
“我們在一起,就要學(xué)會過日子,不能這么大手大腳。你懂我的苦心嗎?”
周圍的顧客和店員開始竊竊私語。
“這女孩子挺懂事的,家里困難,知道節(jié)約。”
“是啊,她男朋友是該體諒她一點,六百八的鞋確實貴了?!?/p>
“學(xué)姐說得對,一看就是會過日子的好女孩?!?/p>
那些議論像一把把鈍刀,一下下割在我的自尊上。
在眾人同情和贊許的目光中,蘇晚霜成了勤儉持家的典范,
而我,成了一個不懂事、揮霍無度的敗家子。
我百口莫辯,只能在羞恥和難堪中,讓店員把那雙我心愛的球鞋收了回去。
蘇晚霜拉著我走出店門,臉上還掛著淚痕,嘴角卻勾起一抹我看不懂的,勝利的微笑。
從那天起,我的生活被徹底接管。蘇晚霜像一個最嚴(yán)苛的財務(wù)總管,監(jiān)控著我每一分錢的流向。
我想給游戲賬號充值兩百塊買個新皮膚,這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愛好。
申請剛發(fā)過去,她的電話就來了,語氣冰冷得像審問犯人。
“游戲?游戲能給你帶來什么?除了浪費時間和金錢,還有什么用?”
“有這兩百塊,我們存起來不好嗎?將來我們結(jié)婚、買房,哪一樣不要錢?”
“將來”和“我們”,又一次成了她的殺手锏。我無力反駁,只能眼睜睜看著購買頁面超時關(guān)閉。
室友約我出去聚餐,人均一百五。我小心翼翼地向她報備,她想都沒想就否決了。
“外面的飯館又貴又不干凈,全是地溝油?!?/p>
“去食堂吃,十塊錢就能吃得飽飽的?!?/p>
“你要學(xué)會過日子,省下來的錢,以后都是我們小家的?!?/p>
她拉著我去了食堂,在嘈雜的人群中,給我打了一份最便宜的素菜。
她自己卻點了一份紅燒肉,美其名曰:
“我最近兼職太累了,需要補充營養(yǎng)。你平時什么都不干,吃這些就夠了?!?/p>
我看著碗里那幾根蔫巴巴的青菜,再看看她碗里油光锃亮的紅燒肉,心里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可她立刻就用溫柔的話語將這我撫平:“昭言,我也是為了你好。”
“我的錢是我自己辛苦掙的,你的錢是叔叔阿姨給的?!?/p>
“我們要省著花,不能讓他們覺得你亂花錢,知道嗎?”
我被她說服了?;蛘哒f,我選擇了自我麻痹。她是為我好,她是在心疼我的錢。
我的生活標(biāo)準(zhǔn)一降再降。
我想買一支八十五塊的剃須刀,她說:
“男人要那么精致干什么?五毛錢的刀片也能用啊,刮干凈就行了?!?/p>
于是,我用著那把劣質(zhì)的刀片,每次刮完,下巴都火辣辣地疼,甚至?xí)鸺t疹。
室友江時宇看不下去了,有一次,他拍著我的肩膀說:
“昭言,你女朋友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你這過的,比我們這些窮學(xué)生還慘?!?/p>
我還在為她辯護(hù):“沒有,晚霜她......她是為了我好,想幫我存錢?!?/p>
江時宇搖搖頭,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
我沉浸在她編織的“為我好”的幻覺里,直到那個饑餓的深夜,她親手將我所有的幻覺打破。
3
那天我趕一個課程論文,熬到凌晨一點多,肚子餓得咕咕叫。
宿舍里什么吃的都沒有,我習(xí)慣性地打開外賣軟件,選好了一份熱騰騰的餛飩,準(zhǔn)備下單。
可到了支付頁面,我傻眼了。
微信支付,失敗。
支付寶支付,失敗。
銀行卡快捷支付,同樣失敗。
頁面提示,所有支付功能已被銀行卡持有人關(guān)閉。
是蘇晚霜。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她不僅控制了我的消費,甚至隔著網(wǎng)絡(luò),剝奪了我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我餓得胃里陣陣抽痛,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憤怒。
我立刻給她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睡意。
“怎么了昭言?這么晚還不睡?”
“我的支付功能怎么都用不了了?”我盡量壓抑著怒火。
“哦,我關(guān)的。”她輕描淡寫地說,
“我怕你半夜亂花錢,就幫你設(shè)置了一下。怎么,你要用錢嗎?”
“我餓了,想點個外賣。”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說:“你等著,我給你送過去?!?/p>
半小時后,她出現(xiàn)在我宿舍樓下。
我滿懷期待地跑下去,以為她會帶回一份熱飯或是一碗熱湯。
結(jié)果,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用塑料袋裝著的小面包,硬邦邦的,像塊石頭。
她把面包塞到我手里,語氣帶著責(zé)備。
“深更半夜還吃什么東西,對胃不好。喏,這個先墊墊肚子吧。”
我捏了捏那個面包,冷得像冰,硬得硌手。我試著咬了一口,差點把牙給崩了。
“太硬了,咬不動。”我皺著眉說。
這句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
蘇晚霜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眼睛里迸發(fā)出我從未見過的怒火和怨毒。
“嫌棄?”她尖聲叫道,“林昭言,我大半夜從床上爬起來,省吃儉用給你買吃的,你還嫌棄?”
“你以為你是誰?金貴的少爺嗎?我是你的傭人嗎?”
她一把從我手里奪過那個面包,狠狠地砸在地上!
“不吃拉倒!餓一頓死不了!我看你就是被你爸媽慣壞了,一點苦都吃不了的廢物!”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決絕的背影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格外猙獰。
我愣在原地,看著地上那個沾滿灰塵的面包,胃里的饑餓感被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寒意所取代。
那一刻,我終于意識到,這根本不是愛,而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控制。
我再也忍不住,撥通了發(fā)小白月瑤的電話。
白月瑤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學(xué)法律的,邏輯清晰,看問題一針見血。
我在電話里,語無倫次地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聲音里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電話那頭,白月瑤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種極其嚴(yán)肅的語氣對我說:
“昭言,你清醒一點。這不是勤儉節(jié)約,也不是為你好?!?/p>
“這是典型的精神控制,是PUA!”
“她正在一步步摧毀你的自尊,蠶食你的生活,讓你變成一個完全依附于她的傀儡!”
“精神控制......”
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在我腦海里炸響,把我從混沌的自我欺騙中徹底劈醒。
我開始反思。蘇晚霜的背景,單親家庭,母親辛苦,從小缺乏安全感,對金錢極度敏感。
而我呢,父母雖然忙于生意,但對我極盡寵愛,
他們給我足夠的錢,是希望我能過得自由、快樂,
而不是被人用這些錢當(dāng)成枷鎖,鎖住我的人生。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第二天,我決定攤牌??晌疫€沒來得及開口,身體就先替我發(fā)出了最嚴(yán)重的警告。
4
那天下午有籃球訓(xùn)練,高強度的對抗跑動下,我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天旋地轉(zhuǎn),然后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時,人已經(jīng)在校醫(yī)院的病床上,鼻腔里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室友江時宇和幾個隊友圍在床邊,表情擔(dān)憂。
校醫(yī)拿著診斷單,眉頭緊鎖地對我說:
“同學(xué),你這是長期熱量和蛋白質(zhì)攝入不足導(dǎo)致的營養(yǎng)不良,加上劇烈運動,才會體力不支暈倒?!?/p>
“你平時是不是吃不起飯呀?”
營養(yǎng)不良?
這四個字從醫(yī)生嘴里說出來,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周圍的同學(xué)都震驚了。
“不是吧?林昭言家里那么有錢,怎么還會營養(yǎng)不良?”
“他女朋友管他那么嚴(yán),平時就看他天天吃食堂素菜,沒想到這么夸張......”
就在這時,蘇晚霜沖了進(jìn)來。她一進(jìn)門,聽到的就是同學(xué)們的議論和醫(yī)生的診斷。
她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不是擔(dān)憂,不是心疼,而是惱羞成怒。
她沖到我床邊,不是問我感覺怎么樣,而是把一個東西狠狠塞到我手里。
我低頭一看,是一個蘋果,但上面已經(jīng)有一大塊地方磕碰得發(fā)黑、腐爛了。
“你身體好著呢,就是人太嬌氣,被慣壞了!”她對著周圍大聲地宣布,語氣里充滿了不屑和憤怒,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絲對她的幻想,徹底破滅了。
我看著她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看著手里那個散發(fā)著腐爛氣息的蘋果,
一股壓抑了太久的怒火,從胸腔里噴涌而出。
我坐起身,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個爛蘋果砸在地上。
“蘇晚霜,我們分手!”我死死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把我的銀行卡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