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帶血的病歷市立精神病院的鐵門在身后關(guān)上時,
林深聞到了福爾馬林與消毒水混合的怪味。護(hù)士長遞來的病歷夾邊緣泛著暗紅色,
他翻開第一頁,患者照片上的男人正對著鏡頭微笑,左眼是渾濁的灰白色,
瞳孔里嵌著半片鏡片?!?07床,陳默,偏執(zhí)型精神分裂癥。
”護(hù)士長的指甲涂著剝落的猩紅指甲油,劃過病歷上的“殺人傾向”字樣,
“上周三用牙刷柄戳穿了護(hù)工的喉嚨,說是護(hù)工的影子里藏著‘拼圖人’。
”走廊的聲控?zé)艉雒骱霭?,照亮墻壁上斑駁的血跡。林深的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
發(fā)出空洞的回響,像有人在身后用指甲刮擦。他是被警局特聘來的犯罪心理顧問,三個月前,
城西的垃圾場陸續(xù)發(fā)現(xiàn)被肢解的尸體,每個尸塊的皮膚上都貼著塊拼圖,
拼起來是張陌生女人的臉。而最后一塊拼圖,出現(xiàn)在陳默的嘔吐物里。
307病房的鐵門上有個觀察窗,林深湊近時,正好對上陳默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灰白色瞳孔突然收縮,像相機(jī)鏡頭般對準(zhǔn)他的眉心:“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男人的聲音嘶啞得像生銹的鋸子,“第七塊拼圖在你后頸,她在催了?!绷稚蠲偷睾笸?,
撞到身后的鐵架床。金屬碰撞聲里,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蓋過了病房的監(jiān)護(hù)儀聲響。
后頸的皮膚突然發(fā)燙,他伸手去摸,指尖沾到些黏膩的液體,湊到鼻尖聞了聞,
是劣質(zhì)香水的味道——與垃圾場女尸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八现芸偰钸丁磮D人’。
”護(hù)士長遞來個證物袋,里面裝著片撕碎的拼圖,背面用血寫著“7”,
“說那女人是被分尸的,每個瘋子都藏著一塊拼圖,湊齊七塊就能看見兇手的臉。
”林深的目光落在陳默的手腕上,那里有圈深紫色的勒痕,像被某種柔軟的東西反復(fù)纏繞。
他突然想起尸檢報告:所有受害者的脖頸處,都有相同的勒痕,兇器像是用頭發(fā)編的繩子。
“把他的探視記錄給我?!绷稚畹闹讣庠诓v夾上滑動,
停在“既往病史”一欄——陳默入院前是個攝影師,專門拍精神病院的患者,
三年前突然用相機(jī)砸瞎了自己的左眼。觀察窗里的陳默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
露出兩排被血染紅的牙齒。他用戴著約束帶的手,在墻上畫出歪歪扭扭的圖案,
像個破碎的五角星,每個角上都點著個血點?!八谖褰切堑闹行?。
”男人的聲音透過鐵門傳來,帶著潮濕的霉味,“你見過她的,在你女兒的畫里。
”林深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他女兒半年前死于一場意外,遺物里有本畫冊,
最后一頁畫著個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五角星的中心,臉上被涂成了拼圖的模樣。
第二章 拼圖人檔案室的熒光燈閃爍著,林深翻到陳默三年前的照片。
畫面里的攝影師正舉著相機(jī),鏡頭對準(zhǔn)病房里的女人——那女人穿著白大褂,
胸前的銘牌寫著“蘇晴,心理醫(yī)生”,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左眼的位置卻貼著塊拼圖。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第七個祭品,拼圖的眼睛?!薄疤K醫(yī)生三年前失蹤了。
”老護(hù)工用袖子擦著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渾濁不清,“那天正好是月圓,
監(jiān)控拍到她走進(jìn)停尸房,就再也沒出來。有人說她被瘋子分食了,
有人說她變成了拼圖……”林深的指尖劃過照片上蘇晴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鋼筆,
筆帽上的花紋與他女兒畫冊里的五角星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陳默的話,轉(zhuǎn)身沖向停尸房。
停尸房的冰柜散發(fā)著寒氣,編號“7”的抽屜半開著,里面空無一物,只有層薄薄的血痂,
形狀像塊拼圖。林深戴上手套拉開抽屜,內(nèi)壁貼著張泛黃的紙,上面用口紅畫著七個名字,
前六個被紅筆劃掉,最后一個是“林深”。冰柜頂上放著臺老式相機(jī),
正是陳默當(dāng)年砸瞎眼睛的那臺。林深按下快門,閃光燈亮起的瞬間,
他看見取景器里映出個模糊的人影——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冰柜前,臉上的拼圖正在脫落,
露出下面的白骨。“咔嚓。”相機(jī)吐出的照片上,女人的臉清晰了些,左眼的拼圖掉在地上,
變成塊帶血的鏡片。林深突然想起陳默渾濁的左眼,心臟猛地收縮。他沖出停尸房時,
走廊里的病人都貼著墻壁站著,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每個病人的手腕上都有紫色勒痕,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氣管。“拼圖人在收集喉嚨。
”陳默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約束帶不知被誰解開了,他手里把玩著片拼圖,
上面沾著新鮮的血肉,“蘇醫(yī)生說,只有完整的喉嚨才能發(fā)出‘真相’的聲音。
”林深的后頸突然被什么東西纏住,他回頭看見個穿病號服的老頭,
正用花白的頭發(fā)勒他的脖子。老頭的眼睛里沒有瞳孔,只有兩個黑洞,洞里塞著塊拼圖碎片。
“第七塊……”老頭的聲音像漏風(fēng)的風(fēng)箱,“該補全眼睛了……”林深揮拳打在老頭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