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溫昭奚站在咖啡館的落地窗前，看著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溪。
這個季節(jié)的客人總是很少，她索性提前打烊，坐在窗邊翻看新到的咖啡豆目錄。
風鈴突然響起，她抬頭，看到顧瑾年推著輪椅進來，肩頭還帶著未干的雨水。
“怎么不帶傘？”溫昭奚連忙起身，取下毛巾遞給他。
顧瑾年接過毛巾，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腕：“不太巧，出門時還沒下雨。”
他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幾縷黑發(fā)貼在額前，襯得膚色越發(fā)蒼白。
溫昭奚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撥開那縷濕發(fā)，動作自然得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謝謝。”顧瑾年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耳尖上。
溫昭奚慌忙轉(zhuǎn)身："我、我去煮咖啡。"
咖啡機嗡嗡作響，溫昭奚的心跳卻比馬達聲還快。
自從上周那個雨夜的擁抱后，他們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然改變了。
“嘗嘗這個?！鳖欒甑穆曇敉蝗辉谏砗箜懫穑瑖樀盟铧c打翻奶缸。
他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木盒，里面整齊排列著六種不同產(chǎn)地的咖啡豆：“這是巴西那邊送來的，如果你喜歡，我這里有供貨商的聯(lián)系方式。”
溫昭奚拈起一顆豆子輕嗅，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好香！”
“要試試嗎？”顧瑾年滑動輪椅靠近，“我可以幫忙，盡管我對烘焙一竅不通，但很想學?！?/p>
他的輪椅與吧臺嚴絲合縫——這是溫昭奚上個月特意請人改造的。
為的就是讓顧瑾年可以在店內(nèi)暢通無阻。
研磨豆子的香氣很快彌漫開來。溫昭奚示范著如何控制水溫，顧瑾年的手卻不小心碰到調(diào)節(jié)閥，滾燙的水蒸氣噴涌而出。
“小心！”
溫昭奚條件反射地擋在他身前，手背被蒸汽燙得通紅。
顧瑾年一把抓過她的手腕，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別動?！彼麖妮喴蝹?cè)袋取出隨身攜帶的藥膏，輕輕涂抹在泛紅的皮膚上。
藥膏清涼，他的指尖卻燙得驚人。
“……為什么要擋？”顧瑾年的聲音有些啞。
溫昭奚低頭看著他濃密的睫毛，坦然道：“本能反應(yīng)而已。”她頓了頓，“就像你每次看到我搬重物，明明自己不方便，還是第一時間過來幫忙一樣?！?/p>
顧瑾年抬起頭，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彼此的睫毛。
雨聲忽然變大，空氣中的咖啡香味漸漸濃郁，圍繞著兩個人。
“昭奚，”顧瑾年輕聲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煮的咖啡……”
“像雨后的清晨？”溫昭奚接話，想起他第一次來店里時的評價。
顧瑾年搖搖頭，直視著她的眼睛：“像有人把星光裝進了杯子?！?/p>
話音落地，溫昭奚的心跳漏了一拍。
咖啡機在這時發(fā)出完成的提示音，她慌忙轉(zhuǎn)身，卻聽見身后輪椅的響動。
顧瑾年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醫(yī)生說過他每天只能站立十分鐘。
然后他從身后輕輕環(huán)住她的肩膀。
“別回頭。”他的呼吸拂過她的發(fā)絲，“就一會兒。”
溫昭奚僵在原地，手中的咖啡杯微微顫抖。顧瑾年的胸膛貼著她的后背，心跳聲透過衣料傳來，穩(wěn)健而有力。
“你知道嗎？”他的聲音很輕，“在遇見你之前，我已經(jīng)很久沒想過未來了?！?/p>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
溫昭奚慢慢放松下來，靠進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