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塞著沓信，信封上的字歪歪扭扭，是于花的筆跡。第一封信里夾著根頭發(fā)，灰白的，

老李認出是自己的。信里寫：“今天你給我買了條綠裙子，我穿著照鏡子，

看見你在門后偷著笑。你說地里的豆子快熟了，賣了錢給我買金耳環(huán)。” 墨跡暈了塊，

像滴干了的淚。最后一封信沒寫完，鉛筆字劃得亂糟糟：“他說帶我去城里，住有電梯的樓。

可我看見你蹲在灶前給我燒火，火苗子映著你臉，比城里的燈暖……” 紙角缺了塊，

老李摸著缺口，想起于花總愛用牙咬信紙，說“這樣省剪刀”。鐵盒子底下壓著張匯款單，

是老田寄的，兩千塊，附言寫“跑路錢”。老李把匯款單揉成球，扔進灶膛，

火苗“騰”地竄起來，燒得紙球蜷成灰，像只死去的蝴蝶。

第八章：監(jiān)獄高墻外的風(fēng)箏探視那天，老李揣著串葡萄，青的，酸得能掉牙。

于花穿著藍布衫，頭發(fā)剪得比男人還短，看見葡萄就哭：“你以前總說，青葡萄放放就甜了。

” 老李沒說話，把葡萄推過去，塑料袋子“沙沙”響，像當年他給她編的草戒指，

蹭著手指的動靜?！皟鹤舆€好嗎？” 于花問。老李說兒子考上大學(xué)了，學(xué)法律，

“說以后要當法官”。于花的手抖了抖，葡萄滾了一地，青紫色的，像摔碎的日子。

“告訴他，別恨我。” 她說。老李撿起顆葡萄，塞嘴里，酸得瞇起眼：“他說，等你出來，

給你種葡萄?！被丶业穆飞?，公交車搖搖晃晃，老李望著窗外，看見個女人給男人擦汗，

動作跟于花以前一樣，先用袖口蹭蹭，再掏出帕子。他突然想起，于花的帕子還是他給買的，

紅底碎花，現(xiàn)在估計早爛在墳地的泥里了。第九章：流浪狗與舊棉襖秋天下雨時，

老李撿了只流浪狗，黃的，跟大黃一個毛色。狗腿瘸著，老李用布條給它纏上，

布條是從于花的舊棉襖上撕的，紅棉襖，他一直沒舍得燒。狗通人性，總跟著老李下地，

蹲在田埂上看他干活，跟當年大黃一樣。有回老李中暑，狗叼來他的草帽，

草帽檐上還別著于花縫的布花，藍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