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厲南風！”蘇念的聲音跟著身體一起顫抖，“快停下！”
厲南風從臺前一點點靠近蘇念。
每靠近她一步，蘇念就后退一步。
直到她無路可退。
彼時的音樂廳鴉雀無聲，人們都在掩藏著，害怕這場風暴波及到自己身上。
厲南風凝視著她：“念念，不要答應(yīng)他，好嗎？”
他試圖伸手觸碰她的臉頰，卻被蘇念躲開。
“不要靠近我。”蘇念冷聲說道。
厲南風的心和手一樣落了空。
“回到我身邊，好嗎？”他不死心，低聲求她，“我離不開你。”
蘇念盯著這個幾近癲狂的男人，咽下恐懼，只回絕了幾個字：
“不?！?/p>
“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p>
話音落下，厲南風身體一僵。
他只覺得心底最深處最珍視的東西，驀然碎了。
“對不起，念念。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眳柲巷L臉上鋪滿悔意，“杜夢真已經(jīng)被我送去國外當了黑戶，綁架你的歹徒也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還有你父母的墓地，我也為你修復好了......”
蘇念撇過頭去，讓這些言語盡顯蒼白：
“如果說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把你對我做的事情一筆勾銷，那我這些傷疤算什么？”
她挽起衣袖，向在場的所有人展示手臂上猙獰的疤痕。
“因為杜夢真的一句話，你就把我鎖在兇宅里三天，那時你怎么沒想到離不開我？”
“你為了她，讓我割皮，逼得我墮胎。當我躺在手術(shù)臺上痛不欲生的時候，你怎么不提愛我？”
“當初你為了寵她，就連我父母的墳?zāi)苟几移茐?。厲南風，你告訴我，你做這些的時候，心里裝的到底是誰？！”
每一聲質(zhì)問，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的記憶上。
厲南風的呼吸變得急促費力，悔恨和痛苦緊緊絞纏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幾乎要將他撕裂。
“我只求你給我一次機會，”他聲音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卑微，“念念，我發(fā)誓，一定會比以前，比任何時候都更愛你?！?/p>
賀云聲蹙著眉聽完這一切。
他攬過蘇念的肩，用身體護住她：“厲先生，蘇小姐已經(jīng)明確拒絕了你，請你尊重她的選擇?！?/p>
“你不許動她！”
厲南風拔高聲調(diào)，槍口瞬間對準賀云聲的眉心。
“厲南風，你冷靜一下！”蘇念瞳孔驟縮，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她不顧一切地想掙脫賀云聲的保護，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槍口前。但賀云聲的手臂卻紋絲不動，反而更緊地將她護在身后。
厲南風眼眶發(fā)紅，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你馬上屬于其他人了，你讓我怎么冷靜！”
他的目光掃向觀眾席下的人們。
眼中最后一點光亮徹底熄滅，只剩下足以毀滅一切的黑暗。
厲南風緩緩挪動槍口，隨機指向臺下的人。
“看看這些人，他們的命現(xiàn)在就在你手里。”他像賭徒押上了最后的籌碼，帶著孤擲一注的瘋狂，
“念念，我數(shù)到三——要么你心甘情愿跟我走，否則......”
“否則我就從這里開始，一個一個，送他們下地獄。直到你答應(yīng)我為止?！?/p>
人們被鎖在音樂廳，根本無處可去只能絕望地看向臺上。
死寂中，一聲孩子的哭聲，猛地刺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緊接著，人群中爆發(fā)出的哀鳴：
“蘇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們吧！我孩子還小......”
“我們只是想聽場音樂會，不想死在這里啊！”
“答應(yīng)他吧，求您了！我們不想死！”
蘇念盯著這個癲狂的男人，指尖深深嵌進掌心，硬生生咽下所有的恐懼。
“好，我跟你走?！?/p>
她向前一步，聽見挽留的聲音——
“他是個瘋子！念念，不要去......”賀云聲的手懸在半空中。
蘇念最后一次轉(zhuǎn)身，真切地望著他：“云聲，我會一直等你。”
賀云聲艱難地放下手，沒有掙扎。
從前他已經(jīng)等了她十五年。
縱使再等個十年八年，也算不上很久。
他取下手中的戒指，包在領(lǐng)帶里交給蘇念。
直到所有人安全退場，蘇念才同意上厲南風的車。
“去哪？”車內(nèi)，蘇念冷聲問。
厲南風眼里含笑，緊緊攥著她的手不放開：
“去一個，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我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