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昇陽往沙發(fā)背上一靠，大喇喇地指了指安苒溪：“喏，舍命陪這位祖宗。心情不好，來借酒澆愁呢。”
安苒溪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沖羅真抱怨：“聽聽！說好的請我吃飯，結(jié)果把我往這烏煙瘴氣的地方領(lǐng)？摳不死你！”
羅真嘿嘿一笑，也不惱，繼續(xù)擦他那亮得能當鏡子的杯子。
“嘿！不識好人心！”高昇陽嘖了一聲，抬手招了招，“在我的地盤還委屈你了？想吃什么沒有？嫌吵？樓上餐廳隨你挑，包場都行！”他話音未落，一個穿著緊身小短裙、妝容精致的女服務員就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
“沒胃口！”安苒溪硬邦邦地甩出三個字，胃里沉甸甸的，像塞了塊冰。
“珍妮寶貝兒，”高昇陽看見她，臉上立刻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甚至還伸手輕佻地捏了捏對方小巧的下巴，“想你了唄?？?，吩咐廚房，給咱們安大小姐弄點好吃的，她這胃啊，現(xiàn)在比石頭還硬?！?/p>
珍妮嬌笑著應了聲“好嘞老大”，眼波在高昇陽臉上流轉(zhuǎn)了一圈，才扭著腰走了。
一杯酒被推到安苒溪面前，冰塊撞擊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斑?，先墊墊?！备邥N陽的聲音難得正經(jīng)了點，“高度數(shù)的，悠著點?！?/p>
安苒溪沒猶豫，抓起杯子仰頭就灌了下去。酒精順著喉嚨流下，帶來一陣灼熱感，緊繃的神經(jīng)像是被這烈酒強行揉松了一點。
高昇陽給自己點了根煙，煙霧繚繞里，他那雙桃花眼透過薄霧看著安苒溪，帶著點探究：“真不聽他解釋？一個字都不想聽？”
回答他的是安苒溪直接伸手，把他面前那杯剛倒上、還一口沒動的酒搶了過來，再次仰頭灌下。喉嚨和食道又是一陣火燒火燎，但腦子好像更木了。
“咳咳…慢點！姑奶奶，你這酒量見風長?。俊彼铝藗€煙圈，眉頭微蹙，“那你現(xiàn)在氣什么呢？總得有個重點吧？是氣陸星衍那混蛋眼瞎抱錯了人？還是…你心里已經(jīng)認定他倆早就暗通了？”
安苒溪猛地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瞬間又涌上來的淚水。酒吧里是喧囂的人聲，可在她的腦子里，只有那個昏暗客廳里的畫面，一遍遍重播。“他說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安苒溪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哽咽和尖銳，“抱得那么緊！蘇念和我…他難道分不清嗎？！氣息、感覺…能一樣嗎？！”
“噗嗤——”高昇陽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上下打量了安苒溪一眼，眼神戲謔，“那確實有區(qū)別。蘇念嘛，那身材風格，嘖，比較嗯，S型加外放。你嘛…”他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
“你什么意思？！”安苒溪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zhuǎn)過身，拳頭雨點般砸在他胳膊上，“說蘇念比我更有吸引力是不是？！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覺得蘇念也是茶感滿滿的?！币还勺园曹巯獞岩傻乃釢皇芸刂频孛邦^。
“哎喲喂！輕點！”高昇陽一邊躲一邊笑，“豪放不等于有吸引力啊寶貝兒！關(guān)鍵得看陸星衍吃哪一套。怎么？聽你這意思，真打算踹了他？
安苒溪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辛辣的液體滑下去，視線有點模糊?！澳阋灿X得該分？” 酒精讓聲音有點飄。
高昇陽吸了口煙，煙霧后的眼神有點深，隨即又換上那副吊兒郎當?shù)恼{(diào)調(diào)：“那必須??！你倆分了，我這不就有機會上位了嗎？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安苒溪狠狠剜了他一眼，“大學時候你那點破事兒，當我不知道？花心大蘿卜！我才不要！” 這混蛋，永遠沒個正形。
“嘖，不識貨?！彼柭柤?，掐滅了煙，“那還是別分了。陸星衍這人吧，雖然混蛋了點，但我還算知根知底。你真換個主兒，我不得重新去研究對方祖宗十八代，還得提防潛在情敵？多累啊！”
正說著，珍妮端著個托盤過來了，幾碟看著還算精致的下酒小菜?！袄洗?，安小姐，看看這些合口味嗎？不夠我再讓廚房加。”
“夠了，辛苦?！备邥N陽擺擺手。
珍妮放下盤子，目光在高昇陽臉上黏了一下，才轉(zhuǎn)身離開。安苒溪看著那幾碟菜，胃里依舊沉甸甸的，毫無食欲。酒吧的燈光曖昧地晃動著，酒精在血管里慢慢發(fā)酵，腦子里陸星衍的臉和蘇念身上那件襯衫的影像，交錯重疊，攪得一團亂麻。
高昇陽的話像風一樣在耳邊刮過，留下點模糊的印子，又好像什么都沒留下。
高昇陽把一小盅熱氣騰騰的湯推到安苒溪面前，自己則把那盤油亮亮的大蝦拽過去，修長的手指開始利落地剝殼。
“安苒溪…”他一邊剝一邊說， “感情這玩意兒，操蛋就操蛋在這兒。有時候，一個小小的誤會就可能掀起一場軒然大波。但只要你們彼此相愛，相互信任，就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你現(xiàn)在這樣逃避，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p>
安苒溪盯著那盅湯氤氳的熱氣，長長地嘆了口氣， “昇陽，道理我都懂。”
她聲音發(fā)澀，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冰涼的酒杯，“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腦子里全是那個畫面，他跟抱著稀世珍寶似的摟著蘇念…她穿著他的襯衫！我他媽…惡心！” 胃里一陣翻攪，又猛地灌了一口酒壓下去，灼燒感直沖腦門，視線有點模糊，“最他媽惡心的是…他居然…他那兒…還有反應了！”
“噗——咳咳咳！” 高昇陽剛抿進嘴里的一口酒直接嗆了出來， “我靠？！你這…觀察力夠細致的??？這都看清了？！” 他抹著嘴，一臉難以置信的震撼。
“我又不瞎！”安苒溪恨恨地剜了他一眼，那清晰的輪廓和變化像根毒刺扎在腦子里，拔都拔不掉。
他把剛剝好的一只蝦肉遞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動作倒是挺自然?！斑?，這才是蝦…其實吧，”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點男人間的無奈坦誠，“那玩意兒…真不受腦子控制。除非他不是個帶把兒的正常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