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貴族高中當代打。跑腿，包的。排隊，包的。寫作業(yè)，包的。校花找我當代戀？
emm……也是包的。校霸遼遠撩著尖牙嘲諷：「她就找你這么個土包子來敷衍我？」
卻在畢業(yè)五年后委屈哭：「我都按你說的改好了，還不肯嫁給我？」1大課間，
我把校服遞給班草：「溫水手洗，少顆扣子我也補上了，包看不出來！」
又把蛋糕拿給班花：「無油低卡，好吃不胖，你堅果過敏，換成了水果夾層?！?/p>
最后掏出一個蛇寶玩偶呈給班霸：「你暗戀的女生本命年，就說是你親手做的，一準拿下！」
「喔喔喔喔……」吃瓜群眾集體驚嘆，然后瘋狂下單。紅筆劃掉最后一個待辦事項，
已經(jīng)傍晚。吃過飯簡單收拾一下，出發(fā)去看奶奶。剛到宿舍樓下，
倚門站著一位精致漂亮的仙女。只聞仙女開口：「幫我談戀愛?！箍戳丝醋笥?，
沒有第二個人。我驚掉下巴：「哈？」「對象遼遠，價錢好說?！惯|遠，那個校霸？
「5000，一次性付清?！刮覜]來得及吭聲，光顧著開心奶奶下個月住院費有了著落。
「10000！我現(xiàn)在就轉(zhuǎn)你。」「?！刮乙呀?jīng)在去攻略校霸的路上。
2「應(yīng)付家里聯(lián)姻，我才不要跟個活爹談戀愛！」快到籃球場，
?；州嫒o我一袋飲料：「第一次，我?guī)阏J個臉。上！」其實根本不需要。人最多，
尖叫聲最大，長相最出挑的那個就是他。畢竟，本校校霸兼任校草。一場球結(jié)束，
遼遠帶著一身熱氣來到場邊。剛才還恨不得擠上去貼貼的迷妹們，自動退后半米。
紅著臉你推我搡，就是不敢靠近?？粗呀?jīng)占滿長椅的各式飲料，我嘆了口氣。可是，
一萬塊……一咬牙一閉眼，我直接杵到了那人跟前?，F(xiàn)場瞬間安靜，感覺我秒變一只猴。
「呃，你好，遼遠?！惯|遠瞟我一眼，鋒利的下頜線能戳死人。「我不好。」「你誰？」
我尬笑兩聲，差點拔腿要跑。又被不遠處的林萱眼神逮住，
硬著頭皮走情節(jié)：「我是你的……代戀對象……」他順著我的視線也看到了林萱。鼻子一哼，
露出一排尖牙：「她就找你這么個土包子，來敷衍我？」周遭一陣哄笑，嘲我不自量力。
我頭一歪：「你怎么知道我叫包子？不過我姓喬，喬包子?！购逍β曣┤欢梗?/p>
正如他臉上的表情?！附裉焖阏J識了。請你喝飲料，下次見！」我塞了一瓶水在他手里，
剩下的全堆他腳邊當障礙物。瞄準他愣神的工夫，撒丫狂奔?！肝刮刮梗裁辞闆r？
遼少第一次看一個女生看呆誒！」「剛那誰?。繂獭?？這名字是認真的嗎？」
我在遼遠兄弟們的起哄聲中成功身退。「小包子！你就是我的神！」林萱兩眼放光，
指著球場手舞足蹈：「他在喝你給的水誒！遼遠從不喝別人送的東西！」「太好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太好了，這單保住了。奶奶……有的錢是真不好賺哪……??！奶奶！
我要去醫(yī)院看奶奶的！3不久前，奶奶為救人被車撞了。撞傷并不嚴重，
但意外查出重癥晚期，得長期住院。后來才得知，被救的人竟是春藤學院的校長。于是，
我獲得了那個頂尖貴族高中的免費就讀名額。父母早逝，奶奶拉扯我長大，
積蓄勉強能夠支撐目前開銷。但我知道還遠遠不夠。廚藝課上，我做了拿手的小籠包。
看我鍋鏟翻飛，大家嘖嘖稱奇，對味道更是贊不絕口。我樂呵呵地接下幾個早餐訂單，
遼遠面露鄙夷?！甘裁雌矫袷澄?，丟人現(xiàn)眼?！挂皇钦n后意外發(fā)現(xiàn)他偷吃，我差點就信了。
我：「……」遼遠：「果然難吃！」他撞開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嘴角還掛著一顆蔥花。
我正愁價值一萬塊的代戀任務(wù)如何完成。這不巧了！第二天，
遼遠就在課桌里發(fā)現(xiàn)了一份小籠包。他的臉黑了。然后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最后開吃的時候，都成非洲人了?！竼贪油瑢W，口水掉地上了！」我躲在教室后門觀察，
嚇得一個緊急立正。是學委，讓我記得給同寢病休的同學送筆記。下了一整天雨，
直到放學也沒停。把筆記塞進校服，我一頭扎進雨里?！傅蔚巍股砗筌嚴软懫?，
我往路邊讓了讓?！傅蔚蔚蔚巍箍刹黄灰?，還是被濺起的污水潑了個正著。
我懷疑那車是故意的，可我沒證據(jù)。渾身透濕趕到宿舍，還沒上樓，被一位大叔攔下。
「喬小姐您好，這是少爺給您的新衣服和熱奶茶?！埂福俊埂干贍斦f，
『怕你病死了沒人送包子』，還請收下?！箚柼栕兂审@嘆號?！腹皇枪室獾?！」
「而且是遼遠！」意外地，這個少爺他好像……不怎么聰明？4從那天起，
遼遠就默許了我的代戀計劃。不過更像是把我當丫鬟，當樂子。嘛，一萬塊，
還要什么自行車。相處下來我發(fā)現(xiàn)，他和傳聞中不太一樣。大家都說遼少桀驁不馴，
可他沒事總拉著我逛花店。街角一家不大但很溫馨的店，連我都分得清牡丹和芍藥了。
但果然，還是人如傳聞的地方比較多。比如現(xiàn)在。看著頂替林萱來上馬術(shù)課的我，
某人黑臉：「教練的眼睛一定是瞎了?！刮也灰詾橐?，想著額外的 5000 獎金美滋滋。
訓練開始，馬兒純白的鬃毛掃過手背，癢酥酥的。沉浸在興奮雀躍中，
全然沒注意連人帶馬靠近了遼遠。他騎一匹純黑駿馬，嘴角噙著散漫的笑：「高興成這樣？」
說著扯動韁繩。黑馬嘶鳴，揚起前蹄，白馬受驚，人立而起。我頓覺天旋地轉(zhuǎn)。
失重感襲來的剎那，腰間攬上一只手臂。緊接著，一聲悶哼。我被遼遠穩(wěn)穩(wěn)護住，
他的肩膀卻擦傷了一片。不知是嚇得發(fā)軟，還是遼遠收緊了力道，
我趴在他身上半天沒起得來?！覆粶士薨?，難看死了！」兇巴巴的樣子，
硬把我話到嘴邊的謝謝懟了回去。遼少不惜受傷英雄救美的八卦傳遍學校的時候。
我正在馬廄刷馬——林萱的學分，就看我喬包子的技術(shù)了！可馬兒們好像并不歡迎我。
尤其那匹白馬，「噗嗤」噴我一臉水霧。狼狽間，突然想起奶奶的話：萬物皆有靈，
要把它們當朋友……我緩緩踮起腳尖，隔著草料槽和馬兒對視：「你好吖馬兒，
叫你大白好不好？」我試探著伸手，動作盡可能輕柔：「今天是我沒經(jīng)驗，
下次可不許再摔我了哦?！勾蟀缀孟衤牰耍∷H昵地蹭了蹭我的掌心，還搖起了尾巴。
「那就說定啦！我拿胡蘿卜跟你拉鉤?！埂膏邸购孟裼腥嗽谛?。我轉(zhuǎn)頭，
半個人影也沒有。是馬兒在打噴嚏吧。唔，它們好可愛！可愛到……5「哈啾——」
令人感冒。入學以來的壓力和勞累趁機發(fā)作，病來如山倒。迷糊間總聽見什么響動，
窸窸窣窣的。睜開眼，猝不及防和窗外一張俊臉四目相對?！浮埂肝?、我聽說，
笨蛋的感冒很難好，你別傳染大家！」等我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跑了，只留下一袋藥。
爬起來一看，哭笑不得——遼少，沒有人會同時風熱又風寒的。惡霸少爺反差萌什么的，
我果然是燒糊涂了?；杌璩脸了降诙欤畔⒈?。一群金主爸媽嗷嗷待哺。
用力抻個懶腰，開始接單。把兩杯星巴克送到圖書館的時候?？匆娏诉|遠。正準備跑路，
他卻發(fā)現(xiàn)，大步朝我走來。「身體就好了？」我撇撇嘴：「好了。放心不傳染，影響你撩妹。
」因為剛才，他罕見地陪一個女生在看書。相處久了，我發(fā)現(xiàn)遼遠的表情很好懂。比如現(xiàn)在，
眉心微蹙，眼尾上挑，代表他在不高興。喔，怕我跟林萱告狀？「回去休息！」切，
嫌我礙事還說得這么婉轉(zhuǎn)?！傅绵?！」我掏出手機，準備繼續(xù)下一單。才劃開屏幕，
手機卻落到遼遠手里。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機點了幾下，下巴一揚：「給你轉(zhuǎn)了 2 萬，
買你休息?！剐念^像被蜜蜂蟄了一口。我斂起笑，奪過手機，默默點了退回?！改棠陶f過，
不能不勞而獲。」到底沒痊愈，后面的幾單是渾渾噩噩跑完的。
正在想要不要把明天的訂單推掉。就陸續(xù)收到大家主動取消的信息。
一個關(guān)系還不錯的女生：「我說小包子，干得不錯吖，校草都被你拿下了?！刮艺荒槅柼枴?/p>
遼遠發(fā)來一串語音：「10 萬打你銀行卡了。」「不是讓你休息，以后專職給我打工?！?/p>
「還有，不是代戀……」「我和林萱的事翻篇了?！?年末舞會，
給新晉 VVIP 當舞伴?！缚茨?，鄉(xiāng)下人來體驗生活啦！」
一個紅色卷發(fā)的女生故意尖起嗓子：「聽說你是賣包子的？嘔，真臭！」奶奶說過，
閑話就像秋風，你越較真，越疼。奶奶還說過，靠勞動賺錢，一點兒也不丟人。我沒理會，
準備繞開，卻被扯得一踉蹌?！敢詾榕噬线|少就能麻雀變鳳凰？也不照照鏡子——」
面具被扯松，我抬頭，正好掉下來。我素著一張臉，
迎上那張?zhí)禊Z絨面具：「我確實照過鏡子?！埂哥R子里的人知道，真正的高貴從來不在錢，
也不在外表。」「就像某些人，穿得再貴也掩蓋不住狹隘的目光。」那雙眼睛由鄙夷到驚愕，
再到盛怒?！改恪埂刚l的人，你也敢碰？」是遼遠接完電話回來了，接住她的掌，
眼神冰冷。一場鬧劇，本該就這樣結(jié)束?？墒堑诙欤衣犝f那個女生被迫轉(zhuǎn)學了。
找到遼遠的時候，他正被學妹纏著表白。他一把攬我入懷，壞笑著拒絕：「怎么辦，
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抱歉哦～」「遼遠，你不要過度干預我的事情?！顾麤]有回答，
而是反問我：「有人欺負我的女朋友，我不該管嗎？」看著傷心跑走的學妹，
我有些心浮氣躁：「人都走了，你別開玩笑！」「我沒有，」
遼遠靠近：「做我女朋友吧小包子，保證再沒人敢瞧不起你?！鼓棠陶f，惡意本無，
妄加揣測而生。所以我猜，遼遠并無惡意。可是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焦躁呢。
「我對你和那些人一樣，只覺得厭惡。」話出口的瞬間才明白：我是在生氣。
氣他和那些人沒有分別，氣他們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態(tài)。7這天晚上，我在醫(yī)院陪床。
跟奶奶勾的線偶娃娃大眼瞪小眼：「奶奶……這不會是我吧？」奶奶笑得寵溺，不言而喻。
齊劉海，大眼睛，右臉頰還有一個小酒窩?！冈俟磦€男娃湊一對，等包子談朋友了一人一個。
」我知道奶奶最近勾了不少東西。手套、帽子、圍巾、玩偶……像是在提前準備離別。
「奶奶你說什么呢！」我假裝撒嬌，飛快蹭掉不小心溢出的眼淚。
「就是還沒想好這男娃的樣子?！埂肝覀儼酉矚g啥樣的？快跟奶奶說說?！?/p>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張臉。桀驁凌厲，時不時冒著傻氣，又叫人遙不可及?！笡]有沒有！
包子只喜歡奶奶！」手機振動?！浮棠?，沒信號，我出去打個電話?！?/p>
樓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我蹲在轉(zhuǎn)角，
再次確認醫(yī)院的信息——奶奶的器官功能在斷崖式下降，好幾項數(shù)據(jù)跌破了警戒值。
奶奶會離開我嗎？奶奶在離開我了……手機從手里滾落，眼淚暈開，呼吸變得困難。
「喬包子！」一個人影在我面前蹲下。遼遠伸出凍紅的手給我擦眼淚。我慌忙想用手背擦臉，
卻被他捉住手腕?！盖闆r我大概知道了，」他指腹的溫度灼得發(fā)燙：「都安排好了，
奶奶的醫(yī)藥費你不用擔心。」心里有個地方，悄悄出現(xiàn)裂痕?！肝也琶靼?，
你為什么那么拼命兼職?！埂敢膊辉摻箘e人給你下單?！埂笇Σ黄稹院蠖加形?，
我會幫你！」那個地方，崩壞、坍塌，轟然墜入名為「差距」的深淵。說來也怪。
我沒在意過家里窮，也從不上心任何惡意的眼光或者話語。因為奶奶從小就教我，
富足只在人心?？墒敲鎸|遠，我好像總在破功。自尊心像被風撕碎的落葉，我猛地甩開他。
淚痕涼涼的，將話語都染上寒意：「跟你沒關(guān)系。我不需要施舍！」推開病房門的瞬間，
窗外炸開五彩煙花?？缒炅恕Ｒ粋€似乎糟糕的開始……8醫(yī)院那晚以后，我開始躲著遼遠。
他也沒再找過我。好在其他訂單都恢復了。我更加拼命地賺錢。學校的戶外潛水課，
教練遞給我一套備用潛水服：「別緊張，練習時你表現(xiàn)得很好，跟著隊伍就行?！?/p>
我點頭謝過，余光瞥見站在最遠處的遼遠。他冷著臉調(diào)試呼吸器，一眼都沒往我這邊看。
——也好，省得尷尬。水下的世界很美，珊瑚搖曳，魚群穿梭。我放松了下來，緩緩潛行。
可沒過多久，氧氣似乎變得不夠。我按照訓練時的方法調(diào)整氧氣閥，卻發(fā)現(xiàn)閥表失靈了！
教練在隊伍最前面，離我太遠。我想呼救，但是聲音傳不出去。眼前開始發(fā)黑，手腳發(fā)軟。
本能地，我劇烈掙扎著往上游。卻在慌亂中把呼吸管徹底碰掉?！炅恕?/p>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一道身影猛地朝我游來。是遼遠。他一把扣住我的腰，
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下一秒，唇貼了上來。氧氣渡進我的口腔，溫熱而急促。我睜大眼，
心跳如雷。他的睫毛近在咫尺，掩蓋不住的慌亂。——他在害怕？可我沒機會思考了。
黑暗徹底吞噬了我……再醒來時，人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務(wù)室。潔白的頂燈，淡藍的床簾。
我摸了摸嘴唇，有些恍惚。那個吻，是真的嗎？還是缺氧產(chǎn)生的幻覺？簾子被拉開，
我緊張轉(zhuǎn)頭——是校醫(yī)?！改阈蚜耍啃液盟偷眉皶r！」她遞來一杯溫水，
「還第一次見那野人教練嚇得臉白?！刮覠o意識地握緊了杯子：「是……教練？」
校醫(yī)笑著點頭。我垂下眼睛，盯著杯子里的水發(fā)呆?！?，不該多想的。那就是幻覺。
就算不是，他救我，大概也只是出于本能。是一如既往的施舍。9遼遠變得不太一樣了。
具體哪里不一樣，我說不上來。只是偶爾在走廊擦肩時，他的腳步會微微一頓。
或者一起上大課時，余光總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但我顧不上深究。奶奶的病情惡化了。
我每天學校、醫(yī)院兩點一線，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訂單也開始出錯——把班草的衣服染色，
替班花買的點心過期。出乎意料的是，沒人怪我?！笡]事啦，你也不容易?！?/p>
他們反過來安慰我，甚至提出幫我捐款。我勉強笑笑，心里清楚——他們只是同情。
同情比嘲笑更讓我難過。天文課的觀星報告是最后一單。我強撐著困意記錄數(shù)據(jù)，
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昏睡過去，再睜眼，四周一片漆黑。最近好像衰到家了。
半夜十二點，手機沒信號，被鎖在了天文臺。月光透過穹頂灑下來，沒有一絲溫度。
恐懼從心底泛起，我怕黑，從小就怕。把手機屏幕設(shè)置為常亮，緊緊握在手里。
最少要熬 6 個小時，天才會亮。我撐得過去嗎？奶奶今天有稍微感覺好點嗎？
一想起奶奶，悲傷像潮水一樣壓過來。我把頭深深埋進臂彎，死死掐著手掌讓自己別哭出來。
突然，遠處好像響起腳步聲。是有人經(jīng)過嗎？顧不上害怕，我跌跌撞撞朝門的方向走。
「有人嗎？」我的聲音在發(fā)顫。手機在這個時候電量耗盡?；艁y中，膝蓋重重磕上什么，
腿一軟。而剛才的聲音也似乎完全聽不到了。委屈和害怕奔涌而出?！浮?，
喬包子……喬包子……」我的呼吸一滯。天文臺的門被猛地敲響：「喬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