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陸珩三年,是京圈公認最配不上他的妻子。他心頭的白月光蘇晚高調(diào)回國那天,
我平靜地遞上離婚協(xié)議。他看都未看,輕蔑地將紙張甩在我臉上?!笢貢r,滾,別后悔?!?/p>
他不知道,在他落筆的瞬間,困住我溫家二十年的枷鎖,應聲而碎??蛷d巨大的落地窗外,
夜色如墨,霓虹璀璨。電視里,財經(jīng)頻道的女主持人正用激動昂揚的語調(diào)播報著一則新聞。
「著名鋼琴家蘇晚小姐,于今日下午三點抵達京城國際機場,正式宣布回國發(fā)展。據(jù)悉,
蘇晚小姐此次回國,不僅將開啟個人巡回演奏會,
更將出任陸氏集團旗下文化基金的藝術總監(jiān)……」畫面上,蘇晚一襲白裙,長發(fā)微卷,
在無數(shù)閃光燈的簇擁下笑得溫婉動人。她身邊,站著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我的丈夫,陸珩。
他微微側身,用一種保護者的姿態(tài)將蘇晚護在臂彎下,眼神里的珍視與溫柔,
滿得快要溢出屏幕。我關掉電視,客廳瞬間陷入一片死寂。茶幾上,
放著一份我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峨x婚協(xié)議書》。我拿起筆,
在末頁簽下自己的名字——溫時。筆畫干脆,沒有絲毫遲疑。玄關處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陸珩回來了。他帶著一身清冽的酒氣和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水味,那不是我的味道。
他扯了扯領帶,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我,眉心不耐地蹙起?!冈趺催€沒睡?」他的語氣,
一如既往的冰冷,像是在對一個無關緊要的室友說話。我沒有回答,
只是將那份協(xié)議推到他面前?!戈戠瘢覀冸x婚吧?!龟戠竦膭幼饕活D,
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嗤笑出聲。他隨手將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扔在沙發(fā)上,
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笢貢r,你又在耍什么把戲?」三年來,
他對我永遠是這副樣子。不耐、輕蔑、厭煩。他認定我三年前用不光彩的手段逼走了蘇晚,
才得以嫁給他。所以這樁婚姻,于他而言是恥辱,于我而言是牢籠。我抬起眼,
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我沒有耍把戲。蘇晚回來了,我該讓位了。」
我的平靜似乎激怒了他。他猛地俯身,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顾鄣诐M是嘲諷,「怎么,以為用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
就能讓我多看你一眼?」我疼得皺眉,卻沒有掙扎?!竻f(xié)議里,我凈身出戶。
你名下的所有財產(chǎn),我分文不取。」陸珩眼里的譏誚更深了?!笢貢r,你本來就一無所有,
有什么資格談‘取’與‘不取’?」他松開我,像甩開什么臟東西一樣,拿起那份協(xié)議。
當他看到我已經(jīng)簽好字,并且財產(chǎn)分割那一欄確實是放棄一切時,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ato的錯愕,但很快就被更濃的輕蔑所取代。他拿起筆,
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將那份決定我們婚姻終結的協(xié)議,狠狠甩在我臉上。
紙張的邊緣劃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笣L?!顾徽f了一個字,冰冷,又殘忍。
「別后悔。」我站起身,沒有去看他一眼,也沒有去揉被劃傷的臉頰。我轉身上樓,
回到那個我住了三年,卻從未有過一絲歸屬感的房間。我沒有行李。因為我來時,
就只帶了自己這個人。走的時候,也一樣。下樓時,陸珩正靠在沙發(fā)上打電話,
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晚晚,別怕,都過去了……嗯,我讓她滾了……以后,
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刮颐鏌o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拉開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
午夜的冷風灌進來,我打了個寒顫。身后,是陸珩和他的白月光溫情脈脈。身前,
是無邊的黑夜。我踏出門,身后的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隔絕了那個我待了三年的華麗牢籠。我站在空無一人的馬路邊,掏出手機。屏幕亮起,
顯示著一條剛剛收到的加密信息?!感〗?,溫家禁令,已于京城時間零點零分,正式解除。
歡迎回家?!剐畔碜砸粋€我爛熟于心的號碼,署名是「陳伯」。我抬頭,看向遠處。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無聲地滑到我面前,車門打開,
一位身著得體燕尾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恭敬地彎腰?!感〗悖覀兊饶芫昧恕!?/p>
我坐進車里,柔軟的真皮座椅將我包裹。車窗外,那棟燈火通明的別墅越來越遠,
最終消失在視野里。陸珩,你不會后悔。因為,你連后悔的資格都沒有。
車子平穩(wěn)地駛向城郊的一處莊園。這里,才是溫家在京城的真正據(jù)點。二十年來,
它一直處于封存狀態(tài),直到今天。陳伯坐在我對面,向我匯報著情況?!感〗?,二十年前,
溫家為躲避‘神啟’組織的追殺,主動與各方切斷聯(lián)系,隱匿于世。您被安排與陸家聯(lián)姻,
也是為了在禁令解除前,為您尋找一個最安全、最不起眼的藏身之所?!?/p>
「陸家當時瀕臨破產(chǎn),我們注入資金,唯一的條件,就是陸珩必須娶您,
并保證您三年的安全?!刮铱吭谝伪成希]上眼。原來如此。我一直以為,
是我那素未謀面的父母為了攀附權貴,才將我賣給了陸家。卻原來,是我家救了陸家。
而陸珩,不過是我溫家花錢雇來的、為期三年的保鏢?!改莻€‘神啟’組織呢?」我問。
「半年前,已被我們在歐洲的盟友徹底瓦解。所有威脅,全部清除?!龟惒穆曇舫练€(wěn)有力,
「從今天起,溫家將重返世界舞臺。全球一百七十家子公司,三萬億美金的流動資產(chǎn),
都將重新回到您的掌控之下。」我睜開眼,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中沒有太多波瀾。
這些數(shù)字,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概念。我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陸珩那張寫滿輕蔑的臉。
是我在這段婚姻里,日復一日的忍耐和等待。我不是在等他愛上我。我只是在等。
等禁令解除的這一天。車子駛入莊園,一排排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和傭人早已列隊等候,
齊刷刷地向我鞠躬?!笟g迎小姐回家!」聲音整齊劃一,響徹夜空。我走下車,
一個穿著高定西裝,有著一雙漂亮藍色眼眸的男人向我走來?!窼hi,歡迎回來?!?/p>
他的中文說得字正腔圓,帶著一絲迷人的磁性。他是朱利安(Julian),
我父親摯友的兒子,也是我名義上的童年玩伴。更是這二十年里,
在海外替溫家打理龐大產(chǎn)業(yè)的實際掌權人。他張開雙臂,給了我一個克制而溫暖的擁抱。
「一切都準備好了,世界的目光,都在等你?!菇酉聛淼娜齻€月,
我過得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還要充實。我飛往蘇黎世,整合了家族在歐洲的銀行業(yè)務。
又去了硅谷,視察了我們投資的幾家前沿科技公司。最后,我回到亞洲,
在港島的摩天大樓頂層,召開了溫氏集團的第一次全球高層會議。我剪掉了長發(fā),
換上了干練的西裝套裙。曾經(jīng)那個在陸珩面前唯唯諾諾、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溫時,
仿佛是一場遙遠的夢。朱利安一直陪在我身邊,他既是我的導師,也是我最得力的臂助。
他教我如何看懂復雜的財務報表,如何應對那些心懷鬼胎的老狐貍,
如何在談判桌上寸步不讓。閑暇時,我們會一起在日內(nèi)瓦湖畔散步,
或者在私人酒莊里品嘗剛釀好的紅酒。他看我的眼神,從不掩飾欣賞與愛慕?!窼hi,」
有一次,他握住我的手,藍色的眼睛里映著星光,「等你處理完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可以考慮一下我嗎?我等了你二十年?!刮覜]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我只是笑了笑,
抽回了手。在我徹底清算過去之前,我不想開始任何新的感情。而我所謂的「過去」,
自然也包括陸珩。我離開后,陸珩和蘇晚的日子過得很高調(diào)。
他們幾乎占據(jù)了所有娛樂和財經(jīng)版面的頭條。「陸氏總裁攜手鋼琴家女友出席慈善晚宴,
豪擲千萬拍下古董項鏈?!埂柑K晚演奏會座無虛席,陸珩包下全場鮮花應援?!?/p>
「知情人爆料:陸珩與蘇晚好事將近,或?qū)⒂谀甑淄昊??!刮业呐笥眩?/p>
也是京圈里為數(shù)不多知道我一些底細的閨蜜林溪,氣得給我打電話?!笗r時,
你看看這對狗男女,多囂張!你就不打算做點什么?你只要動動手指頭,
就能讓陸氏灰飛煙滅!」我正坐在溫氏集團的空中會議室里,看著窗外的維多利亞港。
「不急?!刮业卣f,「貓捉老鼠的游戲,要慢慢玩才有意思。直接捏死,太便宜他了?!?/p>
我要的,不是陸氏的破產(chǎn)。我要的,是陸珩從云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我要他看清楚,
他當初放棄的,究竟是什么。我要他為他的傲慢和輕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掛了電話,
我撥通了朱利安的內(nèi)線?!钢炖?,啟動對‘陸氏集團’的A計劃?!闺娫捘穷^,
朱利安輕笑一聲:「遵命,我的女王?!龟懯霞瘓F的危機,
是從南美洲一個價值百億的礦產(chǎn)項目開始的。為他們提供資金支持的瑞士聯(lián)合銀行,
毫無征兆地單方面宣布撤資,并要求陸氏立刻償還前期貸款。理由是:經(jīng)過風險評估,
認為陸氏集團不具備履約能力。這簡直是無稽之談。陸氏雖然比不上溫家這種龐然大物,
但在國內(nèi)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龍頭企業(yè),現(xiàn)金流一向穩(wěn)健。陸珩起初并未在意,
以為是銀行內(nèi)部的流程問題。他親自飛往瑞士,想要與銀行高層當面溝通。結果,
他連銀行的大門都沒能進去。曾經(jīng)對他笑臉相迎的銀行行長,連他的電話都不接。
陸珩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他想尋找新的投資方,
卻發(fā)現(xiàn)所有曾經(jīng)與他交好的國際財團,都對他避之不及,仿佛他是什么瘟疫。緊接著,
第二個打擊來了。一家名為「夜神(Aethel)」的神秘投資機構,
突然在二級市場上大舉收購陸氏的流通股,擺明了是要進行惡意收購。陸氏的股價應聲暴跌,
短短一周,市值蒸發(fā)了近千億??只旁诩瘓F內(nèi)部蔓延。股東們紛紛質(zhì)問陸珩,
公司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陸珩焦頭爛額,他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去調(diào)查,
卻只查到「夜神」的注冊地在開曼群島,背后資金來源成謎,實力深不可測。
他像一只被無形大網(wǎng)困住的野獸,無論如何掙扎,都只能讓網(wǎng)收得更緊。屋漏偏逢連夜雨。
陸氏集團搖搖欲墜,陸珩和蘇晚的「神仙愛情」也開始出現(xiàn)裂痕。蘇晚從小嬌生慣養(yǎng),
過慣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日子。她可以和陸珩風花雪月,卻不能與他共擔風雨。
她開始抱怨陸珩陪伴她的時間太少,抱怨家里的奢侈品換得不夠勤,
抱怨他臉上的愁云慘霧影響了她的創(chuàng)作靈感。一次爭吵中,蘇晚尖銳地質(zhì)問他:「陸珩,
你到底行不行?你的公司不會真的要破產(chǎn)了吧?我可不想跟著你喝西北風!」
陸珩第一次對她發(fā)了火。「你除了會彈幾首破曲子,還會做什么?
你以為你那些昂貴的禮服和珠寶是哪里來的?沒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蘇晚被他吼得愣住了,隨即哭著跑出了家門。這對曾經(jīng)被媒體吹捧上天的璧人,
終于在現(xiàn)實的重壓下,露出了最不堪的一面。陸珩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
第一次感到了力不從心。他忽然想起了我。想起那個總是安靜地待在家里,無論他多晚回來,
都會為他留一盞燈的女人。想起她遞上離婚協(xié)議時,那雙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睛。
一個荒謬的念頭,第一次從他心底升起。陸氏的危機,會不會和她有關?不,不可能。
他很快就掐滅了這個想法。溫時是什么人,他最清楚。
一個家世普通、性格懦弱、除了依附他之外毫無生存能力的女人。
她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能量。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就在陸珩焦頭爛額之際,
他收到了一個消息。國際金融峰會即將在摩納哥舉行,
屆時全球頂級的金融巨鱷、財團領袖都會出席。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能在峰會上找到新的投資人,陸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然而,這次峰會的門檻極高,
以陸氏目前的狀況,根本沒有資格收到邀請函。陸珩放下所有身段,四處求人,
耗盡了最后的人情,才終于弄到了一張入場券。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這次峰會上。
他甚至幻想,能在峰會上遇到那位傳說中、神秘的「溫氏(W. Group)」
集團的掌門人。近幾個月,溫氏集團高調(diào)復出,雷厲風行地整合了全球業(yè)務,
其雄厚的實力和狠辣的手段,震驚了整個金融界。如果能得到溫氏的青睞,
陸氏的危機將迎刃而解。陸珩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想要攀附的「溫氏」,正是我溫時。
而這場將決定他命運的峰會,其主辦方,就是溫氏集團。我,
正坐在摩納哥最豪華的酒店套房里,看著朱利安遞過來的峰會嘉賓名單。陸珩的名字,
赫然在列。我用紅色的馬克筆,在他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钢炖玻刮姨痤^,
對他微微一笑,「好戲,該開場了?!狗鍟斕?,蒙特卡洛陽光明媚,海風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