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大典的鐘聲在青嵐峰回蕩了三響，聚靈陣周圍已擠滿了身著各色道袍的弟子。蘇輕顏攥著那枚云紋玉佩站在人群邊緣，粗布灰袍在錦衣華服的簇擁下顯得格外扎眼。她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戲的嘲弄。
“喲，這不是雜役房的蘇輕顏嗎？” 尖酸的女聲穿透嘈雜的人聲，趙婉兒的堂妹趙靈兒帶著幾個跟班擋在她面前。趙靈兒穿著與趙婉兒相似的水綠衣裙，只是料子差了幾個檔次，此刻正用涂著蔻丹的指甲戳向蘇輕顏懷里的丹瓶，“聽說你要參加筑基大典？就憑你這廢靈根，別是來給聚靈陣添堵的吧？”
蘇輕顏下意識地護住懷里的淬體丹，那是墨淵昨日特意讓李長老交給她的。丹瓶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趙靈兒眼睛一亮，突然伸手去搶：“讓我瞧瞧是什么寶貝，莫不是偷了內(nèi)門的丹藥來充數(shù)？”
兩人拉扯間，丹瓶 “啪” 地掉在地上，瑩白的淬體丹滾了出來，其中一枚恰好落在青石板的縫隙里。蘇輕顏慌忙去撿，手指剛觸到丹藥，就被趙靈兒一腳踩住手背。
“??！” 鉆心的疼痛讓蘇輕顏倒吸一口冷氣，她抬頭瞪向趙靈兒，對方卻笑得越發(fā)得意。
“外門的賤種就是賤種，撿個丹藥都這么猴急。” 趙靈兒碾著腳下的手，聲音大得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誰知道這丹藥是怎么來的？說不定是用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從仙君那里騙來的呢！”
周圍響起一陣哄笑，幾個與趙婉兒交好的內(nèi)門弟子更是跟著起哄。
“我看像！不然憑她怎么能拿到云紋玉佩？”
“聽說趙師姐就是被她陷害的，這種心機深沉的女人最會裝可憐了！”
“等著看她等會兒怎么在聚靈陣里出丑吧！”
蘇輕顏的手背被踩得發(fā)麻，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肯落下。她知道這些人是故意激怒她，可胸口的委屈和憤怒還是像潮水般涌來。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陣眼處傳來。
“都圍在這里做什么？”
墨淵端坐在白玉臺上，玄色法袍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他的目光掃過被踩在地上的手，眸色瞬間沉了下去，周身的空氣仿佛都凝結(jié)成冰。
趙靈兒嚇得立刻收回腳，慌忙行禮：“師尊！弟子只是…… 只是想勸蘇師妹不要白費力氣。”
“筑基大典是青嵐峰的盛典，何時輪到你在這里指手畫腳？” 墨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趙婉兒剛被廢去修為，你就想學她的樣子？”
趙靈兒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噗通” 一聲跪了下去：“弟子不敢！”
墨淵沒再看她，目光落在蘇輕顏紅腫的手背上：“還愣著做什么？入陣?！?/p>
蘇輕顏忍著疼撿起地上的淬體丹，指尖觸到冰涼的丹藥時，突然感覺到一陣暖意從掌心傳來。她抬頭看向白玉臺上的墨淵，對方正對她微微頷首，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鼓勵。
深吸一口氣，蘇輕顏攥緊云紋玉佩，邁步走向聚靈陣。當她踏入陣中的瞬間，周圍的嘲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驚訝的抽氣聲。
聚靈陣中的靈氣像是受到了牽引，爭先恐后地朝著蘇輕顏涌來。淡青色的光點在她周身盤旋，形成一道耀眼的光繭。這是只有天賦極佳的弟子才能引發(fā)的異象，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端坐在臺上的墨淵。
仙君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化為深沉的欣慰。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握緊，指尖泛白 —— 二十三年了，他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蘇輕顏按照《洗髓經(jīng)》殘卷上的方法運轉(zhuǎn)靈氣，感受著周圍濃郁的靈氣順著經(jīng)脈涌入丹田。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一直阻礙她筑基的無形力量，此刻正被聚靈陣的靈氣一點點沖散。
就在她以為要成功突破第一層關(guān)竅時，丹田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經(jīng)脈逆行而上，與聚靈陣的靈氣相互沖撞，像是有無數(shù)根冰針在體內(nèi)穿梭。
“噗 ——”
蘇輕顏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地面。她的身體搖搖欲墜，眼前陣陣發(fā)黑，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靈氣開始潰散。
“哈哈哈！我就說她不行吧！” 趙靈兒的聲音在陣外響起，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笑意，“果然是個廢物，還想筑基？簡直是癡心妄想！”
其他弟子也紛紛議論起來，看向蘇輕顏的目光又變回了之前的鄙夷。
“我就說剛才的異象是巧合吧，廢靈根就是廢靈根?！?/p>
“快看她吐了那么多血，怕是要被靈氣反噬而亡了?！?/p>
“墨淵仙君怎么會看上這種人？真是搞不懂。”
蘇輕顏咬著牙想要穩(wěn)住身形，可體內(nèi)的劇痛越來越強烈，陰寒的氣息像是藤蔓一樣纏繞住她的靈脈，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逐漸模糊，難道自己真的注定一輩子都是個雜役嗎？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而有力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凝神靜氣，引靈氣沖關(guān)?！?/p>
蘇輕顏猛地睜開眼睛，看到墨淵不知何時已站在陣內(nèi)。他的玄色衣袍在靈氣旋渦中獵獵作響，銀白的發(fā)梢被風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著一道金色的光芒，輕輕點在她的眉心。
一股暖流瞬間從眉心擴散至四肢百骸，那股陰寒的氣息像是遇到了克星，迅速退縮。蘇輕顏感覺到丹田處的劇痛減輕了許多，潰散的靈氣重新聚集起來，比之前更加濃郁。
“是噬靈蠱。” 墨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凝重，“有人在你體內(nèi)下了蠱，想廢了你的靈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