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微塵》劇組,新搭建的咖啡館場景。
空氣里彌漫著新鮮木材、油漆和咖啡道具豆混合的味道。
與林眠初來時的簡陋敷衍截然不同,眼前的布景精致考究:原木色的桌椅泛著溫潤的光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繪制的巴黎街景背景板,暖色調(diào)的燈光柔和地灑落,營造出一種慵懶文藝的氛圍。
連角落那架作為重要道具的立式鋼琴,都換成了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復(fù)古款,漆面光潔,琴鍵黑白分明。
林眠穿著那身洗得發(fā)白但干凈整潔的侍應(yīng)生制服,站在鋼琴旁。
他飾演的角色阿哲,今天將迎來他夢想的轉(zhuǎn)折點——在咖啡館老板和幾位挑剔的客人面前,彈唱自己創(chuàng)作的歌曲,爭取一個駐唱的機會。
“怎么樣?新環(huán)境還習慣嗎?”絡(luò)腮胡副導(dǎo)演走過來,拍了拍林眠的肩膀,臉上帶著點笑意。
“導(dǎo)演可是下了血本,說是要打造精品網(wǎng)劇,連帶著我們這些龍?zhí)椎拇龆继岣吡??!?/p>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架漂亮的鋼琴。
林眠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場景,尤其是那架散發(fā)著藝術(shù)氣息的鋼琴,眼睛亮亮的。
他用力點了點頭:“嗯!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更有代入感!” 這種制作上的提升,讓他對這部劇、對自己的角色,都莫名地多了一份信心和期待。
難道真是自己的表演打動了導(dǎo)演?還是運氣真的開始眷顧他了?
想著他突然有點顧忌起來……
剛剛聽小助理圓圓說這場地是星耀的?不會又碰見那人吧……
“Action!”
場記板清脆地落下。
林眠深吸一口氣,坐到了鋼琴凳上。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琴鍵,一股奇異的電流仿佛從指尖竄入心臟。
他閉上眼睛,醞釀著阿哲這個懷揣音樂夢想、在困頓中掙扎的年輕人的情緒。
咖啡館里,扮演老板和客人的演員們已經(jīng)就位,目光或?qū)徱暋⒒蚝闷娴芈湓谒砩稀?/p>
前奏的鋼琴聲從他指尖流淌出來,帶著一絲生澀卻無比真誠的顫抖。他開口,清亮的嗓音在精心布置的咖啡館場景里回蕩:
“城市的霓虹太亮,遮住了我的星光,
擁擠的人潮太忙,聽不見我的吟唱。
我守著破舊的琴,和無人問津的夢想,
在水泥的森林里,一遍遍描摹天堂……”
他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純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眼神專注地望著前方,仿佛穿透了咖啡館的墻壁,看到了自己遙不可及卻又無比渴望的未來。
隨著他沉浸式的演唱,檸檬冰淇淋味的信息素好像一層朦朧的、帶著希望甜味的薄霧,淡淡輕輕地籠罩在他周身。
鏡頭緩緩?fù)七M,捕捉著他微蹙的眉頭,顫抖的睫毛,和因為用力歌唱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導(dǎo)演在監(jiān)視器后,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這時——
沒人注意的咖啡館場景入口處,連接著外面走廊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沒有引起任何騷動,甚至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門口。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絨大衣,襯得肩線更加冷硬。
金絲眼鏡反射著棚頂柔和的燈光,鏡片后那雙灰藍色的眸子,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穿透了不算遠的距離,牢牢鎖定在鋼琴前那個全身心投入歌唱的年輕身影上。
他沒有帶助理,獨自一人。
陳知逸姿態(tài)隨意地倚靠在門框邊,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神情淡漠,仿佛真的只是路過,順道進來看看這個他“匿名”追加了投資的項目進展。
那股冷冽醇厚的黑咖啡信息素,被他收斂得極好,如同蟄伏的冰川,只散發(fā)著淡淡的、不易察覺的清苦寒意。
可能他的易感期快到了,就在他目光落定的瞬間——
正在深情演唱的林眠,聲音毫無預(yù)兆地卡了一下!像高速行駛的車輛突然被踩了剎車!
“我……我踩著……” 歌詞斷在喉嚨里。
一股強烈的、如同芒刺在背的冰冷感瞬間攫住了他!不需要回頭,不需要確認!
那種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那種被頂級掠食者鎖定的、源自O(shè)mega本能的警覺,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從后頸的腺體炸開,沿著脊椎一路竄到大腦皮層!
檸檬冰淇淋信息素如同受驚的潮水,猛地一滯,隨即不受控制地、慌亂地涌動起來,今天的黑咖啡有點異樣,檸檬冰淇淋帶著明顯的慌亂和抗拒,試圖對抗那無聲無息侵入的冰冷氣息!
整個咖啡館場景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導(dǎo)演臉上的滿意瞬間凝固,眉頭緊鎖,猛地從監(jiān)視器后抬起頭,眼神掃向林眠:“卡!林眠!你怎么了?!”
扮演老板和客人的演員們也愣住了,面面相覷。
林眠僵在鋼琴凳上,指尖還按在琴鍵上,身體卻繃得像一塊石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zhì)般釘在他的后背上,讓他如坐針氈,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向了臉頰,燒得滾燙。
巨大的羞恥感和憤怒瞬間淹沒了剛才投入的情緒!
又是他!
他來看自己出丑嗎?!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憤怒,直直地迎向門口那道身影!
目光在空中激烈地碰撞!
陳知逸依舊保持著倚靠門框的姿勢,神情淡漠如初,仿佛剛才那導(dǎo)致NG的冰冷注視與他毫無關(guān)系。
金絲眼鏡后的灰藍色眼眸,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事不關(guān)己的疏離感,只是那目光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快、極淡的、如同冰面裂痕般的……興味?
林眠的拳頭在身側(cè)猛地攥緊!檸檬冰淇淋信息素因為強烈的憤怒而帶上了一絲尖銳的酸澀,像被戳破的檸檬,汁液四濺!
“對不起導(dǎo)演!”林眠強迫自己收回目光,轉(zhuǎn)向?qū)а荩曇粢驗閺妷号鸲行┌l(fā)顫,“我……我走神了!再來一次!”
導(dǎo)演揮了揮手:“調(diào)整狀態(tài)!快點!燈光、錄音準備!Action!”
場記板再次落下。
林眠深吸一口氣,用力閉了閉眼,試圖將那個冰冷的身影從腦海中驅(qū)逐出去。
他重新將手指放在琴鍵上,前奏再次響起。
“櫥窗里的夢,隔著冰冷的玻璃……”
這一次,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去看門口的方向。
然而,那道冰冷的視線始終牢牢地鎖定著他。
那股冷冽醇厚的黑咖啡信息素,雖然依舊被主人收斂著,卻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絲絲縷縷地纏繞著他周身甜膩慌亂的氣息,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無聲的壓制。
他的歌聲重新響起,技巧依舊,音準無誤,甚至因為憋著一股氣,比剛才更用力了幾分。
導(dǎo)演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Cut!”導(dǎo)演再次喊停,“林眠!情緒呢?感情呢?!你剛才那種投入的感覺去哪了?我要的是阿哲的渴望和掙扎!不是你林眠的怨氣!重來!”
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幾個工作人員交換著眼神。
林眠的臉頰火辣辣的,比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還難受。
他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血腥味,甜膩的信息素里酸澀的味道更濃了。
都是因為他!為什么會有種已經(jīng)被他標記的感覺?
他再次看向門口。
陳知逸依舊站在那里,姿勢都沒變一下。
他甚至微微偏了下頭,像是在認真聆聽導(dǎo)演的訓(xùn)斥,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
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像一桶滾油,狠狠澆在林眠心頭的怒火上!
“Action!”
第三次嘗試。
林眠幾乎是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狠勁在唱。
他把所有的憤怒、不甘,還有對那個冰冷視線無聲的控訴,全都灌注到了歌聲里!
聲音緩緩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撕裂的爆發(fā)力,像一把淬了火的利劍,狠狠刺向那道無形的枷鎖!
“我踩著破舊的單車,追著落日狂奔!”
“哪怕前路是懸崖,也要把夢唱給風聽!”
這一次,不再是技巧的演繹,不再是角色的代入,而是林眠自己靈魂的吶喊!
歌聲里充滿了被壓抑的野性、不顧一切的倔強和一種近乎悲壯的抗爭感!
整個片場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充滿原始生命力的爆發(fā)震住了!導(dǎo)演張著嘴,忘了喊卡。
其他演員也屏住了呼吸。
陳知逸倚靠門框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繃直了一瞬,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似乎也握緊了些。
那雙灰藍色的冰湖深處,終于清晰地掠過一絲波瀾——是種被這強烈光芒刺中般的震動,以及一絲更深沉、更幽暗的東西。
他看著那個在鋼琴前,仿佛燃燒著自己所有能量在歌唱的身影,看著他因為用力而繃緊的脖頸線條和微微顫抖的肩膀,喉結(jié)在挺括的衣領(lǐng)下,極其克制地滾動了一下。
結(jié)束了。
片場陷入一片死寂。
林眠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額發(fā)被汗水濡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
他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手指還按在最后一個琴鍵上,微微顫抖。
他不敢回頭去看門口,也不敢去看導(dǎo)演的表情,巨大的疲憊和一種孤注一擲后的空虛感席卷而來。
“Cut!”
導(dǎo)演的聲音終于響起,帶著一種復(fù)雜的、難以言喻的語氣,他盯著監(jiān)視器看了足足十幾秒,才抬起頭,眼神復(fù)雜地看向林眠:“這條……情緒……非?!袥_擊力?!?/p>
他似乎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來形容,最終揮了揮手,“過了!準備下一場!”
林眠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一松,幾乎要癱軟在琴凳上。
過了?這樣失控的表演……居然過了?他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地倚在門口的陳知逸,終于動了。
他邁開長腿,步伐沉穩(wěn)地走了進來。那股收斂的冷冽咖啡香,隨著他的移動,如同無形的領(lǐng)域緩緩擴張,帶著強大的、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瞬間覆蓋了整個片場。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氣場強大的Alpha身上。
導(dǎo)演也立刻站起身,臉上堆起恭敬的笑容:“陳總!您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安排……”
陳知逸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他的目光并未在導(dǎo)演身上過多停留,而是掃視了一圈煥然一新的布景,最后落在了那架嶄新的鋼琴上,語氣平淡無波:“路過,進來看看進度。環(huán)境提升效果不錯?!?他的肯定讓導(dǎo)演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是是是,多虧了星耀那邊……”導(dǎo)演話說到一半,想起這是匿名投資,連忙改口,“多虧了劇組的用心!”
陳知逸的目光,這才如同不經(jīng)意般,轉(zhuǎn)向了依舊僵坐在鋼琴凳上的林眠。
那目光很淡,很平靜。
然而,就在這看似平淡的目光掃過的瞬間,林眠感覺自己的后頸腺體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針狠狠刺了一下!
一股強烈的、源自本能的戰(zhàn)栗感瞬間傳遍全身!
這人的信息素……
剛剛因為爆發(fā)而顯得有些紊亂的檸檬冰淇淋信息素,像是遇到了天敵,瞬間被一股更強大的、冰冷而醇厚的壓力強行壓制、收束!
氣息被死死按回體內(nèi),憋得他胸口發(fā)悶,幾乎喘不過氣!
林眠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弓弦!他猛地抬起頭,再次迎上陳知逸的目光!
這一次,陳知逸沒有回避。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再次交鋒!
陳知逸的目光依舊平靜,灰藍色的冰湖深不見底。
但林眠卻清晰地捕捉到,那冰面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涌動——那是一種冰冷的、絕對的掌控,一種無聲宣告“你是我的”的勢在必得。
“剛才那段戲,”陳知逸開口了,聲音低沉平穩(wěn),是對著導(dǎo)演說的,目光卻依舊鎖在林眠因憤怒而微微發(fā)紅的臉上,“演員的情緒爆發(fā)力很強,抓住了角色的核心掙扎?!?/p>
導(dǎo)演連忙點頭附和:“對對對,林眠剛才那段確實……”
“不過,”陳知逸話鋒一轉(zhuǎn),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爆發(fā)之后的余韻處理得有些倉促。從激烈的抗爭,到被現(xiàn)實打擊后的茫然和那一絲不肯熄滅的微弱希望,這個轉(zhuǎn)折的層次感可以再細膩一些?!?/p>
他頓了頓,視線終于從林眠臉上移開,落在導(dǎo)演身上,語氣帶著一種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專業(yè)口吻,“建議在最后一個鏡頭,給演員的眼睛一個特寫。眼神里的光,從燃燒到熄滅,再到最后那一點星火重新燃起的過程,如果能精準捕捉,會更有感染力?!?/p>
導(dǎo)演聽得連連點頭,眼睛發(fā)亮:“陳總您說得太對了!這個建議太精準了!我們馬上調(diào)整!” 他立刻轉(zhuǎn)身招呼攝影師和燈光師。
陳知逸的這番“專業(yè)建議”,聽起來完全是從提升作品質(zhì)量的角度出發(fā),合情合理,無可挑剔。
沒有人會想到,他精準點出的“轉(zhuǎn)折層次感”和“眼神里的光”,恰恰是剛才林眠情緒爆發(fā)后最真實的、尚未完全展現(xiàn)出來的內(nèi)心寫照——那是屬于林眠自己的,被陳知逸強勢闖入生活后的憤怒、不甘和那一絲不肯認輸?shù)木髲娢⒐狻?/p>
林眠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塑。
他聽著陳知逸用那種公事公辦的、高高在上的語氣,精準地剖析著他剛才失控表演下的真實情緒,甚至以此作為“專業(yè)建議”來指導(dǎo)導(dǎo)演……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羞辱感如同冰水,瞬間將他從頭澆到腳!
這個混蛋!他憑什么?!
他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手畫腳?!他把自己當成什么了?!一件可以隨意點評、隨意擺弄的物品嗎?
信息素在體內(nèi)瘋狂沖撞,卻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冰冷的銅墻鐵壁,被死死壓制著,只能徒勞地散發(fā)著酸澀的銳氣。
陳知逸似乎對導(dǎo)演的積極回應(yīng)很滿意,微微頷首。
他沒有再看林眠一眼,仿佛剛才那番點評的對象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表演符號。
“你們忙。”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轉(zhuǎn)身,邁開長腿,朝著片場出口走去。深灰色的大衣下擺隨著他的步伐劃出利落的弧線。
那股強大的、冰冷的黑咖啡信息素威壓,如同退潮般緩緩撤離。
片場里凝固的空氣仿佛才開始重新流動。
林眠依舊僵坐在琴凳上,手指冰冷,他看著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口的光線中。
就在陳知逸的身影即將融入門外走廊的陰影時,他的腳步似乎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
然后,他微微側(cè)過頭。
那只是一個極其短暫、極其細微的動作,快得如同錯覺。
但林眠卻無比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的目光,穿透了不算遠的距離,穿透了片場嘈雜的背景音,輕輕掃過了林眠還帶著憤怒紅暈的臉頰。
最終,似乎在他那雙因為情緒激動而顯得格外濕潤明亮的眼睛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片場重新恢復(fù)了忙碌,導(dǎo)演在興奮地指揮著調(diào)整鏡頭,工作人員來回穿梭。
只有林眠,還僵坐在鋼琴前,手指緊緊按著冰冷的琴鍵,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后頸的腺體突突直跳,殘留著被那冰冷目光掃過的、如同被毒蛇信子舔舐過的戰(zhàn)栗感。
“林眠!發(fā)什么呆呢?趕緊下來!燈光組要重新布光了!”副導(dǎo)演的大嗓門在不遠處響起,帶著點催促。
林眠猛地回過神,像被從冰水里撈出來,激靈了一下,他有些狼狽地從琴凳上起身,腳步還有些虛浮。
他低著頭,快步走向休息區(qū),只想找個角落把自己藏起來,消化掉這令人窒息的屈辱感和那該死的、揮之不去的心悸。
然而,就在他經(jīng)過一堆剛搬進來的、用來布置下一場“咖啡館周年慶”場景的沉重道具箱時,意外發(fā)生了。
“哎喲!小心!”
一聲驚慌的呼喊響起。
只見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戴著黑框眼鏡、身材瘦小的女性場務(wù),正吃力地試圖將一個幾乎有她半人高的巨大仿古花瓶道具箱搬到指定位置。
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氣,箱子搖搖晃晃,重心不穩(wěn),眼看就要朝著旁邊另一個堆放著易碎玻璃杯道具的架子砸過去!
周圍幾個工作人員也發(fā)現(xiàn)了險情,但距離稍遠,來不及反應(yīng)。
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身影快如閃電般沖了過去!
林眠幾乎是想也沒想,身體的本能快過了大腦的指令。
剛才的頹喪和憤怒瞬間被拋到腦后,他一個箭步上前,雙手猛地托住了那個即將傾倒的巨大道具箱底部!
“唔!” 箱子沉重的分量讓他悶哼一聲,手臂肌肉瞬間繃緊,額角青筋都微微凸起。
他咬緊牙關(guān),腰腹核心用力,硬生生地將那沉重的箱子穩(wěn)住,然后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挪到了安全的位置,避免了架子被撞倒、道具碎一地的災(zāi)難。
“呼……謝、謝謝!太謝謝你了林眠!”瘦小的場務(wù)嚇得臉色發(fā)白,驚魂未定,連連道謝,看向林眠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后怕。
周圍的工作人員也松了口氣,紛紛投來贊許的目光。
“沒事吧?”林眠放下箱子,甩了甩有些發(fā)酸的手臂,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剛才的陰霾仿佛被這小小的插曲驅(qū)散了不少,眼神重新變得清澈明亮,像被雨水洗過的天空。
“下次搬這么重的東西,記得叫幫手啊。” 他的語氣帶著自然的關(guān)切,沒有絲毫的架子,就像關(guān)心一個朋友。
“嗯嗯!記住了!謝謝眠眠!” 場務(wù)女孩用力點頭,臉微微發(fā)紅,被林眠那溫暖的笑容和近距離接觸時那股帶著安撫力量的甜香信息素弄得有點不好意思。
“哇,眠眠剛才好帥!力氣這么大!” 旁邊一個扮演咖啡館服務(wù)生的女演員,也是個小透明,湊過來笑著打趣,眼神亮晶晶的,“簡直是我們片場的‘陽光小太陽’,人帥心善!”
“就是就是!”另一個飾演客人的男演員也笑著附和,“剛才那一下,動作干凈利落,堪比動作片!眠眠,深藏不露?。 ?/p>
林眠被他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泛紅,擺擺手,笑容帶著點少年人的羞澀:“哪有那么夸張,就是剛好在旁邊。大家沒事就好?!?/p>
他那點因為陳知逸而升起的氣憤和陰郁,在同伴們善意的調(diào)侃和感激的目光中,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種更純粹的、助人后的輕松和愉悅?cè)〈?/p>
他順手幫那個瘦小的場務(wù)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衣領(lǐng),動作自然又帶著點鄰家男孩的體貼:“下次小心點哦?!?/p>
然后轉(zhuǎn)身,腳步輕快地走向自己的休息椅,準備看調(diào)整后的新劇本。
“啊啊啊眠眠真的好溫柔!”
“剛才他沖過去的樣子真的超A!感覺信息素都變攻了!”
“對啊對??!又甜又可靠!粉了粉了!”
幾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和演員在后面小聲議論著,原本他就惹人喜歡,現(xiàn)在連看向林眠背影的眼神都帶著星星點點的喜愛。
林眠剛坐下,還沒來得及翻開劇本,一個身影就湊了過來,好像帶著一股淡淡的、清爽的薄荷味。
“嘿,陽光小太陽,剛才英雄救美很帥嘛!” 來人叫蘇哲,在劇里飾演咖啡館里一個有點毒舌但心地不壞的常駐客人,和林眠對手戲不少。
蘇哲是個Beta,性格開朗跳脫,是劇組里少數(shù)幾個和林眠年紀相仿、又聊得來的朋友。
林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拿起劇本作勢要打他:“少來!什么英雄救美,就是搭把手,還有,別叫我小太陽,肉麻死了!” 雖然嘴上嫌棄,但眼角眉梢卻帶著輕松的笑意。
“怎么?不喜歡?”蘇哲笑嘻嘻地躲開,一屁股坐在林眠旁邊的折疊椅上。
他拿起林眠放在旁邊沒開封的礦泉水,毫不客氣地擰開喝了一大口,“多貼切??!你看你,長得就像顆水靈靈的檸檬糖,信息素也甜得要命,性格還這么……呃,樂于助人?嘖,簡直是小太陽本陽!跟你對戲我都怕自己信息素太寡淡被你比下去!”
“滾蛋!”林眠被他夸張的形容逗笑了,搶回自己的水,“少喝我的水!還有,你一個Beta,信息素本來就沒味道,跟我比什么比?”
“喂喂喂,Beta怎么了?Beta也是有尊嚴的好嗎!”蘇哲佯裝不滿,隨即又湊近,壓低聲音,帶著八卦的興奮,“不過說真的,眠眠,剛才那位……氣場超強的陳先生,是不是就是傳說中……嗯?”
他擠眉弄眼,意有所指。
雖然劇組人員不清楚林眠的真實背景,但陳知逸那種級別的人物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這個小劇組,還明顯和林眠有“互動”,很難不讓人浮想聯(lián)翩。
林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被戳中了痛處。
剛剛被驅(qū)散的陰云瞬間又籠罩回來,陳知逸冰冷的目光和話語再次浮現(xiàn)。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劇本,“不認識!別瞎猜!”他的語氣生硬,帶著明顯的抵觸,就是個……多管閑事的投資人罷了。” 他低下頭,假裝專注地看著劇本,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蘇哲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立刻識趣地收起了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不認識不認識。哎,你看這句臺詞……”他自然地轉(zhuǎn)移了話題,指著劇本和林眠討論起下一場戲。
林眠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劇本上,和蘇哲有一搭沒一搭地討論著。
片場的喧囂,朋友在身邊聒噪又體貼的陪伴,暫時驅(qū)散了心頭的沉重。
他依舊是那個在片場人緣不錯、會順手幫助場務(wù)、被朋友調(diào)侃“小太陽”的林眠。
那個冰冷強勢、如同陰影般籠罩著他的Alpha,似乎被隔絕在了這個充滿煙火氣的片場之外。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道冰冷的視線,那句“氣息再穩(wěn)一點”,還有那最后一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遠未平息。
它們沉在心底,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就會悄然浮現(xiàn),提醒著他,那個名為陳知逸的旋渦,從未真正遠離。
他幫場務(wù)搬道具時手臂繃緊的線條,他被人調(diào)侃“小太陽”時微微泛紅的耳根,他和蘇哲打鬧時露出的干凈笑容,甚至好像他信息素里那點溫暖純粹的甜香……
都被角落里某個不起眼的、臨時架設(shè)的監(jiān)控攝像頭,無聲地記錄了下來。
而在陳知逸的手提電腦冰冷的屏幕上,正清晰地播放著這一切。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透過鏡片,靜靜地凝視著屏幕里那個重新煥發(fā)出溫暖光芒的身影,看著他與旁人自然的互動,看著他臉上生動的笑容。
陳知逸修長的手指敲擊著光滑的紅木桌面,發(fā)出規(guī)律而低沉的聲響,仔細一看,指節(jié)似乎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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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拍攝終于結(jié)束,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著林眠的腳步。
他婉拒了蘇哲一起宵夜的邀請,明天其他場景要補拍,他可以休息一天,他現(xiàn)在只想只想盡快洗掉臉上的妝容,換回自己的衣服,回去洗個熱水澡。
化妝間里人不多,幾個主要演員已經(jīng)先一步離開,林眠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張還帶著阿哲影子的年輕臉龐。
他閉上眼睛,任由化妝師用卸妝棉輕柔地擦拭掉他臉上的妝容,溫熱的觸感帶來一絲慰藉,但后頸腺體殘留的、仿佛被烙鐵燙過的異樣感卻揮之不去。
那個男人的眼神……還有那無聲無息卻霸道至極的信息素壓制……
那人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用力甩甩頭,試圖把這些煩人的念頭甩出去。
卸完妝,洗了把冷水臉,冰涼的水刺激著皮膚,讓他清醒了幾分。
鏡子里的人恢復(fù)了林眠本來的樣子,清俊,眉眼干凈,只是眼底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郁。
他換上自己簡單的白色衛(wèi)衣和牛仔褲,背上雙肩包,感覺像是從阿哲的軀殼里掙脫出來,重新做回了自己。
推開化妝間的門,外面片場的燈光已經(jīng)熄滅了大半,只留下幾盞應(yīng)急燈散發(fā)著昏暗的光暈。
巨大的布景在陰影里顯得影影綽綽,白天的喧囂如同退潮般消失,只留下一種空曠的寂靜。
空氣里還殘留著淡淡的油漆味、咖啡道具豆的香氣,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屬于夜晚片場的冷清。
林眠低著頭,快步穿過空曠的攝影棚區(qū)域,只想快點走到出口。他的腳步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就在他即將走到通往外面走廊的那扇門時——
“林眠?!?/p>
一個低沉、帶著明顯沙啞和壓抑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從旁邊巨大布景道具箱形成的陰影角落里響起!
林眠的身體猛地僵住,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陰影里,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陳知逸脫掉了白天那件深灰色羊絨大衣,只穿著一件挺括的黑色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一小片鎖骨。
金絲眼鏡后的那雙灰藍色眼眸,此刻不再是白天那種冰冷的、審視的平靜,而是翻涌著被強行壓抑的、屬于頂級Alpha易感期特有的狂躁與渴望。
他整個人散發(fā)出的氣息都變了。
那股平日里收斂得極好的冷冽醇香,此刻完全失去了控制,帶著滾燙的溫度和極具侵略性的壓迫感,鋪天蓋地地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個昏暗的空間!
這股黑咖啡風暴,霸道地席卷向林眠!
林眠被這狂暴的信息素沖擊得眼前一黑,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穩(wěn)!
檸檬冰淇淋信息素如同遭遇了滅頂之災(zāi),尖叫著想要逃離,卻在瞬間被那強勢的咖啡風暴狠狠裹挾、壓制!
清膩與清苦劇烈地碰撞、交融,產(chǎn)生一種令人心悸的眩暈感。
林眠只覺得后頸腺體突突狂跳,像是被無形的鎖鏈緊緊勒住,又像是被滾燙的烙印反復(fù)灼燒。
一種源自O(shè)mega本能的、巨大的恐懼和……一絲難以啟齒的戰(zhàn)栗,瞬間攫住了他!
“你……你怎么還在這里?!”林眠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和尖銳。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脊背緊緊抵在冰冷的墻壁上。
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氣場全開、如同從深淵走出的Alpha。
白天的冰冷強勢還在眼前,此刻的狂躁失控更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陳知逸沒有立刻回答。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步伐比平時沉重許多,那雙翻涌著暗火的灰藍色眼眸死死鎖住林眠,目光掃過他因驚嚇而微微發(fā)白的臉,掃過他因為緊張而起伏的胸口,最終落在他脆弱的后頸上——
那里,是他信息素源頭,也是他此刻瘋狂渴望標記的地方。
林眠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汗毛倒豎,那目光里毫不掩飾的占有欲和掠奪欲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
他想逃,雙腿卻像灌了鉛,動彈不得,他想喊,喉嚨卻像被扼住,發(fā)不出聲音。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帶著滾燙信息素風暴的身影逼近,越來越近……濃烈到幾乎讓人窒息的黑咖啡氣息將他徹底包圍,剝奪了他所有的空氣。
“今天剛下飛機……處理事情……”陳知逸的聲音更啞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滾燙的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帶著一種被易感期和連日疲憊雙重折磨下的粗糲感。
他的眉頭緊鎖著,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額角甚至能看到隱隱跳動的青筋?!耙赘衅凇斓搅恕?/p>
他停在了林眠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灼熱氣息。
那股狂暴的Alpha信息素幾乎要將林眠吞沒,林眠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處那洶涌的想要標記他、徹底占有他的Yu望!
林眠嚇得閉上了眼睛,身體繃緊到了極限,等待著那預(yù)料中的、毀滅性的侵襲。
然而,預(yù)想中的粗暴動作并沒有發(fā)生。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林眠感覺自己的世界被一片帶著滾燙體溫和濃烈咖啡香的陰影覆蓋。
陳知逸沒有去碰他的后頸,沒有做任何標記的動作。
他只是……帶著孤注一擲的疲憊和……脆弱?將高大的身體,沉沉地壓了下來!
他的額頭抵在了林眠的肩膀上,滾燙的皮膚隔著薄薄的衛(wèi)衣布料灼燒著林眠的肩窩。
“別動……” 陳知逸的聲音低沉得近乎破碎,帶著一種林眠從未聽過的、近乎懇求的壓抑,“……就一會兒……”
林眠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白天還如同掌控一切的帝王、冰冷強勢地點評他表演的男人,此刻竟然……像個尋求庇護的困獸一樣,把額頭抵在他肩上?
帶著滾燙溫度的身體重量,濃烈得令人窒息的信息素,還有那聲音里從未有過的脆弱和疲憊……這一切都超出了林眠的認知范圍!
他僵在原地,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連呼吸都忘記了。
陳知逸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頸側(cè),激起一片細小的戰(zhàn)栗。
他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體細微的、不易察覺的顫抖,感受到那強橫的信息素風暴在極力地收斂著狂暴的本能,只為……不傷害他?只為……一個擁抱?
這個認知讓林眠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泛起一陣陌生的、酸澀的悸動。
恐懼和憤怒依舊存在,但此刻,一種更深沉、更復(fù)雜的情緒悄然滋生——
是驚愕,是難以置信,甚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微弱的……心軟?
時間在濃烈信息素交織的狹小空間里緩慢流淌。
陳知逸只是緊緊地抵著他,沉重地呼吸著,仿佛在汲取他身上那一點微弱的清甜的氣息來對抗體內(nèi)翻江倒海的折磨。
他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甚至連手臂都沒有環(huán)上來,只是那樣靜靜地、沉重地靠著,像一個跋涉了千山萬水、終于找到片刻休憩港灣的疲憊旅人。
林眠僵硬的身體,在對方那沉重而脆弱的依靠中,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放松下來。
抵著墻壁的后背不再那么緊繃,攥緊的拳頭也微微松開。
他依舊不敢動,但最初的極度恐懼和抗拒,被一種巨大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取代。
檸檬冰淇淋的信息素,在最初的驚恐爆發(fā)后,似乎也感知到了對方那痛苦壓抑下的非攻擊性,不再那么尖銳地抗拒,而是帶著一絲困惑和本能的安撫意味,小心翼翼地、如同薄霧般輕輕彌漫開來,變成清甜的草莓嘗試著去中和那過于霸道的咖啡風暴。
清甜的草莓香,與醇厚焦灼的咖啡香,在昏暗的角落里無聲地纏繞、交融,形成一種奇異而曖昧的氛圍。
這個擁抱持續(xù)了多久?林眠不知道。
也許只有幾十秒,也許有一分鐘,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終于,陳知逸的身體似乎不再顫抖得那么厲害,那滾燙的氣息也略微平復(fù)了一些。
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巨大的克制,抬起了頭。
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眼底的血絲和疲憊清晰可見,他深深地看著林眠,目光不再是掠奪,而是仿佛要將林眠此刻的樣子刻入靈魂的凝視。
那目光掃過林眠依舊帶著驚愕和一絲茫然的臉,掃過他微微顫抖的睫毛,最終落在他因為緊張而抿緊的、顏色淺淡的唇上。
林眠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剛想開口說什么。
陳知逸卻先一步移開了目光。
他沒有再看林眠,只是低啞地說了一句,“走吧。”
聲音恢復(fù)了部分平日的冷調(diào),卻依舊帶著易感期特有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說完,他不再停留,甚至沒有再看林眠一眼,徑直轉(zhuǎn)身,朝著片場深處另一個方向的出口走去。
那濃郁的、帶著焦灼感的黑咖啡信息素,如同退潮般,隨著他的離開而緩緩消散在昏暗的空氣里,留下一種令人心悸的余韻。
林眠呆呆地站在原地,后背還緊貼著冰冷的墻壁,肩膀上仿佛還殘留著那個男人滾燙額頭的重量和沉重依靠的觸感。
空蕩蕩的片場角落,只剩下他一個人。
寂靜無聲。
只有他劇烈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還有鼻尖縈繞不散的,草莓與黑咖啡激烈碰撞后留下的、那縷苦澀又清甜的、糾纏不清的氣息。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無意識地觸碰著自己剛才被抵住的肩膀,那里似乎還殘留著灼人的溫度。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像一場荒誕離奇的夢。
那個冰冷強勢、高高在上的陳知逸……剛剛像個迷失的孩子,只要了他一個……算不上擁抱的依靠?
林眠的腦子里一片混亂,各種情緒翻江倒海。
他猛地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這些混亂的思緒都甩出去。
他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涌入肺腑,試圖驅(qū)散身體里殘留的、屬于那個男人的氣息和溫度。
他不能再待在這里了。
林眠幾乎是逃也似的,拉緊了自己的雙肩包帶,低著頭,腳步踉蹌地沖向通往外面的那扇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城市的霓虹在遠處閃爍,車流如織,冰冷的夜風吹拂著他滾燙的臉頰,卻吹不散心頭的紛亂。
而在片場深處那扇無人的安全門后,陳知逸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門板,微微仰著頭,閉著眼。
金絲眼鏡被摘下,捏在修長卻指節(jié)泛白的手中。
他急促地喘息著,額發(fā)被汗水濡濕,剛才強行壓制易感期沖動和標記本能的痛苦,遠比表面看起來的更加劇烈。
身體里依舊有如滾燙的巖漿在奔涌,叫囂著要沖出去,抓住那個身影,徹底標記他,占有他。
他緩緩睜開眼,灰藍色的眼底是強行壓制后的一片狼藉和深不見底的疲憊。
指尖無意識地捻了捻,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那單薄肩膀透過布料傳來的溫熱觸感,還有那縷小心翼翼、試圖安撫他的清甜信息素。
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甜,卻像投入滾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間炸開,帶來更深的焦渴和……一種近乎貪婪的眷戀。
他低頭看著自己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薄唇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還不夠。
遠遠不夠。
但至少……他觸碰到了一點真實的溫度,不是冰冷的監(jiān)視器屏幕,不是隔著距離的審視。
他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反射著安全通道里慘白燈光,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