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來買書？” 蘇妄先開了口，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份安靜。
“隨便逛逛?！?沈硯青低頭看著桌上的木紋，手指無意識地劃著裂痕，“你呢？”
“找本舊書?！?蘇妄把手里的書推過來，封面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以前答應過你，要一起看這本機械表發(fā)展史?！?/p>
沈硯青的心臟猛地一縮。他記得這件事，高三那年冬天，他們在這排書架前發(fā)現(xiàn)這本書，蘇妄說等高考結束就買下來，兩人一起研究，可后來…… 后來他就走了。
“找到了就好。” 沈硯青的聲音有些發(fā)啞，拿起書翻了兩頁，紙張粗糙的觸感蹭得指尖發(fā)癢。
兩人沒再說話。蘇妄低頭繼續(xù)看書，長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沈硯青假裝翻書，眼角的余光卻總忍不住往對面瞟。他看見蘇妄握筆的手指關節(jié)分明，看見他偶爾蹙眉思考的樣子，看見陽光在他手背上跳躍…… 這些細節(jié)和記憶里的少年漸漸重合，又帶著明顯的不同。
老板娘端來兩杯熱茶，笑著說：“兩位好久沒一起來了，以前總坐這個位置呢?！?/p>
沈硯青的臉瞬間熱了，剛想解釋，蘇妄卻先開了口：“是啊，有些年了?！?他的目光落在沈硯青臉上，帶著點懷念，“這里沒變，還是老樣子?！?/p>
“人變了。” 沈硯青沒忍住，低聲接了一句。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可看到蘇妄微僵的表情，心里又泛起一絲說不清的快意。
蘇妄沉默了幾秒，合上書，認真地看著他：“人也沒變，只是…… 多了點故事。”
他的眼神太真誠，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坦誠，讓沈硯青突然說不出反駁的話。是啊，他們都多了點故事，那些沒來得及說出口的牽掛，那些獨自承受的煎熬，那些藏在時光里的思念……
陽光慢慢西斜，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上交疊在一起。沈硯青合上書，看見扉頁上有兩個模糊的簽名，是他和蘇妄當年用鉛筆寫的，字跡稚嫩，卻緊緊挨在一起。
“該回去了。” 他站起身，聲音輕得像嘆息。
“嗯?！?蘇妄也站起來，拿起那本書，“我送你。”
“不用……”
“就送到鋪子門口。” 蘇妄的語氣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堅持，卻又很溫柔。
兩人并肩走出書店，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沒有激烈的爭吵，沒有刻意的試探，只有偶爾相碰的胳膊，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雪松香氣。沈硯青偷偷看了眼蘇妄的側臉，心里突然冒出個念頭 —— 或許，他們真的可以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