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御前密令御書房內(nèi)檀香繚繞，我跪在冰冷的地磚上，
頭頂傳來皇帝蕭景淵沙啞的聲音：“朕的清白之身沒了?！蔽颐偷靥ь^，
對上他那張蒼白卻異?？∶赖哪槨Ｋ鄣撞紳M血絲，金絲龍袍領(lǐng)口微微敞開，
露出鎖骨處一抹暗紅印記——那是被指甲摳出的傷痕?！安皇俏腋傻?！”我脫口而出，
聲音在寂靜的殿內(nèi)格外響亮。蕭景淵額角青筋跳動，手指攥緊案上的玉璽：“……林清羽，
你當(dāng)朕在審犯人？”我慌忙正色，
余光瞥見他袖口沾著幾片枯黃的桂花——三日前千秋宴的御花園正是桂花盛放之時。
“您被人強(qiáng)迫了？”我壓低聲音，掌心滲出冷汗。若真是如此，
這宮中怕是藏了比毒蛇更危險的陰謀。蕭景淵深吸一口氣，嘶啞道：「三日前千秋宴，
朕喝醉了，在御花園被人……春風(fēng)一度。朕沒有看清那人的樣子，只記得對方身有幽香，
力氣極大，絕非尋常女子。」我腦中嗡鳴一聲。千秋宴那日御花園重兵把守，
能進(jìn)去的唯有朝中三品以上重臣及其家眷。若真如蕭景淵所言，那朝中必有女扮男裝的奸細(xì)！
更可怕的是，此人能在侍衛(wèi)眼皮底下對皇帝下手，
其勢力之深……“所以您讓我去查探那些老臣是不是真男人？”我咬牙接過他甩來的名單，
指尖在“永平侯”“御史臺大夫”等名字上劃過。這任務(wù)簡直荒唐——若被察覺，
我便是冒犯權(quán)臣的“采花賊”，若查不出結(jié)果，
皇帝的名聲……蕭景淵眸色沉沉：“此事若聲張，朕的皇權(quán)根基將動搖。
你是林鎮(zhèn)國唯一的女兒，也是朕能信的唯二人之一?！蔽业拿枆旱梦壹贡嘲l(fā)僵。
自幼他便將我當(dāng)“護(hù)主工具”培養(yǎng)，教我習(xí)武、策論，甚至逼我扮作侍衛(wèi)隨太子出入朝堂。
“長得不夠娘，是你的錯。護(hù)不住他的清白，也是你的錯?！彼挠?xùn)誡如刀刻在我心頭。
如今這“錯”竟要我用性命去補(bǔ)。名單上的名字個個如燙手山芋——永平侯府有暗衛(wèi)傳聞，
御史臺大夫家中養(yǎng)著擅易容的幕僚……我苦笑：“你還真是不把我當(dāng)外人，也不把我當(dāng)女人。
”蕭景淵忽地輕笑，那聲音卻冷如霜刃：“你從小便不是‘尋常女人’。三日內(nèi)，朕要結(jié)果。
”●出宮時暮色已沉。我換回男裝，策馬直奔永平侯府。馬蹄踏過青石板，
腦中不斷回響蕭景淵那句“唯二人之一”——另一個是誰？太后？還是暗中蟄伏的某位權(quán)臣？
巷角忽有黑影閃過，我下意識抽刀，卻見是爹的貼身侍衛(wèi)阿武?！靶〗悖?/p>
將軍讓您今夜務(wù)必回府?！彼麎旱偷穆曇衾锊刂箲]。我皺眉——爹從不干涉我的任務(wù)，
除非……永平侯府朱門近在眼前，我勒住馬韁。今夜必須探出侯府有無女子痕跡，
但上次夜探戶部尚書家時，
那老狐貍在浴房設(shè)了陷阱……腰間蕭景淵給的“密查令”冰涼刺骨，仿佛嘲諷著我的莽撞。
風(fēng)掠過樹梢，我嗅到一絲熟悉的桂花香。是錯覺，還是那“奸細(xì)”仍在附近？
身后阿武的身影漸遠(yuǎn)，我握刀的手緊了緊——無論如何，這棋局的第一步，必須由我踩下去。
2 夜探侯府暮色徹底沉入黑夜時，我翻身躍上永平侯府的圍墻。
上殘留的月光映出我手中的密查令——這塊刻著暗紋的令牌能短暫屏蔽侯府守衛(wèi)的巡查路線，
但時效僅有一炷香。輕功掠過回廊，我避開巡邏侍衛(wèi)的腳步聲，落在侯府西廂書房外。
窗欞透出微弱燭光，永平侯的聲音低沉如蛇：“那丫頭今夜必會來查，
把‘那個’藏好……”我指尖摳住窗縫，向內(nèi)窺去。侯府書房陳設(shè)簡樸，
書架間卻暗藏玄機(jī)——最內(nèi)側(cè)的青花瓷瓶位置與白日探得的布局圖不符。果然有密室！
待侯腳步聲遠(yuǎn)去，我撬開窗栓閃身入內(nèi)。書架后的暗門吱呀開啟，
撲面而來的檀香味中混著一絲詭異的甜香——與蕭景淵描述的“幽香”相似。
密室里堆滿賬冊與密信，我快速翻查，
忽見一封未封口的信箋：“太后娘娘鈞鑒：千秋宴事已畢，幸未露痕跡。
但近日林氏女頻繁夜探臣等府邸，恐生變故……”掌心驟然發(fā)燙，太后！
蕭景淵的失貞竟與那垂簾的老婦人有關(guān)？我正欲細(xì)看，
耳畔忽傳來異響——暗門外有腳步聲逼近！暗衛(wèi)！我慌忙將信塞入袖中，躍上梁柱。
燭火驟滅，黑暗中利刃破空襲來。我側(cè)身躲過，刀鋒刮破衣襟，
露出內(nèi)襯的繡紋——那是爹特意為我制的防身衣，此刻卻成了破綻?！吧藐J者死！
”暗衛(wèi)首領(lǐng)的聲音冷如冰。我抽刀格擋，金屬撞擊聲在密室回蕩。對方招式狠辣，
專攻我下盤——分明是知曉我女扮男裝的弱點！侯府早設(shè)好了陷阱等我跳！破窗而出時，
我瞥見庭院角落一抹黑影閃過，似有女子輪廓。但暗衛(wèi)的箭雨已至，我滾入花叢，
袖中密信被利箭貫穿，碎片飄散如雪。逃至府外巷口，我撕下染血的衣角裹住傷口。
侯府密室、太后密信、女子身影……這些碎片在腦中拼湊成危險的圖景。
若此事真與太后有關(guān)，蕭景淵為何不直接查后宮？除非，他也在試探，
甚至利用了這場“失貞”……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阿武帶著爹的令牌趕來?！靶〗?，
將軍讓您速回！永平侯已向御史臺告發(fā)，明日早朝恐有變！
”他遞來的藥瓶在月光下泛著幽藍(lán)——爹特制的傷藥，總能壓下所有痕跡。我咬牙吞下藥丸，
傷口的刺痛卻愈發(fā)清晰。今夜雖險，卻得了關(guān)鍵線索。但侯府那抹女子身影……是巧合，
還是“女扮男裝者”故意現(xiàn)身引我注意？●次日晨光未亮，我頂著烏青的眼眶踏入御書房。
蕭景淵倚在龍椅上，手中正把玩著我昨夜丟失的半截密信殘片?！傲謱④姷奶讲樾?，
倒是比朕預(yù)想中慢些?！蔽覇蜗ス虻?，將剩余信箋碎片呈上：“永平侯與太后有勾結(jié)，
密室內(nèi)提及千秋宴‘事已畢’。您的失貞，怕是早有預(yù)謀。
”他指尖輕點殘信上的“林氏女”字樣，忽而輕笑：“你可知，朕為何選你查此事？
而非御林軍，或刑部？”我喉頭一緊。
他的目光像毒蛇盯住獵物：“因為你爹是林鎮(zhèn)國——鎮(zhèn)國將軍的獨女，若你‘失手’，
他便會替朕收拾殘局。而若你成功，朕便能借你爹的刀，斬斷太后那根系?！焙蟊忱浜逛逛?，
原來他早將我當(dāng)作棋局中的棄子?？赡怯秩绾?？我爹的教導(dǎo)如枷鎖：“護(hù)不住他，
便是你的罪。”哪怕這“護(hù)”的方式，是把自己碾成塵埃。“臣必查個水落石出?！蔽业皖^，
藏住眼底的怒意。蕭景淵的算計，永平侯的陷阱，太后的陰影……這局棋里，
或許連皇帝自己，都是別人的棋子?！叭諆?nèi)?！彼觼硇碌拿麊?，
末尾赫然添了“御史臺大夫”。我瞥見名單背面，
竟有女子簪花的暗紋——與昨夜侯府密室中的繡紋一模一樣。出宮時，
御史臺大夫的轎子正巧路過。那老狐貍掀開簾角，渾濁的眼珠盯住我，
冷笑如刀：“林小將軍昨夜可睡得安穩(wěn)？臣家中新得了幾件‘防賊’的機(jī)關(guān)，
不如下次‘拜訪’時試試？”我攥緊名單，袖中傷口再度滲血。這棋局，
正將我逼向懸崖邊緣。但永平侯、御史臺、太后……他們布的網(wǎng)，
是否也困住了真正的“女扮男裝者”？馬蹄疾馳，我直奔爹的將軍府。暗處有黑影尾隨，
如毒蛇信子舔舐獵物。護(hù)住蕭景淵的清白，護(hù)住爹的忠義，護(hù)住……我自己。這三重枷鎖下，
我究竟要如何撕開這權(quán)力織就的蛛網(wǎng)？3 群臣圍攻金鑾殿內(nèi)晨光刺目，
永平侯的指控聲如驚雷炸響：“陛下！臣昨夜府中遭歹人闖入，書房密件被盜，
墻垣留有女子繡紋衣角！此乃林清羽之物！”我脊背發(fā)僵，
袖中染血的衣角碎片仿佛灼燙掌心。昨日逃竄時，竟被這老狐貍留下了證據(jù)。
百官的目光如箭矢釘向我，御史臺大夫陰笑附和：“臣前日亦察覺府中有黑影，
原以為是宵小，如今看來……”“大膽林清羽！”刑部尚書拍案而起，
“將軍之女竟行此齷齪之事，窺探臣子隱私，莫不是意圖不軌？”蕭景淵的龍袍垂在高位，
他指尖叩著案沿，面色沉如水。我忽覺那叩擊聲暗藏節(jié)奏——三短一長，
是幼時我們約定的“靜觀其變”信號?？纱丝蹋以撊绾巍白儭?？“臣有話說！
”我踏前一步，聲震殿梁，“永平侯所言‘繡紋衣角’，確屬臣所有。
但昨夜臣并非‘窺探’，而是奉陛下密令，查探千秋宴失貞一案！”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永平侯額角青筋暴起：“荒唐！陛下失貞乃宮中秘事，怎會交由你一女子查辦？
分明是你私行偷盜，栽贓陷害！”群臣的指責(zé)如潮涌來：“女流之輩，何以擔(dān)此重任？
”“將軍府教女無方！”“臣請陛下嚴(yán)懲！”我瞥向蕭景淵，他眉梢微挑，似在等我下一步。
父親林鎮(zhèn)國立在武將首位，虎目含怒，卻未開口——他知曉，
此刻任何辯解都會暴露皇帝丑聞，動搖國本。心念電轉(zhuǎn)間，
我忽地大笑：“諸位大人所言‘女子不可查案’，倒讓臣想起一事。
”我從袖中抖出半截密信殘片，“永平侯密室中，臣發(fā)現(xiàn)此信?！竽锬镡x鑒，
千秋宴事已畢’——若臣真為私盜，何不將這證據(jù)直接呈交陛下，反要藏于袖中？
”殿內(nèi)死寂。太后二字如巨石砸入潭水，激起千層暗涌。永平侯面色驟變，
御史臺大夫的冷笑僵在唇邊。蕭景淵適時輕嘆：“林愛卿所言，朕可作證。
此案確涉宮闈隱秘，朕不得已才命其暗查?！比撼济婷嫦嘤U，無人敢再提“懲處”。
我趁勢壓下嗓音：“臣夜探各府，只為查證那‘女扮男裝者’身份。諸位大人若真坦蕩，
何懼臣之探查？倒是永平侯……密室藏此密信，是否與太后‘共謀’了千秋宴之事？
”永平侯怒目欲裂：“血口噴人！那信分明是你栽贓！”我卻將殘信擲向他案前，
“信中‘林氏女’三字，與侯府繡紋一致。莫非侯府中，藏有擅模仿林府針法的女子？
”此言如刀，刺中他致命處。永平侯嫡女確以繡藝聞名，
若被查出身藏侯府……太后勢力或因此暴露。他喉間咯咯作響，卻再難反駁?！皦蛄耍?/p>
”蕭景淵終于出聲，威壓如霜，“此事由林清羽全權(quán)查辦，再有妄議者，以抗旨論！
”龍椅上的青年帝王眼底淬著冷光，無人敢逆。退朝時，我尾隨蕭景淵至御書房。
他甩袖將密信殘片砸向案面：“你險些壞了朕的局。
”我冷笑：“陛下若早告知臣與太后有關(guān)，臣或許不會如此‘莽撞’?！彼聊?，
忽道：“朕若早告知，你便會如永平侯般，藏起真相。”我心頭一震。他竟看得這般通透。
父親那句“護(hù)不住他的清白，是你的罪”在耳畔轟鳴，
而眼前帝王卻將我的“守護(hù)”化作刀刃，剖開權(quán)力的腐肉?！叭諆?nèi)，
朕要那‘女扮男裝者’的身份。”蕭景淵將新名單推至我面前，
末頁添了“禮部尚書”與“鎮(zhèn)南王府”。我瞥見名單邊緣，
又有一枚簪花暗紋——與前兩案痕跡相同。“臣有一問。”我按住名單未取，“若查到最后，
那人身份……不便公之于眾，陛下要臣如何？”他眸色漸深，如淵潭吞月：“林清羽，
你爹教你護(hù)主，卻未教你‘護(hù)主之代價’嗎？”語畢，他拂袖令我退下，
背影隱在龍紋屏風(fēng)后，仿佛一座孤崖。出宮時，阿武遞來爹的密信：“今夜戌時，
城南舊校場，爹有事相商?！毙偶埥锹?，爹慣用的“鷹爪”暗印旁，
竟多了一道女子簪花的劃痕——與名單暗紋一致！掌心信箋驟然發(fā)燙。
爹的召喚、暗紋重現(xiàn)……這棋局，正將我拽向更深的漩渦。而漩渦中心，
或許藏著比太后陰謀更駭人的真相。馬蹄踏碎青石板，我直奔城南。護(hù)住蕭景淵，護(hù)住爹，
護(hù)住自己——這三道枷鎖，終將在今夜，勒出鮮血，還是斬出光明？
4 舊校場秘語馬蹄碾過城南荒巷，殘月如鉤懸在天際。舊校場的破敗轅門在風(fēng)中吱呀作響，
阿武的燈籠孤懸在門楣，紅光搖曳如鬼火。我握緊腰間刀，
嗅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這地方不對勁。校場中央，爹的背影如山岳般矗立，
玄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身后竟列著十名暗衛(wèi)，
皆戴我從未見過的鷹面頭盔——林府私軍的標(biāo)志。我喉頭一緊，這陣仗絕非尋常“相商”。
“羽兒。”爹轉(zhuǎn)身，虎目灼灼，“你可知，為何爹自幼逼你習(xí)武，扮男裝，護(hù)太子？
”我垂眸未答。那答案如烙鐵灼心：因為太子體弱，因為爹與先皇的兄弟盟約，
因為我生來便是“守護(hù)者”的囚徒?！岸昵埃然蜀{崩那夜……”爹忽踏前一步，
聲如沉雷，“鎮(zhèn)南王攜三千鐵騎圍宮，若非爹率林家軍死守，這皇位早已易主。
而先皇臨終前，塞給爹一枚簪花玉牌——與你今夜所見暗紋一模一樣?！蔽彝左E縮。
先皇之死，史書載為急病，竟有兵變？簪花紋……鎮(zhèn)南王府的圖騰！“爹暗中查了十年，
發(fā)現(xiàn)那玉牌出自‘暗鸞閣’——一個以女子為主的秘諜組織，專事宮廷秘殺?！钡崎_甲胄，
露出內(nèi)襯繡紋——赫然與我昨夜丟失的衣角殘片相同，“為防身份暴露，
爹命你母仿制暗鸞針法，縫于你每件衣物。如今看來，暗鸞重現(xiàn)，且盯上了你。
”校場風(fēng)嘯聲忽變，暗衛(wèi)陣列中傳來金屬摩擦聲。我拔刀回身，
卻見十道黑影自檐頂俯沖而下——暗鸞刺客！刀刃交擊如暴雨，為首女子蒙面，
袖中飛出淬毒銀針。我側(cè)身躲過，針尖釘入爹的甲胄，碧光滲毒。暗衛(wèi)們瞬間結(jié)陣，
以鷹爪陣式絞殺刺客，但對方招式詭異，專攻下盤陰穴——分明知曉我是女子！“護(hù)住小姐！
”爹暴喝，玄甲迸裂，竟以內(nèi)力震退三名刺客。我趁機(jī)擒住蒙面女子腕脈，
撕開她面紗——是一張陌生的臉，卻脖頸處藏著一枚微不可察的簪花刺青。
“暗鸞閣用活人作‘符’，以刺青傳遞訊息?！钡鶖財嗔韮擅炭脱屎恚狙獓姙R如墨，
“她們必是太后養(yǎng)的死士，來滅你口中之秘！”我攥著那刺青，寒意竄上脊骨。
太后竟掌控著先皇時代的秘諜？蕭景淵的失貞，莫非是暗鸞閣的復(fù)仇，或是新一輪奪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