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你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林妙把冰美式推到我面前，"昨晚沒睡好？"
我盯著她精致的妝容和一絲不茍的穿搭——林妙永遠這么完美，從大學(xué)時代起就是。當(dāng)年我被顧沉舟傷得遍體鱗傷時，是她收留了我，幫我重拾直播事業(yè)。
而現(xiàn)在，我滿腦子都是她在電話里那個可疑的停頓。
"看了點東西，睡不著。"我啜了口咖啡，苦得皺眉，"妙妙，你還記得我們大四那年，你幫我黑進劈腿前男友郵箱的事嗎？"
林妙的手指在平板上頓了一下："怎么突然提這個？"
"就是感慨，你電腦技術(shù)一直很好。"我意有所指地說，"連加密文件都能破解。"
她的睫毛快速眨動了兩下——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我太了解她了。
"對了，平臺王總約你下午三點開會。"她迅速轉(zhuǎn)移話題，"熱搜的事他們很重視，可能會影響下個月的代言簽約。"
我點點頭，裝作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幫我取消今天所有其他安排，我要去個地方。"
"什么地方比和王總見面還重要？"林妙皺眉，"晴晴，你知道這個代言有多關(guān)鍵..."
"顧沉舟的公寓。"我直視她的眼睛，"我要查清楚當(dāng)年的事。"
林妙手中的平板"啪"地掉在桌上?？Х葟d里幾個顧客轉(zhuǎn)頭看向我們。
"你瘋了？"她壓低聲音，"那個渣男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他當(dāng)初怎么羞辱你的都忘了嗎？"
"沒忘。"我平靜地說，"所以我更想知道，一個愿意把70%財產(chǎn)分給我的人，為什么突然變得那么絕情。"
林妙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給你看了那份協(xié)議？"
我的心沉到谷底。她果然知道。
"下午的會議你替我去吧。"我站起身，"告訴王總，我身體不舒服。"
"蘇晴！"林妙抓住我的手腕，"別去...求你了。顧沉舟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會再傷害你一次！"
我輕輕掙開她的手："那就當(dāng)我又蠢一次吧。"
走出咖啡廳，我打開手機里保存的地址——昨晚送顧沉舟回醫(yī)院后，我讓助理小雨查了他的現(xiàn)住址。堂堂顧氏集團前總裁，如今住在城郊的一個普通公寓樓里。
出租車在一棟略顯陳舊的公寓樓前停下。電梯里貼滿了小廣告，墻壁上有可疑的污漬。很難想象曾經(jīng)住豪宅的顧沉舟會屈居于此。
站在502門前，我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
沒有反應(yīng)。
我又按了幾次，依然無人應(yīng)答。正當(dāng)我考慮是否要離開時，隔壁的門開了，一個老太太探頭出來："找小顧?。克淮笤缇腿メt(yī)院了。"
"您認識他？"
"當(dāng)然啦！"老太太熱情地說，"多好的小伙子，經(jīng)常幫我拎東西上樓。就是身體不太好，總往醫(yī)院跑。"
我猶豫了一下："阿姨，我能進去等他嗎？我有急事。"
"哎呀，這..."老太太為難地搓著手。
我從包里掏出一張簽名照："我是蘇晴，可以送您簽名照。"
老太太眼睛一亮："哎呀！我孫女可喜歡你了！"她轉(zhuǎn)身回屋，竟然拿出一把備用鑰匙，"小顧放我這的，說萬一他住院，讓我?guī)兔不ā?
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動的瞬間，我的手心沁出汗水。推開門，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
公寓比想象中整潔，客廳很小，沙發(fā)上的毯子疊得方方正正。餐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旁邊是半碗沒吃完的泡面。
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碰了碰電腦——還是溫的。
屏幕突然亮起，顯示需要密碼。我試著輸入顧沉舟常用的幾個密碼組合，都不對。
正當(dāng)我準備放棄時，余光瞥見貼在冰箱上的便簽條：「直播時間表」。下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我的每場直播安排，甚至標注了主題和推薦產(chǎn)品。
心跳加速，我輸入了我的生日——電腦解鎖了。
桌面壁紙讓我呼吸一滯——是我們結(jié)婚三周年時在北海道拍的照片。他穿著我送他的駝色毛衣，我裹在他的大衣里，背景是漫天飛雪。
瀏覽器開著十幾個標簽頁，全是關(guān)于我的新聞和視頻。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名為"投資記錄"的Excel表格。
點開一看，我徹底震驚了——這是一份詳細的投資清單，時間跨度正好是我離婚后的這兩年。而投資對象，清一色是與我的直播事業(yè)相關(guān)的公司：從我最早簽約的小平臺，到后來合作的服裝品牌，甚至包括現(xiàn)在團隊的培訓(xùn)機構(gòu)。
每一筆投資后面都標注著「不參與決策」「不透露投資人身份」等備注。
最諷刺的是，上個月我剛簽下的那個高端化妝品代言，投資方赫然是顧沉舟通過離岸公司控股的一家風(fēng)投機構(gòu)！
"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嗎？"
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我猛地轉(zhuǎn)身，顧沉舟倚在門框上，臉色蒼白得嚇人。他穿著病號服，右手還貼著留置針的膠布。
"你...逃院？"我難以置信地問。
他虛弱地笑了笑："護士說你來過醫(yī)院找我。"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電腦上，"看來不用我多解釋了。"
"這些都是什么意思？"我指著電腦屏幕，"你一直在暗中投資我的事業(yè)？"
顧沉舟慢慢走到沙發(fā)邊坐下，動作小心翼翼，仿佛每移動一寸都在忍受疼痛："只是確保你有足夠的發(fā)展空間。"
"用錢監(jiān)視我？"
"用錢保護你。"他糾正道，"這行水很深，尤其對新人女主播。"
我突然想起剛離婚那會兒，有次直播被一個土豪粉絲騷擾，對方揚言要讓我在行業(yè)里混不下去。結(jié)果第二天，那個人就銷聲匿跡了。當(dāng)時林妙說是平臺出面解決的...
"XX文化的李總，是你搞定的？"我質(zhì)問。
顧沉舟沒有否認："他有過前科，專門欺負新人女主播。"
我胸口發(fā)悶，仿佛有千鈞重壓："為什么？既然決定推開我，為什么還要做這些？"
"因為..."他頓了頓，"看你實現(xiàn)夢想的樣子，比什么都值得。"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落在他的側(cè)臉上。我這才注意到，他眼角已經(jīng)有了細紋，鬢角也冒出幾根白發(fā)。三十四歲的顧沉舟，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你的病...真的痊愈了嗎？"我忍不住問。
他避開了我的視線："醫(yī)生說恢復(fù)得不錯。"
又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我正要追問，手機突然響了。是公司公關(guān)總監(jiān)的緊急來電。
"蘇晴，出事了！"電話那頭聲音急促，"網(wǎng)上爆出一段你和林妙的私人對話，說你故意隱瞞婚史欺騙粉絲！現(xiàn)在各大品牌方都在詢問情況！"
"什么對話？我從來沒——"
"是偷錄的，應(yīng)該是在你們家。錄音里林妙問你'離婚的事會不會影響人設(shè)'，你笑著說'傻子才告訴粉絲'..."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這段對話根本不存在！
"立刻發(fā)聲明否認！"我厲聲道，"那是合成的錄音！"
掛斷電話，我立刻打開社交媒體。熱搜第一已經(jīng)變成了#蘇晴錄音門#，評論區(qū)一片罵聲：
【裝清純騙粉絲，吐了】
【取關(guān)了，沒想到是這種心機女】
【前夫哥真可憐，被這種女人騙婚】
"怎么了？"顧沉舟皺眉問道。
我把手機遞給他，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有人偽造了我和林妙的對話錄音。"
他快速瀏覽著新聞，臉色越來越沉："這不是普通黑稿，是專業(yè)團隊操作的。"抬頭看我，"你最近得罪誰了？"
"沒有啊，除非..."我突然想起什么，"王總上周提過想讓我簽獨家，我拒絕了..."
顧沉舟已經(jīng)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電話："老陳，幫我查個事。"他簡潔地交代了情況，"重點查音源和資金流向，尤其是和王氏集團有關(guān)的。"
我怔怔地看著他——即使穿著病號服，即使虛弱得需要扶著沙發(fā)才能站穩(wěn)，他依然能在危機中迅速掌控局面。這就是顧沉舟，永遠比我棋**步。
"別擔(dān)心。"他掛斷電話，輕聲安慰我，"這種偽造錄音很容易鑒定，一兩天就能澄清。"
"一兩天？"我苦笑，"足夠毀掉我所有的代言了。"
他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說："先回公司處理吧，我這邊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他輕輕拉住手腕。
"蘇晴，"他的聲音很輕，"無論發(fā)生什么，記住你從來不是一個人。"
我甩開他的手，卻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害怕——害怕自己會再次習(xí)慣依賴他，習(xí)慣有他在身后托底的感覺。
回公司的路上，我的手機不斷震動。小雨發(fā)來消息說林妙正在會議室和王總密談，而我的幾個大品牌合作群已經(jīng)陸續(xù)彈出"暫停合作"的通知。
推開公司玻璃門，所有同事都停下動作，用復(fù)雜的眼神看著我。小雨急匆匆跑過來："姐！林總監(jiān)說你同意簽獨家了！正在和王總擬合同！"
"什么？"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從來沒同意過！"
沖進會議室，林妙和王總正相談甚歡?？吹轿疫M來，林妙立刻站起身："晴晴，你來得正好！王總答應(yīng)把分成比例提高到——"
"誰讓你替我做決定的？"我冷聲打斷她。
王總——一個五十多歲、總愛把"我最欣賞獨立女性"掛在嘴邊的男人——笑瞇瞇地說："蘇小姐，現(xiàn)在這種情況，簽獨家對你最有利。我們可以動用所有資源幫你公關(guān)。"
"什么條件？"我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p>
"五年長約，分成六四開，我們六。"王總推過來一份合同，"當(dāng)然，還有一些合理的形象管理條款..."
我掃了一眼所謂的"形象管理條款"——包括強制參加酒局、不能公開戀情、著裝必須符合"清純女神"定位等等。
"不可能。"我把合同推回去，"我不會簽賣身契。"
王總的笑容消失了："蘇小姐，以你現(xiàn)在的負面新聞，除了我們，沒人敢用你。"
"那就試試看。"我轉(zhuǎn)身要走。
林妙攔住我："晴晴！別任性！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爭取到這個條件嗎？"
我盯著她精致的妝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段錄音，是你提供的嗎？"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你胡說什么！"
太熟悉了，這個反應(yīng)。就像大學(xué)時我問她是不是偷看了我的日記，就像三年前我問她是不是偷偷聯(lián)系了我媽...每次她心虛時，右眼角都會不自覺地抽搐。
"我們認識十年了，妙妙。"我輕聲說，"我知道是你。"
她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冷笑一聲："是又怎樣？蘇晴，你以為自己真是什么女神？要不是我一直幫你經(jīng)營人設(shè)，你早就糊了！"
王總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仿佛在欣賞一場好戲。
"為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就為了逼我簽這個賣身契？"
"為了救你！"林妙突然提高音量，"你知道顧沉舟這兩年投了多少錢在你身上嗎？他快破產(chǎn)了！再這樣下去，你們倆都得完蛋！"
我如遭雷擊："你說什么？"
"他賣掉最后一套房產(chǎn)的錢，全投在你那個新代言上了！"林妙的話像刀子一樣捅進我心里，"胃癌手術(shù)費都是借的！蘇晴，你醒醒吧，他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成功人士了！"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所有人轉(zhuǎn)頭看去——顧沉舟站在那里，依舊穿著那身病號服，卻莫名有種懾人的氣勢。
"說夠了嗎？"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林小姐，我們談?wù)劊?
林妙的臉色刷地變白："你...你怎么在這里？"
顧沉舟沒理她，而是看向王總："王董事長，久仰。關(guān)于那段偽造錄音，我司技術(shù)團隊已經(jīng)完成了音源分析。"他遞過一個U盤，"很有意思的結(jié)果，您一定感興趣。"
王總狐疑地接過U盤，插進電腦。幾秒鐘后，他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
"這...這不可能！"他猛地看向林妙，"錄音是你合成的？"
"什么？不是，我..."林妙慌亂地搖頭。
顧沉舟冷笑："U盤里有完整的IP追蹤記錄和原始音頻文件。林小姐，你技術(shù)不錯，但還不夠?qū)I(yè)。"
我完全懵了："到底怎么回事？"
"很簡單。"顧沉舟走到我身邊，"你的好閨蜜和王總做了筆交易——她提供黑料打壓你，逼你簽下賣身契；作為回報，王總答應(yīng)給她新成立的MCN公司注資。"
林妙面如死灰："顧沉舟，你非要毀了一切才甘心嗎？"
"是你毀了我們的友誼。"我聽見自己冰冷的聲音，"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兩年前？"
她突然笑了，笑容扭曲而陌生："從大學(xué)就開始了！憑什么你總是得到最好的？最好的成績，最好的男人，最好的機會！就連你離婚后隨便做做直播都能火！"
我震驚地看著她，這個我認識了十年的"最好的朋友"。
"夠了。"顧沉舟打斷她，"王總，關(guān)于偽造錄音的法律責(zé)任..."
"我會處理！"王總立刻表態(tài)，"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都是林小姐一手策劃的！"他轉(zhuǎn)向我，"蘇小姐，我向你道歉！平臺會立即發(fā)布聲明澄清！"
我看著這出荒誕的戲碼，突然覺得無比疲憊："我要解約。"
"什么？"王總瞪大眼睛。
"我的合約還有三個月到期，現(xiàn)在我要提前解約。"我平靜地說，"違約金我會付。"
顧沉舟微微挑眉，但沒有說話。
"你瘋了？"林妙尖聲道，"沒有平臺支持，你什么都不是！"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可笑："妙妙，你從來不了解我。"轉(zhuǎn)向王總，"合同明天送過來。"
走出會議室，我的腿有些發(fā)軟。顧沉舟默默跟在我身后，始終保持一步的距離。
"謝謝。"我最終說道，"又欠你一次。"
他搖搖頭："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勉強笑了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顧沉舟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點點頭："有需要隨時打電話。"
看著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我突然喊道："等等！"
他回過頭。
"你的病...真的需要錢治療嗎？"我艱難地問出這句話。
顧沉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別聽林妙胡說。"
"我要聽實話！"
他嘆了口氣："是有些費用醫(yī)保不覆蓋，但我有積蓄。"
"多少？"
"足夠。"他避重就輕地回答，"別擔(dān)心。"
我上前一步，直接從他口袋里掏出錢包。他來不及阻止，我已經(jīng)抽出了里面的醫(yī)院繳費單——余額欠款：￥287,643.50。
"這叫有積蓄？"我的聲音在發(fā)抖。
顧沉舟輕輕拿回錢包："數(shù)字而已。"
"數(shù)字而已？"我簡直要氣笑了，"顧沉舟，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我們之間。他看著我，眼神溫柔而疲憊："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頓了頓，"你的未來，不該再被我拖累。"
我叫住路過的助理："小雨，立刻聯(lián)系張律師，我要成立個人工作室。"
然后我轉(zhuǎn)向顧沉舟："現(xiàn)在，回醫(yī)院去。晚上八點，我要看到你準時出現(xiàn)在我的直播間。"
他愣住了："什么？"
"你不是我的榜一大哥嗎？"我挑眉，"是時候讓粉絲見見真人了。"
（第3章完，約4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