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媽趙春蘭開創(chuàng)性地給我婆婆張翠芬發(fā)上了“工資”,我們家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張翠芬,這個曾經(jīng)視麻將如命的女人,現(xiàn)在每天準(zhǔn)時“上崗”。她把小寶看得死死的,別說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就連小寶在客廳跑得快了點,她都會緊張地喊:“我的小祖宗,你慢點跑!摔了要扣奶奶工資的!”
而我媽,則成了我們家最勤勞的“鐘點工”。每天早上,她準(zhǔn)時來報到,做飯、打掃、陪張翠芬聊天,把張翠芬哄得眉開眼笑。
她們倆現(xiàn)在形影不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張翠芬以前最喜歡做的事,是指使我干活,然后挑三揀四?,F(xiàn)在,她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是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我媽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然后對我媽的勞動成果,進(jìn)行“領(lǐng)導(dǎo)式”的點評。
“春蘭啊,今天這個魚燒得不錯,有進(jìn)步?!?/p>
“春蘭啊,地拖得挺干凈,比林湘拖得亮堂?!?/p>
而我媽,總是一副虛心接受的樣子:“哎,還是你指導(dǎo)得好!我這都是跟你學(xué)的!”
我常常懷疑,我媽是不是被人奪舍了。那個曾經(jīng)連碗都懶得洗,一心只想怎么從我這摳錢去補貼她弟弟的趙春蘭,去哪了?
這天,我媽又在廚房里忙活。張翠芬則拉著我在客廳“交心”。
“湘湘啊,”她語重心長地說,“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媽,多會做人!再看看你,整天拉著個臉,好像誰欠你錢一樣。女人啊,還是得像你媽這樣,溫柔賢惠,才能把日子過好?!?/p>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溫柔賢惠?您是對這四個字有什么誤解嗎?我媽這叫“精準(zhǔn)投喂,定點PUA”!
“還有啊,”張翠芬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你那個舅舅,不是什么好東西!我聽你媽說了,以前老是從你們這拿錢,沒個數(shù)。這種人,就是吸血鬼!你可得離他遠(yuǎn)點,千萬別讓你媽再跟他來往了!”
我驚得嘴巴張成了“O”型。
什么情況?我婆婆,這個曾經(jīng)因為我沒幫襯娘家而罵我“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現(xiàn)在竟然主動勸我,讓我防著我舅舅?
這世界也太魔幻了。
看來,我媽的糖衣炮彈,威力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大。張翠芬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成我媽的頭號“粉絲”兼“代言人”了。
正說著,我舅舅趙國立的電話,打到了我媽的手機(jī)上。手機(jī)就放在茶幾上,來電顯示閃爍著“寶貝弟弟”四個大字。
張翠芬一看到這四個字,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眼神里充滿了警惕,活像一只護(hù)食的母雞。
我媽從廚房里擦著手出來,看了一眼手機(jī),并沒有接,而是直接按了靜音,任由它在桌上震動。
“親家母,誰的電話啊?”張翠芬明知故問。
“哦,一個不重要的人?!蔽覌尩卣f,然后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廚房,“湯快好了,我看看火?!?/p>
電話鍥而不舍地響著,震動著。
張翠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終于忍不住了,拿起我媽的手機(jī),用一種“我這是在幫你解決麻煩”的語氣說:“春蘭啊,這種騷擾電話,老響著也煩人。我?guī)湍憬o掛了??!”
說著,她不僅掛了電話,還熟練地找到了拉黑功能,直接把“寶貝弟弟”拖進(jìn)了黑名單。
做完這一切,她還邀功似的對我媽喊:“我?guī)湍憷诹税。∫院笏痛虿贿M(jìn)來了!”
廚房里傳來我媽的聲音:“哎,好嘞!謝了啊翠芬!”
我坐在沙發(fā)上,全程目睹了這“婆媳”二人狼狽為奸的全過程,我已經(jīng)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媽,用區(qū)區(qū)三千塊錢的“工資”和幾頓飯,就成功地策反了我的天敵,讓她心甘情愿地,為我媽斬斷了與“舊勢力”的聯(lián)系。
這操作,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
被拉黑的趙國立,顯然沒有善罷甘-休。半個小時后,我們家的門,被敲得震天響。
“姐!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不要你唯一的弟弟了!”
趙國立那公鴨嗓子,隔著防盜門都震得我耳朵疼。
張翠芬的臉,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她“噌”地一下站起來,走到門口,卻不是去開門,而是對著門外,中氣十足地吼了回去:
“喊什么喊!奔喪呢!趙國立我告訴你,趙春蘭現(xiàn)在是我的人!她沒空搭理你這個無賴!趕緊滾,再不滾我報警了!”
門外的趙國立,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悍婦”給吼懵了,一時間沒了聲音。
張翠芬叉著腰,站在門后,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表情。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得意地說:“看吧,對付這種人,就得比他還兇!”
我看著她,再看看廚房里那個深藏功與名的我媽,由衷地覺得:
這倆人,鎖死吧。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