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嗎球球？”
白州悄悄咪咪的從隔壁床爬到江映床上。
“你這樣爬過來，我睡著了也會被你吵醒。”
江映縮了縮腳，讓白州更方便爬上來。
“嘿嘿，我知道你愛我~”
白州躡手躡腳的鉆進了江映的被窩。
“怎么樣，是不是太緊張了睡不著呀？你就放心好了，我白州挑的裙子和化的妝，絕對可以把你逆天的姿色給你完美的展現(xiàn)出來?！?/p>
“我沒有緊張，我這是...”
嗡
輕微的震動聲從枕頭底下傳出來，江映伸手掏出手機，將手機的亮度拉低，躲進被窩里悄悄地看是什么信息：
“明天你在哪里化妝？”
是林煙雨發(fā)來的信息。
江映心頭一緊，想了一會才慢悠悠的回過去。
“在藝術生那棟樓的五樓化妝室，你要過來嗎？”
“你想我過來嗎？”
看到彈出來的這句話，江映的臉就開始升溫了。
“我怎么知道你，你要來就來?！?/p>
“不要緊張，明天見?！?/p>
江映沒有繼續(xù)回復，
臭林煙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調(diào)戲完就走了。
“干嘛干嘛？你在跟小林醬聊天嗎？我看看我看看?！?/p>
“看啥看，滾回你的床上去!"
周四清晨，天氣確實...萬里無云，晴空萬里。
“你夠高嗎朱正義，哎呀你還是下來讓小林醬綁吧。”
朱正義提議把307的班旗綁在離大本營最近的大樹上，說是讓全校的同學都能看見咱們307紅火的旗幟。
“你懂什么，我這是在追求完美，等一下風太大把旗幟吹倒了怎么辦？哎，說到小林醬，這么早早就不見他人??？”
“不知道啊，我睡醒的時候他的床上就是空的?！?/p>
秦銳拿起大本營地香蕉就剝起了皮。
“算了，哎，你覺得我可以從這么高的地方跳下來嗎？”
“肯定不可以啊，不崴腳我吃！”
“那你還不趕緊滾過來幫我扶著扶梯！”
“你說，小林醬會來嗎？”
“他來不來還會影響你的化妝手法嗎？”
江映像個木偶般坐在白州前面，一個一個化妝品在她臉上揮灑。
“肯定不會啦，姐的手法可謂驚為天人！哎呀別動，要給你上口紅了！”
化妝室的空氣里，漂浮著脂粉、發(fā)膠和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興奮。
那面巨大的鏡子，此刻正映出江映的身影。白色禮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細密的蕾絲從肩頭溫柔滑落，又在腰際以下驟然散開，鋪陳出一個小小的、矜持的拖尾，如同新雪初積的裙裾。
它當然不是真正的婚紗，沒有那般隆重的珠光與繁復，卻因此更添一份屬于這個年紀的輕盈與潔凈，像一朵被晨露浸潤的鈴蘭。
“球球！快！出去門口走兩步給我看看整體效果嘛！”
白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興奮，她正拿著手機，躍躍欲試地想要記錄下這精心雕琢的一刻。不由分說，她已經(jīng)笑嘻嘻地繞到江映身后，雙手搭上那扇厚重、漆成深棕色的化妝室門板。
“哎，等等……”的推辭還未來得及出口，肩頭便被林薇輕輕往前推了一把，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門，被白州用力向兩側(cè)推開。
“吱呀——”
仿佛一個切換世界的開關被驟然按下。室內(nèi)脂粉氣、暖光燈營造出的戲劇感，瞬間被門外清冽的晨光稀釋。
晚夏早晨七點多的陽光，帶著薄紗般的質(zhì)感，毫無保留地傾瀉進來，帶著點微涼的草木清氣，溫柔地裹住了她。那光像是有了生命，流淌在她肩頸的蕾絲花邊上，跳躍在她裙擺細密的褶皺里，為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朦朧而圣潔的柔光。
江映微微瞇起眼，適應著這突如其來的明亮，腳下乳白的小羊皮高跟鞋踩在瓷磚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篤篤聲。
她下意識地并攏雙腿，雙手有些拘謹?shù)亟化B放在身前，微微提起一點點裙裾，像童話里第一次走下水晶臺階的公主，帶著一絲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試探。晨風撩起她耳側(cè)一縷特意卷過的發(fā)絲，癢癢地拂過臉頰。
就在這被晨光完全籠罩的瞬間，目光本能地抬起，越過前方幾米開外空蕩蕩的連廊，落在了靠墻的舊欄桿處。
林煙雨就斜斜地倚在那里。
他穿著的墨黑色的外套，拉鏈隨意地敞開著，露出里面干凈的白色校服T恤。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另一只手則隨意地拎著一個淺藍色保溫飯盒，那飯盒看起來敦實又溫暖，顯然是被主人小心呵護過。
就是江映的。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或許只是在等待，或許是被推門的聲響驚動，此刻正微微歪著頭，目光穿過清晨薄紗似的空氣，專注地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里沒有驚訝，沒有審視，只有一種……仿佛被陽光曬暖的湖水般的、沉靜的欣賞，還有一絲江映無法完全解讀的笑意。
四目在空中悄然相接。
江映覺得自己的臉頰騰地一下熱了起來，比剛才白州掃上的腮紅還要滾燙幾分。
她下意識地想移開視線，卻又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無法動彈，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任憑那目光細細描摹自己此刻的模樣——盛裝的，被陽光穿透的，幾乎無所遁形的模樣。
時間仿佛被拉長、凝固，周遭的一切聲音——白州在她身后壓低的笑聲、遠處操場隱約傳來的廣播調(diào)試音、風吹過榕樹葉的沙沙聲——都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幾乎要蓋過整個世界。
然后，他動了。
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像是陽光終于穿透了薄云。他站直了身體，不再是那種隨意的倚靠，向她走近了兩步，動作從容，卻又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他抬起拎著飯盒的那只手，用飯盒輕輕碰了碰自己的額角，仿佛一個隨意又帶點儀式感的開場動作。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肩線和下頜的輪廓。
“哎。”
他的聲音不高，穿過幾米的空間抵達她耳中，帶著一種獨特的、晨風般的質(zhì)感，清朗里摻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沙啞，像被露水打濕的草葉:
“我多打了兩份早餐，你現(xiàn)在應該沒什么胃口，等你下場后再給你。”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從精心盤起的發(fā)頂，滑過光潔的頸項，掠過那身在晨光里幾乎會發(fā)光的白裙，最后落回她因為緊張而微微睜大的眼睛上。那目光溫和而專注，仿佛在欣賞一件珍貴的、易碎的寶物。
江映的臉頰如同被投入滾水，灼熱感迅速蔓延至耳根，連帶著脖頸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那初升的陽光堵住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著，幾乎要掙脫束縛。她只能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映出的、那個站在門框光暈里、穿著白裙、顯得格外陌生又格外清晰的自己。
她下意識地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他拎著的那個淺藍色飯盒上。和他剛才那句帶著笑意、卻分明重逾千鈞的話語，奇異地交織在一起，
他就是故意給我?guī)У陌?/p>
江映的猜測構成了一種讓她心尖發(fā)顫的矛盾張力——簡單日常的飯盒，承載的卻是此刻如此不尋常的、令人眩暈的注視與贊美。
指尖無意識地揪緊了裙擺細膩的蕾絲，那微涼的觸感稍稍拉回一點神智。她終于鼓起一點勇氣，重新抬起眼睫望向他，嘴唇囁嚅著，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回應。
“……你、你怎么來了……”聲音細若蚊吶，帶著顯而易見的慌亂和羞窘，尾音幾乎消散在微涼的晨風里。
“我也沒說我不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