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時光像指縫里的沙，簌簌地漏下去。我不再是那個需要踩著板凳夠冰箱的小不點，
身高躥到了江野胸口，黃色軟發(fā)剪短了些，眉眼長開了，唯獨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還在，
只是尾巴更蓬松，耳朵尖帶著點成年人的羞怯，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地耷拉到肩膀。
?江野大學畢業(yè)，成了個游戲設計師。他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小公寓，帶陽臺的那種。
每天早上他會穿著白襯衫出門，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道淡了許多的疤；晚上回來時，
襯衫領口總是松著兩顆扣子，帶著一身鍵盤敲出來的疲憊，
卻會先彎腰揉我的耳朵：“今天乖不乖？”?我當然乖。至少學會了在他加班晚歸時，
把溫好的牛奶放在玄關；學會了在他對著電腦皺眉時，不吵他，只是把尾巴搭在他的椅背上。
?但“乖”是給外人看的。只有我知道，半夜里我會偷偷溜進他的房間，
趴在床邊看他睡覺——他睡覺還是愛皺眉，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呼吸聲很輕，
像怕驚擾了誰。?我的十八歲生日來得猝不及防。江野說要給我個驚喜，提前下班回來，
手里提著個蛋糕盒。打開時，奶油上用巧克力醬畫了只歪歪扭扭的比格犬，叼著個游戲手柄，
旁邊寫著“小比格，成年快樂”。?“喜歡嗎？”他坐在我對面，眼里帶著點期待，
像個等夸獎的學生。?我挖了一大口奶油塞進嘴里，甜得瞇起眼睛：“喜歡。但我更喜歡你。
”?江野的動作頓了頓，耳尖瞬間紅透。他別過臉去拆蛋糕上的蠟燭，
聲音有點悶：“沒大沒小?！?我笑了。這兩年他變了很多，會對著電腦屏幕耐心調(diào)試代碼，
會在我闖禍后嘆氣卻不生氣，唯獨在我直白表達“喜歡”時，
還像當年被阿姨誤會時那樣容易臉紅。?吃完蛋糕，他去洗澡。水聲嘩嘩響，我坐在沙發(fā)上，
手指摩挲著睡衣領口——那是他給我買的新睡衣，淺藍色的，料子很軟，
卻被我故意扣錯了兩顆扣子，露出一點點鎖骨。?尾巴在身后輕輕掃著沙發(fā)套，
心里像揣了只蹦蹦跳跳的兔子。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從他第一次把我從救助站抱回來，
從他說“不如抱著你跳下去”，
從他在海邊說“只想抱著你好好活著”……我早就不是那只只會拆家的小狗了，
我想做他的人。?江野擦著頭發(fā)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我盤腿坐在沙發(fā)上，
睡衣領口松垮，軟發(fā)濕漉漉的（剛洗了澡），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空氣。?“怎么還沒睡？”他隨手把毛巾搭在肩上，
水珠順著脖頸滑進襯衫領口，看得我喉嚨發(fā)緊。?我沒說話，赤腳跳下沙發(fā)，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