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過，程煜的公寓籠罩在一片靜謐中。落地窗外，城市的燈火如同墜落的星辰，
而鋼琴前的兩個男人完全沉浸在音樂里，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季然的手指在琴鍵上摸索著一段旋律，程煜在一旁時而點頭，時而皺眉，
偶爾伸手調(diào)整他的指法。兩人的肩膀輕輕相觸，體溫透過單薄的衣料傳遞。"這里，
升半音會更有張力。"程煜的手覆在季然的手上，引導(dǎo)他按下正確的鍵。
季然的手指微微一顫，不是因為琴鍵的冰涼，而是因為程煜掌心的溫度。過去兩周，
他們幾乎形影不離——白天在程煜的公寓創(chuàng)作新歌，晚上季然睡在客房，
隨時照顧程煜的傷勢。這種親密共處讓季然熟悉了程煜的一切小習(xí)慣：晨起時亂翹的頭發(fā)，
專注時咬下唇的動作，還有彈鋼琴時微微瞇起的眼睛。"這樣？
"季然按照程煜的指示調(diào)整了音符。程煜點頭，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完美。
你的進步快得驚人。"季然低頭掩飾自己發(fā)燙的臉頰。程煜的贊美總是讓他心跳加速，
比任何舞臺掌聲都更令他悸動。"繼續(xù)副歌部分？"季然問，手指已經(jīng)回到琴鍵上。
程煜卻突然站起身："休息一下吧。我去拿點喝的。"他走向廚房，
步伐已經(jīng)比出院時穩(wěn)健許多，但偶爾還是會因頭暈而扶一下墻壁。
季然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注意到程煜后腦的繃帶已經(jīng)換成小塊的敷料，
黑發(fā)間那道傷疤若隱若現(xiàn)。鋼琴旁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滿了歌詞和樂譜。
他們給這首新歌取名為《真相》，表面上是關(guān)于都市中的人際疏離，
實則暗指趙天翔的所作所為。歌詞充滿雙關(guān)，
旋律中甚至隱藏了蘇雯最愛的一段鋼琴小調(diào)——只有熟悉她音樂的人才能辨認(rèn)出來。
程煜拿著兩杯威士忌回來，遞給季然一杯："嘗嘗，蘇格蘭單一麥芽，我珍藏的。
"季然接過酒杯，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程煜的手指，一陣微妙的電流竄上脊背。他急忙喝了一口，
琥珀色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帶來舒適的暖意。"怎么樣？"程煜靠在鋼琴邊問。"烈，
但...醇厚。"季然又抿了一小口，"就像你的編曲風(fēng)格。
"程煜輕笑出聲："這個比喻很新穎。"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
形成一片銀藍(lán)色的光暈。
季然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非工作場合共處——沒有緊急事務(wù)，沒有截止日期，
只是兩個分享音樂和酒的男人。"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收集我的表演視頻？
"這個問題脫口而出，季然立刻后悔自己的冒昧。程煜卻沒有回避。他轉(zhuǎn)動著酒杯，
冰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三年前，深秋的一個雨天。你在西區(qū)地鐵站出口表演，
唱的是你自己寫的《紙飛機》。"季然驚訝地睜大眼睛："那天幾乎沒人駐足。
我還以為...""以為沒人聽？"程煜的目光直視他，"我聽了整整一小時，
差點錯過一個重要會議。""為什么不上前打招呼？
"程煜的表情變得復(fù)雜："那時我剛和蘇雯解約，正被趙天翔的人盯著。
我不想把任何人卷進這場斗爭...尤其是你。""尤其是我？"程煜喝了一大口酒，
喉結(jié)上下滾動："你的音樂太純粹了。像未經(jīng)雕琢的鉆石。
我不愿讓它被這個骯臟的行業(yè)污染。"季然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從未想過，
自己街頭表演的日子里，竟有這樣一位專業(yè)制作人在默默關(guān)注、保護著他。
"那后來為什么又找上我？"季然輕聲問，"通過比賽？""《鋼筋森林里的蒲公英》。
"程煜說出季然在比賽中演唱的歌名，"當(dāng)我聽到那首歌，
就知道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不是被行業(yè)污染，而是用你的方式改變它。"季然放下酒杯，
手指無意識地?fù)徇^琴鍵："所以比賽不是偶然...""我確實建議主辦方邀請你。
"程煜承認(rèn)，"但我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合作。"他的聲音低沉下來，
"更沒想到會把你置于危險中。"季然站起身，與程煜面對面站在月光里。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聞到對方呼吸中的威士忌香氣。"我不后悔。"季然直視程煜的眼睛，
"即使知道會有趙天翔，知道會有襲擊，我仍然會選擇參加比賽，選擇...認(rèn)識你。
"程煜的瞳孔在黑暗中擴大，呼吸變得急促。季然不自覺地向前傾身，
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相觸的剎那，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魔咒。
程煜后退一步，伸手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吹絹黼婏@示，他的表情立刻變得警覺："林驍？
這個時間..."他按下接聽鍵，開啟免提。
林驍急促的聲音在寂靜的公寓里格外清晰："程煜，季然，你們得看看這個！
趙天翔剛剛在'音樂前沿'節(jié)目上放出了一段視頻，關(guān)于季然的。
"季然和程煜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什么視頻？"程煜問。"說是季然以前的表演片段，
但我懷疑是經(jīng)過剪輯的。已經(jīng)上熱搜了，標(biāo)題是'《破曉》創(chuàng)作者的真面目'。
"季然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他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機，搜索相關(guān)話題。
第一個跳出來的視頻已經(jīng)有上百萬播放量，
標(biāo)題赫然寫著："揭露季然——從街頭混混到抄襲者的真面目"。視頻中是一段模糊的錄像，
顯示一個酷似季然的年輕人在街頭與人發(fā)生沖突，
隨后畫面切換到他在酒吧演唱一首與某網(wǎng)絡(luò)歌曲高度相似的歌。
最令人震驚的是最后幾秒——那個年輕人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疤痕，
對著鏡頭說："誰在乎原創(chuàng)？觀眾喜歡就行。"季然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毯上。
他的雙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那是假的！"他的聲音嘶啞，
"我從沒說過那種話，那段打架的視頻是被剪輯過的！
至于那首歌..."程煜已經(jīng)走到他身邊，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扶住他的肩膀："我知道。深呼吸，
季然。這是明顯的誹謗。""但那段疤痕..."季然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捂住右腕，
"他們怎么會有..."林驍?shù)穆曇魪碾娫捓飩鱽恚?趙天翔肯定派人深挖了你的過去，
甚至買通了一些'熟人'作偽證?，F(xiàn)在網(wǎng)上已經(jīng)有人開始質(zhì)疑《破曉》的原創(chuàng)性了。
"程煜的表情變得冷硬如鐵："通知律師準(zhǔn)備起訴聲明，聯(lián)系音樂平臺下架這段誹謗視頻。
季然，我們需要你所有原創(chuàng)歌曲的創(chuàng)作手稿和時間證明。"季然勉強點頭，
卻仍盯著地上的手機，仿佛那是一條隨時會咬人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