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yī)生走出來，口罩拉下半張臉：“手術做了，但因為延誤，風險比預估高很多。”
“能不能醒，看命。”
我站在走廊，一句話都說不出。
張奶奶被推回病房。
我守在門口，不敢進去。
怕她睜開眼，第一句問我：“錢，夠嗎？”
我蹲在墻角，從帆布包里摸出一個干饅頭。
早上買的，塑料袋都壓癟了。
突然，對面樓梯口傳來笑聲。
陳玉芬舉著手機，正對著我拍。
鏡頭懟得極近。
她邊拍邊喊：“大家看??！這就是那個‘孝女’！”
“五萬手術費說掏就掏，自己卻啃干饅頭裝窮？”
“拜金女！連救命錢都舍不得花！”
視頻發(fā)出去不到十分鐘，廣場舞群炸了。
朋友圈轉(zhuǎn)瘋了。
配文統(tǒng)一：《羅心悅的苦肉計：饅頭演戲，博同情騙錢》。
有人路過，指指點點：
“這女的真會演?！?/p>
“前腳交錢，后腳啃饅頭？當大家傻？”
“說不定手術根本沒做，錢早卷跑了?！?/p>
我低頭，繼續(xù)啃。
這是我今天唯一的一頓。
三千塊貸款壓著，咸菜攤被她帶人砸過兩次，代寫生意也被人舉報“非法經(jīng)營”。
我快撐不住了。
我啃完最后一口，手擦擦嘴上的饅頭屑。
起身，走向護士站。
“麻煩問下，32床張奶奶，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護士翻了眼記錄：“血壓穩(wěn)了，但還沒醒?！?/p>
“家屬得做好心理準備?！?/p>
我點頭，道謝，轉(zhuǎn)身。
陳玉芬還在拍，笑得得意：“喲，裝可憐裝上癮了？”
“要不要我給你買個盒飯？畢竟你‘很有錢’嘛！”
我沒理她。
我走回病房門口，靠著墻，滑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