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搬來同住第一天,就往我湯里加了料?!霸S家的香火不能斷?!彼靡獾鼗沃账幇?。
我冷靜拍下證據(jù),反手將監(jiān)控視頻發(fā)進(jìn)家族群?!案魑挥H戚看看,這就是你們許家的好婆婆。
”當(dāng)夜搬家公司清空婆婆所有行李扔出大門。丈夫氣急敗壞打電話質(zhì)問。
我撫著小腹輕笑:“別急,下一個就是你?!?--油膩的香氣像條滑膩的蛇,
悄無聲息地鉆進(jìn)客廳,纏繞上我的鼻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喉頭立刻涌上酸水。
我強壓著惡心,視線從攤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抬起,望向廚房門口。
婆婆王桂芬正端著一個冒著騰騰熱氣的白瓷湯碗,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臉上堆滿了那種刻意又浮夸的笑容?!扒迩灏?,”她的聲音甜得發(fā)膩,
每一個字都裹著厚厚的糖漿,“快歇歇,看你這幾天累的,媽特意給你燉了老母雞湯,
足足四個鐘頭呢!補補身子,?。俊蹦峭霚秽嵵仄涫碌胤旁谖颐媲暗牟鑾咨?,
金黃色的油花在碗口凝結(jié)成厚厚一層,膩得晃眼。幾塊燉得發(fā)白的雞肉沉在濃稠的湯底里。
那股濃烈到近乎窒息的油膩味道,混雜著一絲若有似無、極淡的藥材味兒,直沖我的天靈蓋。
胃猛地一抽,我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干嘔了幾下,才勉強把那陣翻涌壓下去?!霸趺戳诉@是?
”婆婆立刻湊近,那張涂了廉價脂粉的臉幾乎要貼到我臉上,
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過分熱切的光,“孕吐了吧?媽是過來人,懂!
懷明遠(yuǎn)那會兒啊,我也這樣,聞什么都惡心。沒事兒,硬喝!這湯啊,最養(yǎng)胎氣了,
喝下去就舒坦了!”她一邊絮叨著,一邊不由分說地拿起湯勺,攪動著那碗令人作嘔的濃湯,
舀起滿滿一勺,不由分說地就往我嘴邊送。勺沿幾乎碰到了我的嘴唇?!皨專?/p>
”我猛地向后仰頭,聲音冷硬地推開她的手,勺子里的湯晃蕩著灑出來一點,
落在干凈的玻璃茶幾上,留下幾點難看的油漬,“我說了,我不喝這個。太油了,
我受不了這味道?!蓖豕鸱夷樕系男θ菟查g僵住,像一張劣質(zhì)的面具裂開了縫,
露出底下真實的不耐煩和慍怒。她端著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嘴角向下耷拉著:“你這孩子!
怎么這么不懂事?媽辛辛苦苦給你燉的,一片好心當(dāng)驢肝肺!油怎么了?油才補!
你現(xiàn)在是兩個人,嬌氣什么?明遠(yuǎn)在外面拼死拼活掙錢,不就是為了你們娘倆?你不吃好點,
我大孫子哪來的營養(yǎng)?”又是孫子。又是許明遠(yuǎn)。又是這套令人窒息的說辭。我閉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煩躁和胃里持續(xù)不斷的惡心。再睜開時,
目光掃過王桂芬那張刻薄的臉,落在了她因為剛才動作而微微卷起的袖口上。
袖口內(nèi)側(cè)靠近手腕的地方,沾著一點非常細(xì)小的、不易察覺的白色粉末。心,猛地一沉。
一個極其糟糕的念頭,毫無預(yù)兆地、冰冷地攫住了我。像毒蛇的獠牙,
瞬間刺穿了所有強裝的平靜。
在腦海里的、皺巴巴的藥品說明書……上面用加粗的黑體字印著的禁忌:【妊娠早期禁用】!
王桂芬似乎察覺到了我目光的落點,飛快地把手往回一縮,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抹了幾下袖口,
動作帶著一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慌亂。她重新堆起笑,試圖把勺子再次遞過來:“快,聽話,
趁熱喝一口……”“媽,”我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像暴風(fēng)雨來臨前死寂的海面,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底下翻涌著怎樣的驚濤駭浪,“上周,
我放在主臥床頭柜抽屜里的那板避孕藥,是你換掉的,對吧?”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客廳里只剩下空調(diào)風(fēng)機單調(diào)的嗡鳴。王桂芬端著湯碗的手猛地一抖,幾滴滾燙的油湯濺出來,
落在她新買的花褲子上,留下深色的污點。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戳穿后的驚愕,
隨即迅速轉(zhuǎn)變?yōu)橐环N混合著得意、蠻橫和“你能奈我何”的扭曲神情。她甚至沒有否認(rèn),
只是重重地把湯碗往茶幾上一頓,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刺耳的噪音?!昂?!”她叉起腰,
下巴高高揚起,渾濁的眼睛里射出理直氣壯的精光,“是我換的怎么了?
許家的香火不能斷在我手上!你進(jìn)門都三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像什么話?
我這個當(dāng)媽的,替你們操心還有錯了?你看看隔壁老王家,孫子都會打醬油了!
我們老許家丟不起這個人!”她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手指用力地點著:“我告訴你蘇清,你別不識好歹!我這么做,都是為了明遠(yuǎn),
為了你們這個家好!沒有孩子,你們這日子能長遠(yuǎn)?我這個當(dāng)媽的,
還不是……”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我的動作。我沒有看她一眼,
仿佛她那些充滿惡臭的言論只是惱人的蚊蠅嗡嗡。我面無表情地站起身,
向玄關(guān)鞋柜上方那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安裝著一個偽裝成普通裝飾品的微型監(jiān)控攝像頭,
指示燈閃爍著微弱的紅光。我伸出食指,在光滑的攝像頭頂部,極其冷靜地,輕輕按了一下。
一個微不可聞的、代表錄音開始的提示音在寂靜的空氣里響起,輕得只有我能捕捉到。
王桂芬顯然沒明白我在做什么,只是被我完全無視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她幾步?jīng)_到我面前,
聲音拔高,變得尖利刺耳:“蘇清!你聽見我說話沒有?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跟你說話呢!
你按那破玩意兒干什么?我告訴你,別給我整那些沒用的!今天這湯,你喝也得喝,
不喝也得喝!由不得你!”她一邊吼著,一邊竟然伸手想抓住我的胳膊強行把我拉回去。
就在她布滿皺紋、指甲縫里還帶著點油污的手即將碰到我胳膊的前一秒,我猛地側(cè)身避開,
動作迅捷而利落。同時,我的左手閃電般探出,
精準(zhǔn)地抓住了她那只剛才沾著粉末的右手手腕,力道很大。“??!你干什么?!
”王桂芬吃痛,尖叫起來,用力掙扎。我根本不理會她的尖叫和掙扎,
右手已經(jīng)伸進(jìn)了她寬大的、印著俗氣牡丹花圖案的家居服口袋。她的身體猛地一僵,
掙扎得更厲害了,像一條被掐住七寸的蛇?!疤K清!你敢翻我的東西?!反了你了!
你個沒教養(yǎng)的東西!”她破口大罵,另一只手胡亂地朝我臉上抓來。
我輕松地格開她揮舞的手臂,手指在口袋里快速摸索了幾下,
指尖觸碰到一個熟悉的、堅硬的塑料板。我毫不猶豫地掏了出來。果然。
一個已經(jīng)被摳空的、某品牌緊急避孕藥的鋁塑包裝板。上面印著的藥名和劑量,刺眼無比。
我將那空藥板舉到她眼前,幾乎要貼到她因驚怒而扭曲變形的臉上。
我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這是什么?告訴我,
這是什么?”王桂芬看到那空藥板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臉上血色盡褪,
但僅僅是一剎那的慌亂,隨即又被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蠻橫所取代。她猛地用力甩開我的手,
仿佛那是什么骯臟的東西,胸膛劇烈起伏著,喘著粗氣,眼神卻更加兇狠得意?!笆?!
是我換的!是我放的!怎么樣?!”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變形,
帶著一種扭曲的勝利感,“就是我往你每天喝的水里放的!怎么了?犯法???!
我這是幫我兒子!幫我們老許家!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占著窩,
我這個當(dāng)媽的還不能想想辦法了?!”她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
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尖:“告訴你蘇清,現(xiàn)在懷上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養(yǎng)著!
這胎要是男娃,萬事好說!要是女娃……哼,你給我接著生!生到有男娃為止!
我們許家的根,絕不能斷!你聽見沒有?!”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在客廳里回蕩,
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jìn)我的耳膜。那張因激動而漲紅、因蠻橫而扭曲的臉,
在我眼前無限放大,丑陋得令人作嘔。我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悲傷,
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只有一片沉靜的、深不見底的冰冷。仿佛在看一出荒誕丑陋的木偶戲。
我緩緩地,將那個刺眼的空藥板舉高,放到微型攝像頭的正前方,
確保它清晰地進(jìn)入拍攝范圍。然后,我微微側(c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