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傻掉的還有陳榮亦。
她涂著精致指甲油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連假睫毛都忘了眨。
“鐘...鐘叔叔？”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細(xì)，尾音滑稽地劈了叉。
明似輕笑了一聲，突然抬腳踹向前面的調(diào)解桌。
砰！
金屬桌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聲響。
明似歪著頭，指向鐘遂：“叫這么親熱干嘛？那是包養(yǎng)我的金主。”
調(diào)解室里瞬間死寂。
鐘遂的表情紋絲不動 ，只問：“受傷了？”
三個字輕飄飄落下，卻像塊巨石砸進(jìn)水面。
明似緊握的拳頭突然松開，她下意識摸了摸嘴角的淤青：“就...牙齒有點...”
話未說完，鐘遂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
他捏起她的下巴，拇指撫過明似破皮的嘴角。
“誰打的？”
鐘遂的聲音很輕，卻讓室溫驟降。
王助理默默掏出平板調(diào)出監(jiān)控定格畫面，屏幕上陳榮亦鑲鉆的指甲正朝明似臉上抓去。
“鐘叔叔！”陳榮亦尖叫著站起來，“是她先...”
“王菡?！辩娝齑驍嗨?，“給陳總打電話?！?/p>
他慢條斯理地給明似整理歪掉的衣領(lǐng)，“就說他女兒涉嫌故意傷害，需要監(jiān)護(hù)人親自來接。”
王助理那邊剛掛斷電話。
陳榮亦的手機(jī)就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父親二字不斷閃爍。
她反射性顫抖，幾乎拿不住手機(jī)，她求救般看向自己的小姐妹們，卻發(fā)現(xiàn)她們早就躲到了墻角。
“爸！”明似突然拽住他袖口，“我牙疼...”
她眨巴著眼睛，嘴角的淤青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鐘遂一頓，他深深地看了眼明似。
喉間微動，他說：“王菡，把監(jiān)控備份發(fā)到陳總郵箱。”
明似眼底閃著狡黠的光，鐘遂知道這并不是她發(fā)自內(nèi)心地喊他。
望著那張與明姝十分相似的臉，他補(bǔ)充道：“記得標(biāo)記重點片段。”
陳榮亦終于崩潰大哭。
她的小姐妹突然舉手：“警、警官！我要作證！是陳榮亦先罵明似野種的！”
顏宜昭噗嗤笑出聲，她挑釁地沖陳榮亦挑了挑眉：“呦呵，這就開始狗咬狗了？”
她慢悠悠地晃到作證的小姐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臉：“早這么識相多好，非得等鐘叔叔來了才說真話？”
陳榮亦猛地抬頭，妝容糊花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葉文靜！你竟敢...”
“我、我說的都是事實！”被叫做葉文靜的女生往民警身后縮了縮。
陳榮亦的表情驟然扭曲，“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賤貨！”
明似爽了，這比揍陳榮亦還要爽。
“略略略?！彼龁文_勾腿，雙手在耳畔扇動，斗雞眼吐舌頭，沖著陳榮亦做了個夸張的鬼臉，“你的狗也不怎么忠誠嘛?！?/p>
“哦對了，你不是說讓我在海市混不下去嗎？”明似又無辜朝她眨眨眼。
“哎呀，快點讓我混不下去啊，我好害怕啊～～”語調(diào)矯揉造作，那叫一個賤。
“哈哈哈哈哈哈！”
顏宜昭和老千笑得很大聲。
老陳倒笑得含蓄。
顏宜昭邊笑邊拍老千的大腿，當(dāng)著陳榮亦的面蛐蛐道：“還得是小明，太他媽賤了，你看陳榮亦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跟霓虹燈似的，就差歡迎光臨四個大字了！”
老千配合地掏出手機(jī)，咔嚓就是一張?zhí)貙懀骸敖^了！這表情包我能用十年！”
他還賤兮兮地把屏幕轉(zhuǎn)向陳榮亦，“陳姐，您這表情管理課是跟川劇大師學(xué)的吧？”
顏宜昭笑撅過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似佯裝嗔怪地瞪了老千一眼，“楚千帆！給人陳姐留點面子啊！”
她故意把陳姐兩個字咬得百轉(zhuǎn)千回，尾音拖得老長。
陳榮亦氣得肝疼：“你們！”
王助理低著頭憋著笑，真的是損到了極致。
鐘遂淡淡掃了王助理一眼，開口：“好了?！?/p>
話音剛落，門被猛地推開。
陳總西裝革履地沖進(jìn)來，領(lǐng)帶都歪到了肩膀上，額頭上的汗珠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鐘總！鐘總！”陳總?cè)讲⒆鲀刹經(jīng)_過來，“誤會！都是誤會??！”
那可不嘛，誰他媽知道鐘遂突然冒出個女兒，這人好死不死的就是明似。
要知道明似就是鐘遂的女兒，他怎么可能還讓陳榮亦亂來？
他一把拽過臉色發(fā)綠的陳榮亦，力道大得差點把她胳膊拽脫臼：“還不快給明小姐道歉！”
陳榮亦被扯得一個踉蹌，她猛地?fù)]開父親的手。
“讓我跟野種道歉？做夢！”
王助理短暫閉眼，心里為她默哀。
啪！
陳總的巴掌重重甩在她臉上，陳榮亦直接撞翻了調(diào)解椅。
她趴在地上，嘴角滲出血絲，卻還在神經(jīng)質(zhì)地笑著：“打??！繼續(xù)打！反正明天全海市都會知道，你為了巴結(jié)鐘家，連親生女兒都不要了！”
“閉嘴！”陳總暴喝一聲，轉(zhuǎn)頭對鐘遂賠著笑，“鐘總，小孩子不懂事...”
鐘遂面無表情打斷他，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支鋼筆：“陳總，令嬡倒是提醒我了。”
他在文件上龍飛鳳舞地簽下名字，“收購價再降三個點?！?/p>
王助理立刻會意：“好的，這就通知財務(wù)部，正好夠支付小姐的精神損失費?！?/p>
陳總聞言，腮幫上的肉劇烈抖動起來。
他猛地揪住陳榮亦的頭發(fā)：“你給我跪下！”
鐘遂淡漠地掃過這對父女。
“下周六，鐘家辦歸宗宴?！彼揲L的手指輕輕拂過明似發(fā)頂?shù)挠偾?，聲音不疾不徐，“正式介紹我女兒?！?/p>
話音未落，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卻不見絲毫笑意：“也是稀奇，這歸宗宴還沒辦，就有人急著來認(rèn)我鐘家的家法了?！?/p>
陳總臉色一度變幻莫測。
“既然有人等不及要見我鐘家大小姐的排場——”
鐘遂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近乎優(yōu)雅的淡漠，可偏偏就是這般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人如墜冰窟，進(jìn)退維谷。
“那就讓陳總帶著令愛，好好見識見識。”
陳總聞言渾身一顫。
陳榮亦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鐘家這場歸宗宴，注定要有人成為全海市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