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沒背景,還擋了我的路。
”我死死地盯著屏幕里許汀蘭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渾身冰冷。下一秒,全球直播的畫面切入。
首席律師封亦辭,用他那冰冷無波的嗓音,念出了一個名字?!艾F(xiàn)在宣布,
千億遺產(chǎn)唯一繼承人——”“蔚!思!量!”01屏幕劇烈晃動著,
許汀蘭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占滿了整個畫面。她柔弱的指尖死死攥著手機,
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砸在鏡頭上,暈開一圈圈模糊的水痕。
“我真的把思量當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非要搶我的角色,
甚至……甚至用那些手段威脅我?!彼孀∽?,似乎再說下去就會崩潰,肩膀不住地顫抖,
每一個毛孔都在淋漓盡致地表演著“破碎感”。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里這場精心策劃的表演。直播間的彈幕瘋了?!九P槽!驚天大瓜!
蔚思量霸凌許汀蘭?】【我就說蔚思量演的蛇蝎美人那么像,原來是本色出演?。?/p>
】【我們蘭蘭太善良了,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還不忍心說重話,心疼死我了!
思量滾出娛樂圈#】【#許汀蘭被蔚思量霸凌#】兩個詞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熱搜榜首,
后面跟著一個鮮紅刺眼的“爆”字。畫面里,一只大手將許汀蘭攬入懷中。是她的導演男友,
宋時璋。他對著鏡頭,滿臉的義憤填膺,
音洪亮得像是要審判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蔚思量這種人品敗壞、為角色不擇手段的藝人,
我們《風華錄》劇組,永不錄用!”一錘定音。我關掉了直播。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手機的震動聲,固執(zhí)地、瘋狂地響著,像一只瀕死的蟬。
嗡——嗡——是經(jīng)紀人發(fā)來的解約函,措辭冰冷,撇清關系的速度快得像演練過千百遍。
嗡——嗡——是各大品牌方的律師函,要求我賠償天價違約金,
因為我的“負面形象”給他們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嗡——嗡——是房東發(fā)來的幾十條語音,每一條都在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勒令我立刻帶著我的垃圾滾蛋。信息的提示音密集得像一場急促的鼓點,一下,又一下,
重重地敲在我那根早已崩斷的神經(jīng)上。一小時后,我拖著一個半舊的行李箱,
站在了公寓樓下。深夜的街頭,晚秋的風灌進我單薄的衣領,帶來一陣刺骨的寒顫。
我被趕出來了,像一條被主人丟棄的狗。城市的霓虹燈閃爍著,紅的,綠的,藍的,
交織成一張巨大的、沒有溫度的網(wǎng),刺得我眼睛生疼。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是許汀蘭發(fā)來的微信?!翱吹搅藛??蠢貨,這就是你跟我爭的下場?!本o接著,是一張照片。
照片里,許汀蘭穿著那件本該屬于我的戲服,站在光鮮亮麗的布景前,
對著鏡頭笑得明媚又惡毒。那件我為了爭取到,
熬了無數(shù)個通宵揣摩劇本、對著鏡子練習了上萬遍表情的角色戲服。現(xiàn)在,它穿在了她身上。
“順便告訴你,你那個跑龍?zhí)椎慕巧?,現(xiàn)在是我的了?!蔽铱粗切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輕輕一劃,刪除了對話框。我沒有哭。只是那雙曾被夸贊“眼波流轉(zhuǎn),
皆是風情”的眼睛里,最后一點光,也徹底熄滅了。只剩下死寂的冰冷,和無邊無際的黑。
空氣中彌漫著垃圾桶邊若有若無的酸腐氣味,和遠處小吃攤飄來的油膩香氣混雜在一起,
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只想作嘔。我抬頭看著這都市的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
整個世界仿佛一個巨大的靜音罩,將我隔絕在一切喧囂與溫暖之外。深淵之下,再無回響。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區(qū)號顯示來自海外。我本能地想掛斷,
可指尖卻鬼使神差地點了接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極其沉穩(wěn)、冷靜的男聲,
像冬日里敲擊冰面的清響,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感。“請問,是蔚思量小姐嗎?”“我是。
”我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蔚小姐,您好。我是封亦辭律師?!狈庖噢o?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沌的思緒。全球頂尖律師,法律界不敗的神話,
傳聞中那位神秘富豪沈老爺子最信任的首席法律顧問。他找我做什么?
嘲笑我這個全網(wǎng)黑的棄兒嗎?不等我開口,電話那頭的聲音繼續(xù)響起,
平靜地投下一顆足以炸毀我整個世界的驚雷?!拔以诖苏酵ㄖ?,
作為沈云海先生遺產(chǎn)的唯一指定繼承人,請您于明日上午十點,準時出席遺產(chǎn)宣讀會。
”02遺產(chǎn)宣讀會?唯一繼承人?我捏著手機,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幾乎以為自己是餓出了幻覺。沈云海,這個名字我只在財經(jīng)雜志的封面上見過,
一個活在云端的商業(yè)帝國締造者。而我,是一個剛剛被踩進泥潭,
連明天房租都付不起的棄子。我們之間,隔著整個世界的距離。這一定是場惡作生趣的騙局,
是許汀蘭或者宋時璋的新花樣,想看我被虛無的希望吊起,再狠狠摔下。我掛斷了電話,
將那個海外號碼拉黑,然后用身上僅剩的幾百塊錢,
在龍蛇混雜的城中村租下了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屋。我從公眾視野里徹底消失了。網(wǎng)絡上,
我的名字卻依舊熱度不減。那些曾經(jīng)追捧我“蛇蝎美人”人設的粉絲,
如今成了踩我最狠的一批人?!拘λ溃邓剂渴遣皇且呀?jīng)打包回老家種地了?
】【別侮辱種地,她配嗎?】【最新消息,有人在城中村看到她了,拖著個破箱子,
跟喪家之犬一樣?!俊?十八線糊咖的作死下場# 這個詞條給我刷起來!
】我面無表情地劃過這些評論,關掉了手機。與此同時,
許汀蘭和宋時璋正享受著他們的高光時刻。那部本該有我一席之地的《風華錄》,
因為這波“手撕惡毒閨蜜”的戲碼,未播先火,吸引了全網(wǎng)的同情和期待。慶功宴上,
鎂光燈閃爍如白晝。宋時璋春風得意地摟著許汀蘭的纖腰,對著鏡頭,
意有所指地笑道:“有些人,總要認清自己的位置,不是什么東西都能覬覦的。
”許汀蘭依偎在他懷里,露出一個清純又無辜的笑容,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臺下,是一片附和的笑聲與掌聲。那笑聲仿佛穿透了屏幕,回蕩在我這間破敗的出租屋里,
尖銳刺耳。墻壁滲著暗色的水漬,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霉味,
混合著隔壁炒菜的油煙,熏得人陣陣作嘔。我啃著一塊干硬的面包,喉嚨被剌得生疼。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引擎轟鳴聲。那聲音低沉而有力,
像是蟄伏的猛獸在咆哮,與這片區(qū)域常見的破舊電瓶車發(fā)出的“嗡嗡”聲格格不入。
我下意識地走到窗邊,向下望去。只一眼,我的呼吸就停滯了。
一輛全球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幻影,正靜靜地停在堆滿垃圾桶的窄巷口。
它漆黑的車身在昏暗的路燈下,反射著冰冷而昂貴的光澤,
與周圍斑駁掉漆的墻壁、晾曬著廉價衣物的窗臺,構成了一幅荒誕至極的畫面。車門打開,
一排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保鏢魚貫而出,肅然站立。最后,從車里走下一個男人。
他約莫三十歲上下,身形挺拔如松,剪裁合體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
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后的那雙眼睛,銳利得像鷹。是他。封亦辭。
即便只是財經(jīng)新聞上的驚鴻一瞥,我也絕不會認錯這張臉。他抬頭,
目光精準地落在我所在的這扇窗戶上,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蹙,
似乎對這里的環(huán)境極為不適。下一秒,他邁開長腿,徑直朝著我這棟破舊的居民樓走來。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我?!斑恕⑦?、咚?!鼻瞄T聲不輕不重,
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我死死地盯著貓眼,看著那張冷峻的臉在小小的取景框里放大。
最終,我還是拉開了門?!拔邓剂啃〗悖俊狈庖噢o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
沒有一絲多余的溫度。他將一份燙金封面的邀請函遞到我面前,那精致的紋路和奢華的質(zhì)感,
與我布滿薄繭的手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吧蛳壬倪z產(chǎn)宣讀會,三日后舉行。我再說一次,
請您務必準時出席。”這一幕,被遠處角落里,
一個聞風而來的狗仔用長焦鏡頭完整地記錄了下來。照片在半小時后,引爆了網(wǎng)絡。【驚!
全網(wǎng)黑女星蔚思量,竟與律界神話封亦辭深夜私會城中村!】【這什么魔幻情節(jié)?
封亦辭可是沈氏集團的首席法律顧問,他找蔚思量干嘛?】【看他手上拿的,好像是邀請函?
難道是……不可能吧?!】許汀蘭正刷著手機,享受著網(wǎng)友對她的心疼和對我的咒罵。
當她刷到這條附帶著高清照片的新聞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照片里,
那個她以為已經(jīng)徹底踩進泥里的女人,正站在破敗的門前,
而那個連她父親都要預約排隊才能見上一面的男人,正恭敬地對她遞上什么東西。
03我靠在五星級酒店總統(tǒng)套房柔軟的沙發(fā)里,指尖劃過冰冷的手機屏幕,
看著那些鋪天蓋地的猜測和嘲諷?!九P槽!這什么神展開?封亦辭去城中村找蔚思量?
我眼花了?】【樓上的,別激動,看她那副窮酸樣,八成是被哪個見不得光的老頭包了,
封亦辭是替金主處理手尾的吧?】【笑死,真以為攀上個律師就能翻身了?封亦辭這種人,
眼里只有利益,蔚思量能給他什么?別是想用身體換資源,結果人家看不上吧?
】【坐等一個后續(xù),我賭一包辣條,不出三天,蔚思量就會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慘。
】嘲諷的聲浪幾乎要沖破屏幕,但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刺痛。我的心,
早已在被宋時璋解約、被許汀蘭背刺、被全網(wǎng)辱罵的那一天,變得堅硬如鐵。此刻,
另一端的許家莊園里,氣氛卻截然不同。許汀蘭的父親許建功,
那個靠著我外公的信任才發(fā)家的男人,正端著一杯紅酒,看著手機上的新聞,
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耙粋€上不得臺面的戲子,能掀起什么風浪?”他晃著杯中的液體,
對身旁滿臉不安的女兒安撫道,“汀蘭,你放心。封亦辭?估計是沈老頭臨死前,
還念著她那個死鬼媽,心里過意不去,讓律師給她點遣散費,打發(fā)了事。
”許汀蘭緊蹙的眉頭,在聽到父親這番話后,終于舒展開來。是了,一定是這樣。
蔚思量那種出身的人,怎么可能和沈家扯上真正的關系?她心中的不安被輕蔑取代,
嘴角重新勾起得意的弧度。她甚至開始興致勃勃地挑選參加遺產(chǎn)宣讀會的禮服,
還讓助理連夜寫好了一篇感人肺腑的發(fā)言稿。她要以沈老爺子最疼愛的“干孫女”身份,
在全世界的鏡頭前,再收割一波同情與好感。而她眼中那個“被打發(fā)”的我,
正將自己沉入灑滿玫瑰精油的浴缸里。溫熱的水流包裹著我的身體,
仿佛要將這些日子里積攢的所有疲憊、屈辱和塵埃,一并洗去。城中村那股揮之不去的霉味,
終于從我的嗅覺里徹底消失。當我裹著浴袍走出浴室時,
封亦辭的團隊已經(jīng)將十幾套全球頂級設計師的高定禮服,整齊地掛在了衣帽間。
每一件都價值連城,每一件都足以讓任何女明星在紅毯上艷壓群芳。
我的目光掃過那些華麗的裙擺,最終,定格在一件純黑色的絲絨長裙上。
它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只有極致的剪裁和面料,像暗夜本身,沉靜卻擁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穿上它,鏡中的我,肌膚被襯得像雪,眼神冷得像冰?!拔敌〗?。
”封亦辭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他推了推金絲眼鏡,將一份文件遞給我。
“這是沈老先生留下的部分資料,以及許家這些年,
通過各種手段侵占沈氏集團資產(chǎn)的初步證據(jù)?!彼穆曇粢琅f平穩(wěn)無波,
卻帶著一種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明天,會是一場硬仗。”我接過文件,指尖觸到紙張,
仿佛能感受到外公臨終前那份沉甸甸的悔恨與決絕??粗R中脫胎換骨的自己,
那個在街頭瑟瑟發(fā)抖、啃著干硬面包的女孩,仿佛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我下意識地撫上脖頸間那條看似普通的項鏈。這是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吊墜里藏著我和她的一張合照。我從不知道,這也是外公用來辨認我的唯一信物。
我的眼神里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與迷茫,只剩下被烈火淬煉過的,徹骨的平靜。許汀蘭,
宋時璋,還有所有將我踩進塵埃里的人……你們準備好了嗎?遺產(chǎn)宣讀會當天,
全球頂級的媒體,將希爾頓酒店的會場外圍得水泄不通。長槍短炮,閃光燈如林,
所有人都想見證這場千億遺產(chǎn)的最終歸屬。許汀蘭穿著一身圣潔的白色紗裙,
挽著西裝革履的宋時璋,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緬懷的悲傷笑容,
如女主人般優(yōu)雅地走上紅毯?!巴√m,請問你作為沈老先生最疼愛的干孫女,
對這次遺產(chǎn)分配有什么期待嗎?”“宋導,你會支持汀蘭接管沈氏的部分產(chǎn)業(yè)嗎?
”閃光燈追逐著他們,將他們打造成了童話里的王子與公主。
許汀蘭享受著這萬眾矚目的時刻,嘴角幾乎要壓抑不住上揚的弧度。就在這時,
一陣低沉而獨特的引擎聲由遠及近。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以一種不容忽視的姿態(tài),
緩緩停在了紅毯的盡頭。全場的喧囂,瞬間靜止了一秒。車門打開,
封亦辭那張冷峻禁欲的臉,出現(xiàn)在所有鏡頭之中。他先一步下車,隨即,轉(zhuǎn)身,對著車內(nèi),
極其紳士地伸出了一只手。下一秒,一只包裹在黑色水晶高跟鞋里的腳,輕輕踏上了紅毯。
緊接著,在全場記者和嘉賓倒抽冷氣的驚愕目光中,我,蔚思量,
身著那件純黑色的絲絨戰(zhàn)袍,挽著封亦辭的手,走下了車。我的妝容精致而凌厲,紅唇如火,
眼神睥睨。周身散發(fā)出的強大氣場,仿佛君臨天下的女王?!斑青?!咔嚓!咔嚓!
”原本對準許汀蘭的所有鏡頭,在停滯了一秒后,猛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像瘋了一樣對準了我。
刺眼的白光,將我照得亮如白晝,也清晰地映出了不遠處,
許汀蘭那瞬間血色盡失、笑容凝固在臉上的驚恐與錯愕。
04閃光燈的爆鳴聲幾乎要將我的耳膜刺穿。我挽著封亦辭,目不斜視地走過紅毯。
高跟鞋踩在柔軟的織物上,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卻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許汀蘭和宋時璋的心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投來的目光,
那里面混雜著震驚、嫉妒、以及一絲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宋時璋的臉色鐵青,
他下意識地想將許汀蘭護在身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引以為傲的身家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