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哲氣急敗壞、連珠炮似的咆哮聲瞬間從聽筒里炸開，充滿了不耐煩和赤裸裸的指責(zé)，

仿佛她消失的這一天一夜，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失蹤，耽誤了他的大事才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沒有一句“你在哪”，沒有一句“你還好嗎”。蘇晚握著手機(jī)，

聽著弟弟那熟悉的、理所當(dāng)然的咆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甚至微微側(cè)過頭，

避開了護(hù)士焦急地想要按住她滲血手背的動(dòng)作。那雙剛剛還空洞死寂的眼睛，

此刻卻異常地清亮起來，像被冰水洗過，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也看不到一絲波瀾。

她對(duì)著手機(jī)聽筒，聲音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起伏，清晰地穿透了蘇明哲的咆哮，

清晰地回蕩在病房里：“房子？”“別買了?！薄板X……”她頓了頓，

目光掃過護(hù)士手中那張空白的病危通知單，掃過自己手背上蜿蜒的血跡，

掃過隔壁阿姨眼中真切的同情，最后落回虛空中的某一點(diǎn)，

那里仿佛有她二十八年被榨取、被忽視、被理所當(dāng)然犧牲掉的所有時(shí)光。然后，她清晰地，

一字一頓地吐出后半句，像在宣讀一個(gè)遲到了太久的判決：“我捐了。給山區(qū)小學(xué)，建教室。

”電話那頭，蘇明哲喋喋不休的咆哮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嚨。

死一般的寂靜，透過聽筒彌漫開來，帶著難以置信的空白。下一秒，

一個(gè)更高亢、更尖銳、幾乎要撕裂聽筒的嘶吼聲猛地炸響，

帶著破音的瘋狂和滔天的怒意：“蘇晚?。?！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你他媽瘋了嗎？！

那是我的錢！我的房子！你敢！??！”那聲音扭曲變形，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怒和一種被徹底背叛的瘋狂。蘇晚沒有再聽。

她甚至懶得去分辨那咆哮里更多的污言穢語(yǔ)和惡毒詛咒。

在蘇明哲失控的吼叫達(dá)到頂峰的那一刻，她異常平靜地移開手機(jī)，

拇指在屏幕紅色的掛斷鍵上，輕輕一點(diǎn)。嘟——世界清凈了。所有的喧囂，所有的索取，

所有的理所當(dāng)然，在這一刻，被徹底切斷。病房里陷入了短暫的、詭異的寂靜。

只剩下監(jiān)護(hù)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