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秘境試煉,將是答案的開端。
秘境試煉的號角在罡風回廊的呼嘯中吹響時,高澤澤正將引火令塞進凌風掌心。玄樞院的學員們排成十列縱隊,青色的院旗在懸星城的靈樞光線下泛著冷光。藥塵子長老站在高臺上,左袖空蕩蕩的 —— 那日禁書區(qū)的爆炸讓他失去了半條手臂,此刻用鐵皮假肢拄著拐杖,目光如淬毒的冰錐,在隊列中來回掃視。
“此次試煉為期三月?!?藥塵子的聲音透過靈力傳遍廣場,“迷霧荒原邊緣的‘殘星谷’藏有上古靈樞碎片,尋得者可直接晉升內(nèi)門弟子?!?他頓了頓,鐵皮手指重重敲擊臺面,“但記住,谷內(nèi)有噬靈瘴,擅闖者必死?!?/p>
高澤澤的指尖微微發(fā)麻。源晶在丹田內(nèi)躁動不安,殘星谷的方向傳來熟悉的脈動 —— 比西極炎獄洲的感應(yīng)更近,更灼熱,像是有團活火在那里燃燒。他悄悄側(cè)過身,看見吳教習站在隊伍末尾,腰間的鐵尺反射著寒光。
“出發(fā)!”
隨著藥塵子一聲令下,學員們踏著懸浮的靈樞橋離開懸星城。高澤澤回頭望了一眼那座懸浮在墜星盆地的城池,突然發(fā)現(xiàn)城主塔頂端的靈樞核心黯淡了些許,像是被什么東西啃噬過的傷口。
“在想什么?” 凌風碰了碰他的胳膊。這位世家子換上了便于行動的短打,手腕上的青蓮印記被護腕遮住,“過了前面的迷霧帶,就是殘星谷外圍?!?/p>
高澤澤收回目光,從行囊里取出墨老塞給他的羊皮卷。展開的剎那,源晶突然從丹田涌出,青光在羊皮卷上流淌,顯露出與尋常地圖不同的紋路 —— 那是地脈的走向,其中一道赤紅色的脈絡(luò)正從殘星谷延伸出來,與西極炎獄洲的火脈隱隱相連。
“原來殘星谷的地脈是活的?!?他低聲道。羊皮卷角落標注著一行小字:“天裂之戰(zhàn)時,此處曾是地祇與噬靈魔的戰(zhàn)場?!?/p>
凌風湊過來看了一眼,突然臉色微變:“這是‘血火地脈’。” 他指著赤紅色的脈絡(luò),“祖父說過,被地祇鮮血浸染的地脈會呈現(xiàn)這種顏色,蘊含著凈化邪祟的力量?!?/p>
源晶突然劇烈震顫,高澤澤的眼前閃過破碎的畫面:青霖之影在血火中嘶吼,無數(shù)黑色的觸手從地脈深處鉆出,將靈樞節(jié)點纏繞、吞噬…… 那是天裂之戰(zhàn)的殘影,是地母宮壁畫未曾描繪的慘烈。
“小心!” 凌風猛地將他推開。一道墨綠色的瘴氣擦著高澤澤的肩頭掠過,落在旁邊的巖石上,瞬間腐蝕出拳頭大的坑洞。迷霧荒原邊緣的蝕靈霧比傳聞中更濃郁,能見度不足三丈,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般的腥氣。
趙炎帶著幾個跟班出現(xiàn)在前方的巨石后,手中把玩著一枚黑色的珠子:“沒想到你們這兩個廢物還敢來?!?他將珠子拋向空中,瘴氣頓時如潮水般涌來,“這‘蝕骨珠’是用迷霧荒原的毒瘴煉制的,多謝吳教習的饋贈?!?/p>
吳教習的身影在迷霧中若隱若現(xiàn),顯然是默許了這場圍殺。
高澤澤迅速結(jié)印,按照帛書上學來的引地脈訣,將靈力注入腳下的土地。源晶的青光順著地脈蔓延開去,所過之處,蝕靈霧竟如冰雪般消融。他能 “看” 到地底深處,赤紅色的血火地脈正在緩緩流動,像沉睡的巨龍。
“這不可能!” 趙炎失聲驚呼。他的蝕骨珠在接觸到青光的瞬間,突然炸裂成粉末。
凌風趁機祭出引火令,玄鐵令牌在空中化作一道火鞭,抽向趙炎的面門。這位世家子平日看似慵懶,出手卻狠辣精準,顯然藏著不為人知的修為。
“你們找死!” 趙炎怒吼著祭出火靈珠。但這次高澤澤不再閃避,他引導著血火地脈的力量,讓源晶的青光與地脈的赤紅交織成網(wǎng)。火靈珠撞在網(wǎng)上,竟像投入熔爐的冰塊般迅速融化。
“地脈之力…… 你竟能引動血火地脈!” 趙炎臉上終于露出恐懼。玄樞院的典籍記載,血火地脈早已在天裂之戰(zhàn)后枯竭,絕不可能被凡人引動。
高澤澤沒有回答。他能感覺到地脈深處傳來的悲愴 —— 那是地祇戰(zhàn)死時的不甘,是靈樞節(jié)點被污染的痛苦。源晶正在吸收這種情緒,青光中漸漸染上一絲赤紅,變得更加熾烈。
“吳教習!” 趙炎朝迷霧中大喊。
但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吳教習的身影突然從霧中飛出,重重撞在巖壁上,胸口插著一支淬毒的弩箭。南疆萬瘴林的學員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周圍,為首的少女吹了聲口哨,身后的藤蔓突然破土而出,將趙炎的跟班牢牢纏住。
“厲淵長老的狗,就該待在懸星城啃骨頭?!?南疆少女笑著拋給高澤澤一枚毒晶,“這是‘腐心晶’,對付吳教習這種老東西正好用?!?/p>
高澤澤接過毒晶,卻沒有使用。吳教習已經(jīng)氣絕,瞳孔中殘留著極度的恐懼,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源晶的青光掃過尸體,竟從中剝離出一縷黑色的霧氣 —— 那霧氣落地后化作小蛇般的形狀,嘶鳴著想要鉆進地脈,卻被血火地脈的赤紅之力燒成了灰燼。
“是噬靈魔的殘念?!?凌風臉色凝重,“吳教習被魔念附身了。”
趙炎趁機掙脫藤蔓,連滾帶爬地往懸星城方向逃去。南疆少女沒有追趕,只是聳聳肩:“厲淵長老知道自己的狗死了,肯定會親自來。我們得在他來之前找到殘星谷的靈樞碎片?!?/p>
高澤澤望著吳教習的尸體,突然想起藥塵子的話。如果噬靈之劫未止,這些魔念是否就是當年入侵的域外天魔?而地母自囚于天淵,是否就是為了鎮(zhèn)壓這些潛藏在暗處的威脅?
源晶突然沖天而起,青光在迷霧中炸開一條通路。血火地脈的赤紅之力沿著通路蔓延,在前方形成一道光門。門后隱約可見山谷的輪廓,谷底有赤色的巖漿在流動,空氣中傳來硫磺的氣息。
“殘星谷到了?!?凌風握緊引火令。
進入谷內(nèi)的剎那,高澤澤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谷底并非巖漿,而是一條流淌著赤色能量的河流 —— 那是凝固的地祇之血,是血火地脈的源頭。河中央矗立著一座殘破的祭壇,祭壇頂端,半截赤色的晶石正散發(fā)著與源晶同源的光芒。
“是另一塊碎片!” 南疆少女驚呼著就要沖過去。
“別碰!” 高澤澤一把拉住她。源晶傳來強烈的警示,祭壇周圍的地面上刻著詭異的符文,那是噬靈魔的封印陣,一旦觸碰就會激活。
他按照帛書的指引,用指尖的血在地上畫出地母宮的靈樞圖案。源晶的青光與祭壇上的赤芒產(chǎn)生共鳴,符文開始劇烈閃爍,無數(shù)黑色的觸手從地底鉆出,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噬靈魔的殘魂!” 凌風祭出火鞭,引火令在空中化作盾牌,“天裂之戰(zhàn)時,它們被封印在地脈里!”
高澤澤沒有戀戰(zhàn),他引導著血火地脈的力量,讓源晶的青光如利劍般刺入祭壇。赤色碎片應(yīng)聲飛出,在空中與源晶融為一體。融合的瞬間,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入高澤澤的腦海 ——
地母在天淵封印前流淚,地祇們自愿獻祭血脈封印噬靈魔,靈樞之網(wǎng)的破碎是為了將魔念困在不同的節(jié)點…… 藥塵子說的是謊言,地母從未放棄世界,她選擇自囚,是為了用自身的本源壓制噬靈魔的核心。
“原來如此……” 高澤澤喃喃自語。源晶的青光與赤芒交織成網(wǎng),將所有黑色觸手盡數(shù)凈化。祭壇下的地脈開始復蘇,赤紅的能量沿著河流蔓延,所過之處,枯萎的草木重新抽出嫩芽。
就在這時,懸星城的方向傳來巨響。高澤澤抬頭望去,只見一道黑色的裂縫出現(xiàn)在天空,裂縫中伸出無數(shù)觸手,正瘋狂地吞噬著懸星城的靈樞光芒。
“天淵封印破了!” 凌風臉色慘白,“藥塵子得手了!”
源晶突然傳遞來地母的意志 —— 不是聲音,而是一種純粹的情緒:悲傷、決絕、還有一絲希望。高澤澤明白了她的意圖,靈樞之網(wǎng)的碎片之所以散落,不僅是為了修復世界,更是為了在封印破裂時,能有新的力量對抗噬靈魔的反撲。
“我們得回去?!?高澤澤握緊融合了赤芒的源晶,“懸星城需要血火地脈的力量?!?/p>
凌風點頭,引火令在空中化作一艘小船。三人登上小船,沿著血火地脈的河流往谷外行駛。高澤澤回頭望了一眼殘星谷,祭壇的廢墟上,一朵青色的小花正在赤紅色的能量河流旁悄然綻放。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西極炎獄洲的熔爐之心、北溟玄淵洲的冰川之下,還有更多的碎片等待被找到,更多的真相等待被揭開。地母的沉睡不會太久,靈樞之網(wǎng)的重織就在眼前。
源晶在丹田內(nèi)發(fā)出溫暖的光芒,像是地母的心跳,又像是整個世界的脈搏。高澤澤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懸星城,握緊了手中的帛書。無論未來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將帶著源晶的力量,帶著地母的希望,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