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祠堂的青磚地沁著經(jīng)年累月的香灰,蘇硯黑色喪服的下擺掃過細(xì)碎灰燼,沙沙作響。
蘇珩站在她身側(cè),手中銀針在燭光下泛著冷芒,針尖一滴未干的血緩緩墜下。
“二爺爺,”蘇硯從供桌上取了三炷香,指尖在香頭輕輕一捻,香無火自燃:
“今天是爸媽和外公的忌日。”
她把香插進(jìn)爐中,青煙筆直上升,“也是您的。”
蘇振邦被鐵鏈鎖在祠堂主柱上,手腕勒出的血痕已經(jīng)發(fā)黑。
他啐出一口血沫:
“兩個賤種也配進(jìn)祠堂?蘇家的詛咒……”
“詛咒?”
蘇珩的銀針突然貼上他脖頸,針頭壓進(jìn)松弛的皮肉:
“是你往外公藥里摻的砷,還是金蟾山埋著的礦難冤魂?”
她針尖一挑,蘇振邦領(lǐng)口崩開,露出鎖骨處扭曲的鳳凰紋身,和祠堂匾額上的家徽一模一樣,只是多了道猙獰刀疤。
蘇硯從懷中取出族譜,泛黃紙頁上“蘇振邦”三個字墨跡新鮮,明顯是后添的。
她指尖撫過蛀蟲啃噬的孔洞:
“這些洞眼,多像你當(dāng)年用煙頭燙族譜時的痕跡?!?/p>
“嘩啦……”
族譜被展開,最后一頁貼著張老照片:
年輕的蘇振邦站在礦井前,腳下踩著個奄奄一息的老者——正是蘇硯的外公!
照片邊緣粘半張礦道地圖,紅筆圈出的位置,正是后來塌方的金蟾山主礦脈!
“用親人的命換礦權(quán),”
蘇硯把族譜按在供桌上,燭火映出她眼底跳動的血色,“難怪祠堂梁木總滲血?!?/p>
蘇振邦暴起掙扎,鐵鏈嘩啦作響:
“那老東西擋我的路!蘇家在我手里才……”
“猜什么?”
蘇珩的銀針猛地刺入他肩膀!
鮮血噴濺在祖宗牌位上,恰好淋在“蘇”字的提勾處,把后添的“振邦”二字染得模糊:
“才變成吃人的魔窟?”
祠堂突然陰風(fēng)大作!
所有牌位劇烈震顫,唯獨(dú)蘇硯父母的靈牌紋絲不動。
沈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攝像頭拍到了,三年前礦難前夜,你往通風(fēng)系統(tǒng)灌水泥的錄像?!?/p>
“還有這個?!?/p>
秦野扔進(jìn)來個鐵盒,里面蜷著條干枯的蜈蚣標(biāo)本:
“從你密室找的,和毒殺林晚秋的是同種?!?/p>
蘇硯拾起供桌上的銅鈴,輕輕一搖。
“叮鈴”聲里,蘇振邦突然慘叫!
他鎖骨上的鳳凰紋身開始蠕動,皮肉下凸起無數(shù)細(xì)長黑影。
“原來如此。”
蘇珩針尖劃開他紋身,挑出半截發(fā)黑的銀針:
“用毒針當(dāng)引子,把外公的鳳凰圖騰改成你的傀儡符?!?/p>
她把銀針擲向燭火,“嗤”的一聲,針尖爆出腥臭綠煙。
蘇振邦瞳孔驟然收縮!
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異響,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祠堂角落的陰影里,漸漸浮起七個人形輪廓:
正是當(dāng)年礦難被活埋的七個礦工!
“現(xiàn)在,”蘇硯把族譜懸在燭火上,“該清賬了?!?/p>
火舌舔上紙頁的剎那,蘇振邦發(fā)出非人的嚎叫!
他的慘叫和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奇異地同步,像每燒掉一個名字,就有根無形的線從他體內(nèi)抽離。
火焰吞沒“蘇振邦”三個字時,供桌上的父母靈牌突然“咔”地裂開,露出里面藏的半塊玉佩。
正是蘇硯前世記憶里,父母緊握的那塊!
灰燼飄出窗外,落在沈渡栽的樹苗上。
那是棵鳳凰木,嫩綠葉片間,已冒出幾點(diǎn)猩紅的花苞。
“外公說過,”蘇硯把玉佩按在蘇珩掌心,兩半殘玉嚴(yán)絲合縫拼成完整的鳳凰:
“鳳凰木開花時,蘇家的血咒就解了。”
祠堂外,朝陽刺破云層。
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欞,照在供桌中央。
那里不知何時多了杯酒,酒液澄澈,映出姐妹倆并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