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失控之后，凌淵變了。
他不再試圖尋找剝離我的方法，也不再與我對抗。
他好像……接受了我的存在。
他開始嘗試著，與我“和平共處”。
比如，他處理神殿事務時，會分出一絲心神，聽我絮絮叨叨地講著以前在長生宗的趣事。
雖然他從不回應，但我知道，他在聽。
比如，他修煉時，我會安靜地待在一旁，不再去打擾他。
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月華神女，再次登門。
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她帶來了天帝的法旨。
“天帝旨意，為促進新神交流，鞏固九天祥和，特于三月后，在瑤池舉辦‘瓊花宴’，命凌淵神尊與月華神女，共同操持此事?！?/p>
侍女尖著嗓子宣讀完法旨，月華神女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與喜悅。
共同操持。
這四個字，意味著在接下來的三個月里，她可以名正言順地，時時刻刻待在凌淵身邊。
我氣得差點當場暴走。
又是這個女人！
陰魂不散！
凌淵的眉頭，也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但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是天帝的旨意。
“有勞神女了?！?/p>
他淡淡道。
“神尊客氣了?！?/p>
月華神女笑靨如花，“一些宴會的細節(jié)，我們還需好生商議一番。不知神尊今日，可有空閑？”
她這是連一刻都不想等。
我正準備在他的神識里大吵大鬧，讓他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凌淵卻先我一步，開口了。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但說出的話，卻讓我和月華神女都愣在了當場。
“今日乏了?！?/p>
他說，“宴會之事，全權(quán)交由神女處理便可。本尊……不喜熱鬧?！?/p>
他竟然……拒絕了？
為了不讓我鬧，他竟然當眾駁了月華神女的面子？！
月華神女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她大概從未想過，凌淵會拒絕得如此干脆，連個場面話都懶得說。
“神尊這是……信不過月華？”
她的聲音冷了下來。
“并非?！?/p>
凌淵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只是本尊近日偶感不適，需靜養(yǎng)。若神女覺得一人無法操持，本尊這便上稟天帝，另擇人選。”
這話，就差直接說“你要么自己干，要么就別干”了。
月華神女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精彩紛呈。
她深深地看了凌淵一眼，最終還是強壓下怒火，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神尊說笑了，區(qū)區(qū)瓊花宴，月華一人足矣。既如此，那便不打擾神尊靜養(yǎng)了?！?/p>
說完，她幾乎是逃一般地，帶著侍女離開了神殿。
我看著她狼狽的背影，心里樂開了花。
“師尊，你真厲害！”
我毫不吝嗇地夸獎他。
凌淵沒有理我。
他回到內(nèi)殿，盤膝坐下，闔上了眼。
良久，我才聽到他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阿軟，別鬧?！?/p>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縱容。
我的心，也就是他的心，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