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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鼎的倒臺,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忠順王府和北靜王府,就像兩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為了平息兩位王爺?shù)呐?,他幾乎傾家蕩產(chǎn),變賣了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才勉強湊夠了“賠禮”。

保齡侯府,一夜之間,從一個二流的侯爵府,徹底淪為了金陵城的笑柄。

王氏受不了這個打擊,大病了一場,聽說整日以淚洗面,咒罵我是個白眼狼、喪門星。

我聽到這些消息時,正在自己的小院里,教翠縷下棋。

“看到了嗎?”我落下一子,吃掉了她的大龍,“這就叫‘釜底抽薪’??此茻o關緊要的一步,卻能瞬間打敗整個棋局。”

翠縷看著棋盤,若有所思。

這幾個月,她的變化很大。

人還是那個人,但眉眼間的怯懦和卑微,已經(jīng)被一種沉靜和堅韌所取代。

她不再是那個只會哭泣和發(fā)抖的小丫鬟了。

她開始讀書,開始思考,開始用一種全新的、屬于“上位者”的視角,去看待這個世界。

“姑娘,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走?”她問我。

“等?!蔽铱粗巴?,淡淡地說道,“等一個人的生日?!?/p>

賈母的七十大壽,是整個賈府,乃至整個金陵城的一件盛事。

屆時,王公貴族,皇親國戚,都會前來祝賀。

那將是一個萬眾矚目的舞臺。

我要在那一天,當著所有人的面,揭開史家那樁塵封了十六年的、最骯臟的秘密。

我要讓史鼎和王氏,在最風光無限的時刻,摔得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光有長命鎖和胎記,還不夠。

這些都只能算是旁證。

史鼎夫婦完全可以抵賴,說長命鎖是偷的,胎記是巧合。

我需要一個鐵證。

一個能讓他們百口莫辯,當場認罪的,致命的鐵證。

而這個鐵證,我知道它在哪里。

它就藏在史鼎的書房里。

上一世,我死后,靈魂曾在史家游蕩了幾天。

我親眼看到,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史鼎和王氏在書房里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

王氏哭著說:“都怪你!當初我就說,直接把那丫頭溺死,一了百了!你偏要留下她,還留下那東西!現(xiàn)在好了,惹出這么多事!”

史鼎則煩躁地吼道:“你懂什么!留下那東西,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翠縷的親娘找上門,我們也好有個交代!”

然后,我看到史鼎打開了書房墻壁上的一個暗格,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紫檀木的盒子。

盒子里,放著一張泛黃的紙。

那是一張“認親文書”。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十六年前,一個名叫“翠娘”的農(nóng)婦,因家境貧寒,無法撫養(yǎng),自愿將剛出生的女兒,與史侯家的千金小姐進行調換。

文書的末尾,不僅有那個“翠娘”畫的押,還有史鼎和王氏的親筆簽名和印章!

這,就是他們的催命符!

上一世,他們以為把我賣掉,這個秘密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可他們?nèi)f萬沒想到,我會重生。

這一世,我一定要拿到它!

但是,史鼎的書房,守衛(wèi)森嚴,尤其是出了這么多事之后,更是戒備加倍。

我一個外人,根本不可能進去。

唯一能進去,且不引起懷疑的人,只有翠縷。

不,準確地說,是“曾經(jīng)的”翠縷。

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翠縷“名正言順”地回到史家,并且能夠自由出入書房的契機。

我把目光,投向了病倒在床的王氏。

我讓翠縷,以“照顧舊主”的名義,回史家去。

這個提議,是我向賈母主動提出的。

“老祖宗,嬸娘雖然對我不好,但她畢竟是我的長輩,如今又病得這么重。我想讓翠縷回去伺候幾天,也算是我這個做晚輩的一點心意?!蔽以捳f得懇切又大度。

賈母聽了,十分欣慰,連連夸我“宅心仁厚,不計前嫌”。

她當即就同意了。

翠縷要回史家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王氏耳朵里。

她自然是一百個不愿意。

但在賈母的壓力下,她不敢不從。

而且,她如今病得下不了床,身邊確實需要一個得力的人伺候。府里的下人,見史家敗落,早已人心渙散,沒幾個肯盡心。

翠縷是她從小使喚到大的,用起來最順手,也最“安全”。

就這樣,翠翠在離開史家?guī)讉€月后,又重新踏進了那座曾經(jīng)帶給她無盡噩夢的府邸。

只是這一次,她的身份,已經(jīng)悄然改變。

她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丫鬟。

她是懷著利刃的刺客,是回來索命的復仇者。

翠縷回去后的前幾天,并沒有輕舉妄動。

她謹記我的囑咐,只是盡心盡力地伺候王氏,熬藥、喂飯、擦身,做得比以前還要周到。

她的順從和“愚忠”,漸漸麻痹了王氏的警惕心。

王氏開始像以前一樣,對她呼來喝去,甚至打罵。

翠縷全都忍了下來。

她把所有的恨,都埋在心底,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機會,在第七天夜里來了。

那晚,王氏病情加重,咳血不止,半夜里發(fā)起高燒,說起了胡話。

府里亂作一團。

史鼎請來了大夫,又忙著去張羅藥材,整個府邸的防備,在這一刻,降到了最低點。

翠縷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她借口去給王氏煎藥,悄悄溜進了史鼎的書房。

書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她按照我事先畫給她的圖紙,摸索著找到了墻上那副《猛虎下山圖》。

她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樣。

她知道,成敗,就在此一舉。

她深吸一口氣,按照我教的方法,轉動了畫軸下的一個不起眼的銅扣。

“咔嚓”一聲輕響。

墻壁上,一個暗格,應聲而開。

紫檀木的盒子,就靜靜地躺在里面。

翠縷的手在發(fā)抖。

她打開盒子,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看清了那張泛黃的文書。

當她看到末尾那三個刺眼的簽名時,滔天的恨意,瞬間淹沒了她。

就是他們!

就是這對狗男女,偷走了她的人生!讓她活得像條狗!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小心翼翼地將文書收進懷里,又把一個我事先準備好的、一模一樣的空盒子放了回去,恢復原樣。

然后,她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書房。

第二天一早,她就以“賈母身體不適,急需人手”為由,回到了榮國府。

當她把那張帶著她體溫的文書,交到我手上時,我看到,她的眼睛里,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我知道,她已經(jīng)徹底蛻變了。

我看著手里的文書,嘴角的笑容,冰冷而殘酷。

史鼎,王氏。

賈母的壽宴,就是你們的斷頭臺。

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更新時間:2025-08-09 07:2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