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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博士村花與兵王支書 暮蟬聲 183431 字 2025-08-09 08: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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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把博士服的流蘇扯斷時,指尖還沾著學術年會獎杯的鎏金粉末。后巷的風裹著六月的熱浪撲過來,把導師張啟明那句 “留本校任教,破格升副高的事包在我身上” 吹得支離破碎。她盯著對方按在自己小臂上的手 —— 那只剛剛在評審會上指點江山的手,此刻正沿著白大褂的紐扣向上滑動,指甲幾乎要掐進布料里。

“張教授,” 她的聲音比實驗室的冰鎮(zhèn)試劑還冷,“您辦公室的監(jiān)控,應該拍到了您上周三鎖門的動作吧?”

獎杯砸在地上的脆響驚飛了檐下的麻雀。水晶碎屑濺在張啟明锃亮的牛津鞋上,像撒了把碎玻璃。林晚星轉身就走,白大褂的下擺掃過墻角的垃圾桶,帶起的廢紙卷像一串狼狽的尾巴。手機在口袋里瘋響,是母親林桂枝的視頻電話,她直接按了關機鍵,指尖在打車軟件上敲下 “青山村客運站” 時,指腹還殘留著獎杯棱角的硌痕。

高鐵穿越秦嶺隧道時,窗外的光影在她臉上明明滅滅。林晚星從背包深處翻出個褪色的鐵皮盒,里面裝著半塊壓成碎末的茶餅 —— 爺爺臨終前塞給她的,枯瘦的手指攥著她的手腕,反復念叨:“咱林家的茶園,是太奶奶用嫁妝換來的,混不下去了就回來……” 那時她只當是老人的絮叨,此刻捻起一撮茶末湊近鼻尖,山霧般的清香漫上來,竟比任何香水都讓人心安。

車到站時,暮色已漫過青山村的山脊。村口老槐樹的虬枝上掛著 “舊村改造指揮部” 的紅條幅,幾個納涼的老人直勾勾盯著她,半晌才有人喊:“這不是老林家的丫頭嗎?咋瘦得像根茶苗了?”

林晚星剛要答話,一陣引擎轟鳴卷著塵土沖過來。皮卡車斗里的鐵鍬碰撞著響,副駕駛跳下來個穿迷彩褲的男人,皮膚是被山風腌透的深褐色,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 是村支書周野。她在村里的公告欄見過他的照片,穿著軍裝的樣子英挺,此刻眉眼間卻凝著層冰霜。

“你是林晚星?” 他的聲音比碾茶的石碾子還硬,手里的卷尺 “啪” 地甩開,金屬刻度在夕陽下閃著冷光,“這片茶園劃進改造紅線了,下周清表,趕緊騰東西?!?/p>

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心臟驟然縮緊。記憶里漫山疊翠的茶樹,如今只剩半坡枯黃的枝條,制茶工坊的瓦頂塌了個大洞,銹跡斑斑的鐵鍋在暮色里泛著死寂的光。爺爺去世五年,這片茶園被前任村主任李建國以 “集體代管” 的名義占著,她只收到過兩次含糊的租金轉賬,加起來不夠買半張高鐵票。

“周支書,” 林晚星彎腰從石縫里摳出塊刻著 “林” 字的界碑,青苔裹著的字跡仍清晰,“民國二十三年的地契,縣政府檔案館有備案。您說的紅線,怕是畫錯了?!?/p>

周野的眉峰挑了下,顯然沒料到這文弱女博士會來這么一手。施工隊里有人起哄:“李主任說了,這地早歸集體了!”“女娃娃懂啥?簽字領補償款得了!”

“我懂你們去年把我家茶樹砍了種速生桉,” 林晚星突然提高音量,指著遠處山坡的新苗,“那些樹的根系已經(jīng)污染水源,再等兩年,全村的井都得變成臭水溝!” 她學的農(nóng)業(yè)生態(tài)不是白讀的,土壤檢測報告早在手機里存了三個月,只是沒料到會以這種方式說出來。

人群突然靜了,只有風吹過枯枝的沙沙聲。周野的目光落在她攥著界碑的手上 —— 那雙手白皙得不像干農(nóng)活的,指節(jié)卻因用力泛白。他收起卷尺,喉結滾動了兩下:“明天帶地契去村委會。”

皮卡車揚塵而去時,林晚星才發(fā)現(xiàn)后背全是汗。穿花襯衫的胖女人突然從樹后鉆出來,手里還拎著半袋瓜子,是張翠花 —— 村里有名的 “女村霸”,當年爺爺總說 “翠花這丫頭,比小子還能扛事”。

“妹子可算回來了!” 張翠花往地上吐個瓜子殼,花襯衫的下擺沾著泥點,“李建國那老東西早盼著拆你家茶園,好給他賭鬼兒子填窟窿!” 她拉著林晚星往老宅走,一路絮絮叨叨:周野是三年前從部隊轉業(yè)回來的,一回來就清退李建國的親信,搞舊村改造得罪了不少人;村里留守婦女早想跟著學采茶,可李建國說 “女人家上不了臺面”,把補助款全塞給了自己侄子……

老宅的銅鎖銹得擰不動,林晚星找塊石頭砸了半天才打開。院子里的雜草齊腰深,葡萄架塌在墻角,只有堂屋墻上的老照片還掛著 —— 太奶奶背著竹編茶簍站在茶園里,笑得眼睛彎成月牙。相框邊緣的玻璃裂了道縫,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今晚去我家湊合一晚。” 張翠花拍著胸脯,金鐲子在粗黑的手腕上晃悠,“明兒我陪你去村委會,我就不信周野敢不講理!”

夜深時,林晚星躺在張翠花家的偏房,聽見窗外傳來竹條碰撞的輕響。她悄悄拉開窗簾,月光下的曬谷場上,周野正蹲在那里編東西。竹篾在他手里翻飛,明明是粗糙的農(nóng)活,卻做得像在擺弄精密儀器。成品漸漸成型,是個巴掌大的竹籃,籃底刻著個歪歪扭扭的 “野” 字。

她突然想起白天他手心的繭子 —— 不是握筆桿的繭,是握槍、握工兵鏟、握竹篾磨出的硬繭。手機在這時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短信:“明早帶地契來,別聽張翠花瞎起哄。”

林晚星盯著那條短信笑了。她從鐵皮盒里捏出一撮茶葉,湊近鼻尖時,仿佛聽見太奶奶在說:“咱林家的茶,得有人守著?!?/p>

窗外的竹條聲還在繼續(xù),像一首只有青山聽得懂的搖籃曲。她不知道,此刻曬谷場上的周野,正對著竹籃里嵌著的半片茶餅發(fā)呆 —— 那是去年在茶園廢墟里撿到的,餅面上 “晚星” 兩個字的刻痕,和他剛編好的竹籃紋樣,竟驚人地相似。


更新時間:2025-08-09 08:0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