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趙譽甚少有施舍善意的機會。
他的身份地位和生存條件不允許。
自私是他活下去的必備條件之一。
人生唯一一次施舍善心就是在被趙家丟棄在國外的那幾年里，有一次大動亂，他從路邊經(jīng)過時被微弱的求救聲驚擾，一時心軟救了個小姑娘。
蓬頭垢面，食不果腹的在一起相互扶持的2個月。
后來動亂平息，他察覺到趙家的人又聞著味找了過來，將人偷偷丟在警察局門口，就徹底斷了聯(lián)系。
“阿譽覺得我眼熟嗎？”梁歲安眨巴眨巴眼睛，那股被趙譽壓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一點點在蘇醒，他從小就過的渾渾噩噩。
意識里只有兩件事情，吃飽肚子，穿暖衣服。
后來多了一件，救爺爺。
只是他每一樣都沒有做好。
“應該是我記差了，無論是回到趙家前還是趙家后，我們的生活都沒有交集?！壁w譽撐著桌子站起來，哪怕嘴上那么說著，那些在國外臟亂差的記憶里，他還是抽絲剝繭找到了那個小姑娘的痕跡。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里，他們都躲在廢墟里東躲西藏，每日果腹的東西都是從被轟炸的便利店里刨出來的。
“是嗎？”梁歲安知道趙譽有意回避也沒繼續(xù)話題，而是轉身和韓隼告別后往公司去。
第一天入職。
趙譽看到了空蕩的辦公大廳，明顯可以看到生活痕跡的員工多數(shù)都選擇了請假在家觀望。
企業(yè)是個盈利機構。
即便是作為直系親屬的梁歲安，要是損害了公司利益那些股東們也會跳出來讓她卷鋪蓋卷走人的。
趙芽聽到門外的動靜，瞬間坐直了身子。
從人力那邊要到這些東西，可全是她刷了總經(jīng)辦的臉。
要是梁歲安再不出現(xiàn)，她就要去總經(jīng)辦負荊請罪了。
“怕我丟下你跑路了？”梁歲安接過趙芽遞來的密令，轉手丟到趙譽手里，隨后指著自己辦公位上的電腦：“你去看看，要是讓你全盤吃下，需要配幾個人。”
趙芽瞪大眼睛看著梁歲安想要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絲情緒，卻發(fā)現(xiàn)對方壓根沒有把外面那群人的施壓放在心上。
“梁部長，能透露下您的打算嗎？”趙芽湊到梁歲安面前，盡量讓自己出現(xiàn)在梁歲安的視線里。
“保證不讓你失業(yè)?！?/p>
趙譽的能力，梁歲安多多少少是知道點，否則她也不敢這么大肆張揚的排除異己。
19樓的動蕩整個仁木集團都知道。
趙芽看著大群里面大家八卦的心思，磨了磨自己的爪子，正準備加入呢。
手機被百無聊賴的梁歲安從手里抽走了。
“誒，領導~”趙芽伸出去的手湊到梁歲安面前，隨后訕訕的收了回來，自顧自做啃指甲的動作。
“趙助理閑的話，去幫忙?！绷簹q安看了眼已經(jīng)投入進去的趙譽，腳尖戳了戳趙芽的腳。
“這……不好吧?！边@些年趙家雖然是研發(fā)二部部長助理的名頭，可實際上也是承擔了相當大一部分的研發(fā)任務，甚至在梁歲安沒有及時到崗的時候，趙芽是研發(fā)二部幕后整合和調(diào)控進度的人。
只是因為面上看著人畜無害，又只是一個助理的崗位，那群人對著趙芽也就沒在意，只以為是一個花瓶。
“怎么？怕打擊他信心？”梁歲安雖然在國外學習，研發(fā)二部的事情她也有參與。
“領導，那我們先說好，如果我打擊了你的心頭血，你可不能再我獎金上做手腳，畢竟我也是要靠自己在津南安家落戶的。”趙芽摩拳擦掌的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梁歲安端起茶杯看向嘴上不愿意，實際躍躍欲試的趙芽。
津南大學和安大本就是放在一個層級的。
這些年名校圈里，兩大高校明爭暗斗可不少。
趙芽想要試試安大的水情有可原。
“你要有那本事，我給你漲獎金?！绷簹q安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自己辦公桌后面兩個忙碌的腦袋，眉眼彎彎的看著格外開心。
口袋里的手機有點不安分。
梁歲安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看著上面跳動的數(shù)字，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大廳里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抬起頭眼睛里面全是好奇。
好奇這個帶著空降的空降領導到底該如何破局。
“喲，什么風啊，您舍得在見縫插針可以玩手機的時光里，舍得給我浪費時間了？”梁歲安捏著手機走進茶水間，靠在茶水間的零食柜前，翻了個自己比較喜歡的零食拆開和電話那頭的人斗嘴。
“那您這股聽說的風吹得委實有點慢，我蜜月都渡完了你問我結婚是真是假?！绷簹q安余光掃過那些好奇又克制住自己回頭看的腦袋，唇角掛著笑意，似是無所顧忌。
“你打電話應該不是為了說教吧?！绷簹q安咬了一口鍋巴，入口的感覺讓她蹙眉。
梁景行靠在宿舍門口的臺階上，這一塊的信號能夠穩(wěn)定一些，他低著頭看著鞋面上的細細的砂礫，風一吹就跑了：“小七，你真的想好了？”
對于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梁景行是寵著的。
自從11年前那場事故之后，梁景行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梁歲安眼神變的了人。
以前的梁歲安笑是打心底里的，自從那次之后，她的笑容總是隔著東西。
起初梁景行只當是梁歲安還沒從那場災難的陰影里走出來。
后來才發(fā)現(xiàn)，梁歲安平穩(wěn)的表象下藏著的是偏執(zhí)。
“我今年24了，分得清自己的心。”梁歲安在所有人面前都能偽裝，唯獨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她偽裝不了一點點。
梁景行是第一個拆穿她心思的人。
“我知道了?！绷壕靶锌粗呀?jīng)洗漱出來的同事猛吸了一口氣，“給你寄了份禮物，本來是打算祝賀你24歲生辰快樂的，因為任務晚了幾天，現(xiàn)在算算時間快到了，就當是送給你的新婚禮物了?！?/p>
“哥?！绷簹q安知道，梁景行從來擔心的都只有她。
梁家是有能力保護她，也有給她走錯路修正的后盾。
可一個人受過的傷不是那樣算的。
一段不合適的婚姻里面，女性受到的傷害不只有明面上那些可以計算的東西，還有潛在的……
世俗和社會對女人的包容度永遠比男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