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見大哥出盡風(fēng)頭,連忙高聲附和:"我大哥文武雙全,豈是那些酸腐文人可比!"說著,還故意朝蕭寒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像某些人,連首詩都作不出來,也敢來這丟人現(xiàn)眼!"
園中眾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到蕭寒身上。程小姐也好奇地望向這個一直沉默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看似平靜的青年身上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
蕭寒耐心等待,直到評判老者再次詢問"還有哪位才子愿獻(xiàn)詩"時,才從容起身。
"在下不才,愿獻(xiàn)丑一首。"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這個陌生青年身上。蕭烈臉色大變,剛要出聲阻止,卻被身旁的蕭恒一把按住。
"這位公子是..."老者詢問道。
"在下蕭寒,蕭家子弟。"蕭寒平靜道,故意省略了"庶子"二字。
亭中頓時一片嘩然。蕭家庶子癡傻的傳聞,在京城權(quán)貴圈中并非秘密。眼前這個談吐不凡的青年,與傳聞中的形象相去甚遠(yuǎn)。
蕭寒不慌不忙,走到亭中央,深吸一口氣,朗聲吟誦: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他選的正是杜甫的《春望》。這首詩深沉悲壯,與前面那些吟風(fēng)弄月的作品形成鮮明對比。最后一個字落下,亭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詩中那沉痛的家國情懷所震撼。
蕭寒余光瞥見,程小姐那雙美麗的杏眼中閃過一絲異彩,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了傾。而蕭烈的臉色則難看得像是吞了只蒼蠅。
片刻后,涼亭后方傳來一陣掌聲。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位身著月白長袍的年輕男子緩步而來——正是六皇子李景琰。
"好詩!當(dāng)真是好詩!"李景琰眼中閃爍著贊賞的光芒,"蕭公子大才,本宮佩服。"
蕭寒恰到好處地行禮:"殿下過獎。不過是感懷時事,有感而發(fā)。恰巧先生給出的詩題是關(guān)于春的,春乃生機(jī)迸發(fā)之際,我又想到了我們大玄王朝的將士們?yōu)榱藝液图胰藗儾活櫳趹?zhàn)場上拼殺,意味著希望,故此詩我給的詩名為《春望》。"
"《春望》..."李景琰低聲重復(fù)著詩名,"此詩意境深遠(yuǎn),非尋常文人能及。"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和諧的氛圍:
"殿下明鑒!這詩定是他從哪里抄來的!一個癡傻多年的庶子,怎么可能寫出這等詩句?"
蕭烈不顧蕭恒的阻攔,跳出來大聲質(zhì)疑。園中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蕭寒不慌不忙,轉(zhuǎn)向蕭烈:"三哥此言差矣。詩以言志,文以載道。若因出身而疑人才能,豈非有違圣人教誨?"
"你!"蕭烈語塞,臉漲得通紅。
"夠了!"蕭恒厲聲喝止,"三弟,不得無禮!"
李景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蕭家兄弟,突然笑道:"蕭大公子不必動怒。本宮倒有個主意——既然有人質(zhì)疑蕭公子的詩才,不如請他當(dāng)場再賦一首,以證清白如何?"
這個提議合情合理,蕭恒也不好反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蕭寒身上,包括那位程小姐——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蕭寒,似乎對他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蕭寒心中暗喜——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故作沉思片刻,然后抬頭直視李景琰:"既然殿下有命,在下斗膽再獻(xiàn)丑一首。"
他環(huán)視四周,目光在蕭烈鐵青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后朗聲吟道: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這首孟郊的《登科后》一出,園中再次嘩然。詩中那股揚眉吐氣的豪情,配上蕭寒此刻的處境,簡直再合適不過。
李景琰拍案叫絕:"好一個'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蕭公子高才,本宮心服口服。"他轉(zhuǎn)向蕭烈,語氣雖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蕭三公子,現(xiàn)在你可還有疑問?"
蕭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在六皇子面前卻不敢造次,只能咬牙切齒地道:"殿下明鑒,是...是臣冒失了。"
詩會繼續(xù)進(jìn)行,但眾人的注意力已經(jīng)明顯被蕭寒吸引。不少公子哥開始偷偷打聽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蕭家庶子,而程小姐的目光也頻頻投向蕭寒所在的方向。
蕭寒坐回角落,表面上一派平靜,心中卻在快速盤算。今日一鳴驚人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接下來就是如何鞏固這個良好的開局。六皇子的賞識固然重要,但那位程小姐背后的程家勢力,或許也能成為他計劃中的一環(huán)...
就在這時,一陣香風(fēng)襲來。蕭寒抬頭,只見那位程小姐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他附近,正假裝欣賞一株海棠,實則不時偷眼看他。
蕭寒心中暗笑,這古代貴女的搭訕方式還真是含蓄。不過既然對方主動示好,他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jī)會。
"這株西府海棠開得正艷,恰似程小姐芳華正茂。"蕭寒起身,彬彬有禮地說道。
程小姐微微一怔,隨即掩口輕笑:"蕭公子謬贊了。不過...公子怎知小女子姓程?"
"程將軍愛女才貌雙全,京城誰人不知?"蕭寒微笑回應(yīng),既不顯得諂媚,又恰到好處地恭維了對方。
程小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顯然沒想到這個傳聞中的"傻子"竟有如此談吐。兩人正要繼續(xù)交談,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蕭烈不知何時擺脫了蕭恒的看管,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賤種!誰準(zhǔn)你接近程小姐的?"蕭烈一把推開蕭寒,轉(zhuǎn)身對程小姐諂笑道,"程小姐,這庶子不懂規(guī)矩,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程小姐眉頭微蹙,后退半步拉開距離:"蕭三公子言重了。蕭五公子談吐文雅,何來冒犯一說?"
蕭烈被噎得說不出話,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蕭寒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這位三哥的段位,比起前世那些職場對手可差遠(yuǎn)了。
正當(dāng)氣氛尷尬之際,涼亭處又傳來鐘聲。主持詩會的老者高聲宣布:"諸位,六殿下有令,今日詩會魁首已定,乃是蕭寒蕭公子的《春望》!這幅《春山圖》則歸蕭寒蕭公子所有了!"
園中頓時一片嘩然。蕭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而程小姐則向蕭寒投來一個贊賞的微笑。
蕭寒接過畫從容地向涼亭走去,隨手將手中的《春山圖》直接遞給了程蝶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