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里黑得能吞掉光，手機那點可憐的燈光，只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走廊里，勉強照亮前方一米遠的地兒。就在這時，隔壁走廊猛地傳來一陣殺豬般的尖叫?！鞍“““?！動了！那個椅子自己動了！”
“臥槽！我的探測儀爆表了！紅的！全是紅的！”
“快快快！桃木劍！我的意大利進口桃木劍呢！”
凌燁的腳步頓了頓，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俺乘懒恕！?/p>
他直播間里的彈幕，畫風則完全是另一個次元。
【？？？隔壁都開始打boss了，主播你這兒怎么跟逛自家后院一樣淡定？】
【主播：莫挨老子，我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散步機器。】
【我裂開了，我兩邊直播間開著看，隔壁已經(jīng)快嚇尿了，主播這邊安靜得我以為手機卡了?！?/p>
【旅游Vlog實錘了！】
凌燁沒理會彈幕，視線落在墻壁上一片潦草的涂鴉上那是一個用紅色油漆畫的面目猙獰的小人，他對著鏡頭一本正經(jīng)地評價：“此畫筆法稚嫩，但頗有幾分意趣?！?/p>
【？？？哥，現(xiàn)在是鑒賞藝術品的時候嗎！】
【我懷疑主播的恐懼神經(jīng)是鋼筋做的?！?/p>
【前面的別說了，我開始粉他了，這逼裝得清新脫俗，我愛了?！?/p>
話音剛落一股陰風毫無征兆地從走廊盡頭卷來，吹得人后脖頸子發(fā)涼，手機的燈光猛地閃爍了一下像是接觸不良就在光線恢復的一瞬間，一個穿著藍白校服、面色青紫、舌頭長長地拖到胸口的女鬼，猛地從旁邊一間教室的門后撲了出來那張腐爛的臉，距離鏡頭不足半米。
【臥槽?。?！】
【我他媽的！】
【高能預警你倒是給一個?。。?！】
【啊啊啊啊我手機扔出去了！】
直播間瞬間被雪花般的彈幕淹沒，尖叫和國罵齊飛，然而處于風暴中心的凌燁只是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身體極其自然地向左側了半步。
那女鬼帶著一股腥臭的怨氣幾乎是擦著他的衣角撲了個空，直接穿墻而過整個動作行云流水快得像一次完美的預判，又隨意得仿佛只是為了讓個路。
直播間里詭異地安靜了兩秒。
【……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主播他……他躲過去了？就那么……躲過去了？】
【這反應速度是人類能有的？這他媽是頂級特效的動作捕捉吧！絕對是！】
凌燁終于舍得將目光從墻上的涂鴉移開，看向女鬼消失的方向，語氣平淡?！澳阍箽怆m重，但未曾害人，我不傷你，速速退去?！彼穆曇舨淮?，卻像帶著某種奇特的穿透力，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蕩。
那女鬼的身影再次從墻壁里滲出，一雙空洞的、流著血淚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凌燁，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嘶吼，顯然沒把他的話當回事，身體再次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準備發(fā)動第二次攻擊。
“嘖?！绷锜钏坪跤悬c不耐煩了。
他連符紙都懶得掏直接并指如劍，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快如閃電般地虛畫了幾下，一個肉眼看不見的符印瞬間成型。
“去?！彼谥休p吐一字，一道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身覺的金光，一閃而逝，精準地沒入了那女鬼的眉心。
“啊——！”女鬼發(fā)出一聲凄厲到極致的慘叫，但這叫聲的后半段，卻又帶上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
她身上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怨氣，就像被烈日暴曬的冰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她青紫的臉龐也漸漸恢復了血色，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了空氣中。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凌燁收回手仿佛只是隨手彈掉了一?；覊m，對著已經(jīng)完全石化的直播間，用一種科普的語氣平靜解釋：“此女生前遭人欺凌，郁結而亡，執(zhí)念不散，方成怨靈，我已凈化其怨氣，送她入輪回了?！?/p>
直播間死寂長達十秒的死寂，然后彈幕瘋了。
【……………………】
【我剛才看到了什么？金光？是我眼花了嗎？】
【樓上的你沒眼花！我也看到了！一閃而過！絕對不是P的！這運鏡這反應速度P不出來！】
【我他媽……我他媽人傻了！之前說特效的那個兄弟呢？出來！你告訴我這是什么特效！這是憑空造物啊大哥！】
【送……送入輪回？我草，主播，我給你跪了！我是真信了！你絕對是大師！】
【龍哥打賞超級火箭x10：大師！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哥！】
晏氏集團頂層巨大的屏幕上，畫面被精準地定格在凌燁并指如劍的那一刻，晏無越的身體，已經(jīng)從慵懶的后靠姿勢，變成了筆直的端坐，他那雙萬年冰封的眸子里，此刻心跳燃燒著前所未有的跳動，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冰冷光滑的桌面上，一遍又一遍地，模仿著凌燁凌空畫符的軌跡。
不對每一個節(jié)點，每一個轉折，都看似簡單，卻蘊含著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韻律和力量。“這絕對不是凌燁，凌燁這絕對沒有這個身手，行云流水的動作渾然天成的氣勢，那種視怨靈如無物的絕對自信……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一種名為“征服”的欲望，第一次如此蠻橫地在他心底滋生瘋長?！八玫竭@個人不惜一切代價，然后把他所有的秘密一層一層全部剝開?！?/p>
晏無越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具侵略性的笑意，他拿起內線電話，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敖o我查，凌燁，我要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所有資料，一根頭發(fā)絲都不能漏。”
廢棄的教學樓里凌燁對外界的風起云涌一無所知，他繼續(xù)向前走路過一個拐角，之前那幾個尖叫的主播正圍在一起，為首的胖子拿著一個造型夸張的紅外熱成像儀，對著空無一物的墻壁大喊：“家人們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這里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十幾度！儀器都快爆了！它肯定就在這兒！”
另外幾個人則拿著十字架和圣水，瑟瑟發(fā)抖地擺出防御姿態(tài)，嘴里念念有詞?！爸靼?，保佑我們……”
凌燁像一陣風似的從他們身后飄過腳步聲輕得可以忽略不計，經(jīng)過那胖子身邊時，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片“溫度驟降”的墻壁那里正站著一個瑟瑟發(fā)抖幾乎快要消散的半透明小男孩游魂，它被這幾個“兇神惡煞”的人類堵在墻角，想跑又不敢跑，快哭了。
凌燁頭也沒回，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澳銈儞踔思衣妨恕！痹捯魟偮?。
“哎喲！”
“臥槽！”
那幾個正全神貫注對著墻壁“作法”的主播，突然齊齊腳下一個踉蹌，像是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猛地推了一把，一個摞一個，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罢l！誰推我！”胖子主播狼狽地抬起頭，臉上全是灰。
可他身后，走廊空空蕩蕩，鬼影都沒有一個，只有凌燁那挺拔的背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胖子的直播間里，彈幕也炸了。【？？？主播們怎么集體表演平地摔？】
【剛才好像有個人影過去了？太快了沒看清！】
【我好像聽見有人說了句話……是幻覺嗎？】
而凌燁的直播間里，觀眾們看得清清楚楚。【噗——對不起我笑出了聲！主播干得漂亮！】
【神他媽擋著路了！原來那兒真有個小鬼啊哈哈哈哈！】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主播這波操作我給滿分！】
【我宣布，從今天起，凌燁就是我的互聯(lián)網(wǎng)新晉男神！又帥又強又帶點小腹黑！誰懂！】
凌燁已經(jīng)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陳舊的木質臺階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呻吟，越往上走那股陰冷凝滯的怨氣就越發(fā)濃重，比剛才那個女鬼，強了十倍不止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漆黑的二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原來正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