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天未亮透,盧植的攻城鼓聲,便如驚雷般炸響。這一次,
他動用了所有的投石機和沖車,目標(biāo)只有一個——巨鹿城那處早已殘破不堪的東門。
巨石呼嘯著砸向城墻,夯土簌簌掉落,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沖車撞擊城門的巨響,
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震得人耳膜生疼。“頂??!給我頂?。 睆埩核缓鹬?,
用身體抵住搖搖欲墜的城門,他的箭傷尚未痊愈,此刻卻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汗水混著血水,
從額頭滑落。張寶指揮著信眾,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石塊、滾油往下傾倒。
熱油澆在攀爬城墻的官軍身上,慘叫聲撕心裂肺,卻擋不住后面源源不斷涌上的人潮。
我站在城頭,沒有沖鋒陷陣,只是不停地伸出手。不是具現(xiàn)白粥,
而是具現(xiàn)一切能用來防守的東西——石塊、木樁、陶罐,甚至是熬粥用的鐵鍋。
這些東西憑空出現(xiàn)在城頭,被信眾們抓起,狠狠砸向城下?!笆窍蓭?!仙師還在!”“守?。?/p>
仙師與我們同在!”信眾們看到憑空出現(xiàn)的“武器”,士氣大振,原本瀕臨崩潰的防線,
竟奇跡般地穩(wěn)住了。可我知道,這只是回光返照。官軍的數(shù)量太多,裝備太精良,
我們的信眾,大多是未經(jīng)訓(xùn)練的流民,能撐到現(xiàn)在,靠的不過是一股氣,
和對“大賢良師”的最后一點信任?!稗Z——”一聲巨響,東門終究還是被沖車撞開了。
“城門破了!”“殺進(jìn)去!”官軍如潮水般涌入,與守城的信眾絞殺在一起。刀光劍影,
血肉橫飛,原本就狹窄的街道,瞬間變成了修羅場。“跟他們拼了!”張梁怒吼著,
舉刀沖向官軍,他的身影很快被淹沒在人群中。張寶組織殘余的信眾,試圖堵住缺口,
卻被官軍的長矛陣一次次逼退,傷亡慘重。我看著這一切,心中沒有憤怒,沒有恐懼,
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我轉(zhuǎn)身,
走向城西——那里還有最后一口粥鍋,是瘟疫期間用來給隔離區(qū)熬粥的,此刻還架在火上,
鍋里的白粥依舊溫?zé)?,散發(fā)著淡淡的米香。幾個負(fù)責(zé)熬粥的老婦人,嚇得縮在角落,
瑟瑟發(fā)抖。“別怕?!蔽覍λ齻冋f,“把粥分了,給能走的人,讓他們從西門走。
”西門是我們早就預(yù)留的退路,那里防守薄弱,盧植的主力都在東門,或許能逃出一些人。
“大賢良師,您呢?”一個老婦人顫聲問?!拔伊粝?。”我不能走。我是“大賢良師”,
是他們最后的精神支柱。我若走了,這些人只會死得更快。老婦人們哭著點頭,
開始用陶罐分裝米粥,招呼著附近的老弱病殘,往西門疏散。我坐在粥鍋旁,
看著火焰舔舐鍋底,米粥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香氣彌漫在混亂的空氣中,竟有種奇異的安寧。
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近,喊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像潮水般涌來?!罢业綇埥橇?!
他在城西!”“殺了張角!賞千金!”官軍的呼喊聲傳來,帶著貪婪和興奮。我站起身,
最后看了一眼那鍋粥,然后伸出手,將它具現(xiàn)到了西門的方向——或許,這最后一鍋粥,
還能救幾個人。幾個官軍沖了進(jìn)來,看到我,眼中爆發(fā)出狂熱的光芒:“是張角!抓住他!